云风里的白与黑

坐在车上的沐笙苒看着自己在微博评论区的一片骂声,看着李坤发给自己的恨铁不成钢的语音,凄惨地笑了笑,轻叹了口气。关了手机,靠着座椅闭上了眼睛,眼角还挂着浅的泪痕。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在了沐笙苒的家门口。

她刚下车,就看见她妈妈站在门路东张西望,像在等谁似的。她一见沐笙苒下车,就抓着沐笙苒进屋。她拍了拍沐笙苒的脑袋:“这一路上也挺辛苦的吧啊,我听说这当明星要躲来多去的,你也累了,就好好休息,啊!”

沐笙苒忽然就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是的,那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妈妈这样对她说话,就算有目的,也足够让她感到温暖了。可她的理性并没有让她沉醉太久。

她关起门,神情严肃:“妈,当年我爸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啊!他怎么好端端的就变成杀人凶手了呢?你之前可是告诉过我们他是意外去世的啊!你最好说清楚了,就是不为我,为你那宝贝儿子,成吗?”她的眼眶微微发红,夹杂着一丝期望和无助。

那个衣着简普,甚至有些寒酸的女人望了望窗外,叹了口气,有些哽咽:“说来心酸地很,95年你刚出生,就生了场大病,我们着急慌忙地赶去县上的医院,还好你抢救及时。也就是那些天,他说他要出去打工赚钱,我也就跟着去了,后来你就一直住在你奶奶那,我们一直在一个化工厂当工人,可不久这个化工厂就发生了爆炸,那个叫辛天龙的老板就想连夜跑路,被你爸逮了个正着,两人就打了起来,你爸一失手,就给那人撞死在了墙上。他就进了监狱,判了死刑。哎!都是命啊!”

沐笙苒几乎是浑身发抖,她颤抖着嘴,别过头,不再望她:“所以,这就是你一直憎恶我的原因啊?你觉得是我害死了我爸爸,如果不是我,他是不是就不用去打工,是不是就不用死了?而沐铭航的出现让你看到了希望!”沐笙苒越说越激动,几乎快说不出话了。

“是,你可以这样理解,我就是怨你害死了你爸!女人的哭腔快要喊出来了。

沐笙苒抹了抹眼泪,悲愤又释然地说:“我要做的事都做完了,咱两的聊天记录我也做了录音。我也真的很感谢你,一是你生了我,也算养了我,二是在我爸所有的事情上,你保护了我,不管你是不是为了我。我走了,还有事忙。”

“嫂子,你这来都来了,别急着走,在家歇歇也好啊,我这都快做饭了,一起吃个饭吧。”舒燕抱着孩子走进门来,还系着围裙,看样子刚忙完。

沐笙苒忙跑过去,又惊又喜:“你在家啊,我还以为你回娘家了,最近怎么样啊,孩子折腾挺厉害的啊,沐铭航呢,他死哪去了?让你一个人又干家务又带孩子?”沐笙苒的语气突然有些生气。

舒燕笑了笑,拍拍沐笙苒的手:“没事的嫂子,他最近找了份工作,一天还挺忙的,是有压力了,知道干事了。”

“我说舒燕啊,这女人哪个不是要看家生孩子做家务啊,天经地义的事啊,你可别有什么怨言,我儿子一天累死累活的,你在家什么都不干还花我儿子的钱怎么,还把你委屈了?”

舒燕抱着孩子,假装听不见,却还是回了句:“妈,你这话我听着有些意思啊!以后可别这么说了。”

沐笙苒很是嘲讽的笑了笑:“花你儿子的钱?说得他能挣很多似的。再说了,人舒燕也没有什么意思啊?我说妈,你能不能把舒燕当成你亲闺女?好好待人家,啊!您老了人家还能给你养老呢啊!再说,你想清楚了,人家不欠这个家的,好吗!”

“你……”

傅时凛第一次来这种小山村,自然是难受地很,这一路上他觉得自己是山路十八弯。就算没有那么夸张,他觉得也差不多了。心里不由得一阵心疼。

沐笙苒接到了傅时凛的电话:“小苒,你在哪?我在你们村的村委会。”

电话这头的沐笙苒怔了半天,良久,她哽咽着问道:“你怎么追来了呢?我有什么值得的啊!我爸是杀人犯,我还和别人搞一起,你怎么就这么傻……”

“沐笙苒,我不笨。你听好了,这个圈子的浪大的很,也脏的很,我们管不了别人,只能一步一步把自己走稳。你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就是你从来都是一个人承担所有,从来都是你自己拼命。答应我,别再以保护的名义放开想为你拼命,为你承担所有的我了,好吗?”

“在村委会等我,我这就来。”

沐笙苒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傅时凛,头发乱哄哄的,脏兮兮的,本来干干净净的西服也邹巴巴脏兮兮的,领带也是七扭八歪不成样子。

傅时笑着凛撑开双臂:“快跑过来抱我啊,我没有一点力气了。”

沐笙苒刚抬脚,地面就开始剧烈颠簸起来,她重心不稳,狠狠的摔了下去,她大喊大叫:“傅时凛,快跑啊,地震了!”

傅时凛也跌了一跤,他摇摇晃晃地跑到沐笙苒身旁,抓起她的手,语重心长:“一起跑!走,我抓着你……”

还没说完,一块碎了的墙面朝两人砸来。

救灾人员赶到的时候,两人都已困在废墟中,而且都已昏迷。那男孩左手扶着女孩的后脑勺,右手撑着地面,整个身子都向前倾,而女孩的左手拦着他的右臂,右手同样扶着男孩的后脑勺,她的半个身子都倾在男孩身上。

沐笙苒是被自己的右胳膊疼醒的,她清醒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傅时凛在哪里啊,他还好吗?我的家人呢倾?他们都怎么样了啊?”这种频临死神的绝望,和劫后余生的震撼,不是她在戏里所能表现得了的。

她永远都忘不了在临时医院里昏迷不醒的傅时凛,也就是在那天,得知舒燕死在了地震中,她用命护住了自己的孩子,沐家的血脉。

她无法相信,就这么一会,那个和她谈心,说要给她做饭,给她织了毛衣的妹妹,永远走了。

她的妈妈和弟弟,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人都还好。

生死之间仿佛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又好像仅在转瞬之间。

我们都是人生的旅人,可很多时候,旅程的长短,方向,好像不由我们选择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