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殇曲

“白公子。”秦问均拱手道,元不书与沐青云与侍卫同去赴宴,而他却被白公子叫住,似乎是欲同去。

“请君前来,是为商议退敌之事。”白公子让出道路,“请。”

“请。”秦问均抱拳,也作出让行动作。

两人一前一后,往会客堂走去。

“南晋百万兵马,已近南城,不足百里,其屯兵日久,已是怠行多日。君,有何良策?”路上,白公子问道。

“南晋如此谨慎,若是以精兵击其锋,则可挫其锐气。”

“南晋的探子,就混在这城中。”白公子无奈摇头。

秦问均沉默些许,问道,“南城,共有多少兵力?”

“南城兵马充足,但若是敌大军压境,却只堪自保。”白公子答道,“至于主将,大抵是宁公子、刘、唐两位将军,其余众将,皆不能领中军。”

“江湖行客,可有暂能予兵权者?”秦问均复问道。

“太子认可你的领兵才能。”白公子停下来,略略回头。

“我?”秦问均摇头,“南城之事结,我便要离开。况且非以奇谋,难以服众。”

“如此,便再难以解下。”白公子叹,“百万军马,完全可以横携数进。”

“看来,我们只有一次尝试的机会了。”

……

酒客成宴,流觞曲水。白公子以新得玉简为由,设宴请南城众将,与自己的江湖好友。江湖客,本就随性而行,此刻当是相当的兴奋,那些将军也热闹非凡,反是秦问均三人有些沉寂。

“众将,护我南城,今日宴,乃敬诸位诚责之志。”白公子举杯,客皆举杯作应。

忽的,嘈杂声自院墙外响起。

“江湖之大,浩如蓬海。诸君,护民,平社稷,但行侠义所围,乃平我朝未及之绪。”白公子提杯,仰首,一饮而尽,外展,示意饮尽。座下客人也即尽饮,一时,宾客间嘈杂,掩住外侧的声响。

“诸位!”白公子提起声音“诸位,前日,我曾得一玉简,乃无双之古剑法。今日列位,皆是武功高绝,莫如比试一番,得胜者,当领此简。”

“怎个比试法?”一个壮汉站了起来,声音极是粗犷。

“我有三术,一曰射,二曰力,三曰比。”白公子笑道,“一者,弯弓拉箭,立草人于二百步外,三箭之间,中与不中。二者,吾有数百斤之炼鼎,举之既成。三者,吾好木石,闲时修些木器,长短各兵,可随意选择。两方交手,击之即为胜,如何?”

“公子,佩剑,怎可与长枪作比呢?”一江湖客站出来。

“愿使长枪,便用之,长枪敦重,自有破敌之法。”白公子将酒杯盛满,举杯。

共举杯,饮尽,侍卫搬过五草人,立于流水之岸,相距极远,且被树影遮住,极难辩轻。

“呔,白公子可是真不简单。”客互相推搡着,最终却是五位将军先行挽弓。全弓向力,射之,五者中其三。

“宁公子,好箭法。”一位将军赞言。

“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宁公子笑笑,已挽起第二箭,箭锋所指,稳身如石。箭发,不偏不倚,正击于草人之上。

三箭已过,唯宁公子之箭全数刺于靶上,其余人各有偏颇。

不觉,是至秦问均三人。秦问均挽弓,那弓却不似宗门内的轻简,开弓之力颇重,似万钧。秦问均拉弓,远处,那草人站立着,一箭,松下,那箭身稍折,离弦而去。惊羽飞快,在水面划出一道波痕。

“秦兄……好武功。”白公子有些惊异。或是秦问均的力道过大,那箭的轨迹几乎没有什么弯折。

“呼,弓箭之列,我还是相较甚远。”秦问均放下弓,那远处的箭,却是打在了后方竹林的竹树之上。而元不书,也不过两箭,即入水塘之中,只沐青云三箭全中。

余人各比,却是至最终,也只有五人全中,两百步,这个距离,射中者,也真乃百步穿杨了。

后宾客落座,那青铜巨鼎却是久久未见,问时,却是鼎身过重,侍卫搬运不及,主间稍待,宾客往来,也热闹起来。

“公子,是西街司乐阁,不甚起火。”侍从来到白公子的身边,小声的说道。

“司乐阁?司乐阁内,非锦缎筹措应不至引火。”白公子作思索状,稍缓,抬头问道,“可有伤亡?”

“未有伤亡,只损一藏阁,其中书谱尽毁,似乎是很多绝篇。”

“倒是可惜了,也不知这火是如何引起的。”白公子摆手,那侍卫抱拳,退了出去。

大鼎由八人以架木运来,架在宴会中廷的空地上。鼎身有丹灰之迹,想来是道家的物件。单从外观来看,这鼎,怕是千斤之重。

“我先来试试。”一将背靠鼎身,一手握脚,一手抓边。

“呼……呼……”青筋暴起,巨力推举着那大鼎一边,其鼎脚已渐离地而起。

“嘭!”巨鼎砸在地面,那壮汉遗憾的摇头,似有些愤懑。

“公子,我等亦欲尝试一番”

“无妨,不止五位贵客,大家都尽可尝试,不必拘泥于形。”白公子说着,回到那主位坐下来。

“这方面,可不是我擅长的领域。”沐青云小声的说着,大抵是放弃了这第二轮的筛选。

“哇!”嘈杂,却见宁公子似乎很是轻松的举着巨鼎的两脚。

“看样子,这次的玉简,可一定是宁公子的了。”沐青云复言。

“注意到了吗?”秦问均无厘头的问道。

“什么?”沐青云问。

“白公子和宁公子如此相熟,还要举办如此宴会。”秦问均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或许是想要长军士的士气?”沐青云若有所思的答道。

秦问均凑过来,眼睛瞄着那举鼎四顾的宁公子,“不止,应该还有威慑江湖客的用处。这些江湖客,应该都在门派中资历较高。”

沐青云点点头,那巨鼎已经放了下去,而其余的人正顺序尝试着,以他们的神情来看,或是真的不易。

“秦兄,那个鼎,你是否能举起?”沐青云回头问道。

“就算可以,也不能这么做……”秦问均忽的想到了什么,“原来如此。”

转向沐青云,以极低的声音说道,“西海,打不过。”随后示意,两人皆噤声,凑入了那热闹的场面下。

果然,宁公子和在座所有挑战者的交手,都是一边倒的局面。

“秦兄,元兄,沐兄。”宴席结束,三人正准备离去,却被白公子叫住。

“三位请等下,且去小阁稍坐,有一物,非凡品,欲示与。”白公子让开道路。三人入小阁,各择位而坐。

未几,白公子前来,有些匆忙的坐下,稍稍吩咐给侍从,便说道,“方才宴会之际,司乐阁起火了。”

适时,宁公子走进,跪坐在白公子侧位,自怀中取出一本书籍。

“此后,白兄曾派人去调查,司乐阁损失的书目,大多是无意义的拓本,只是,有些绝本,也随之消去,包括这一本,蒲殇曲。”那本书谱,那般普通。

“如今,这便是天下唯一的一本蒲殇曲。”白公子补充道。

“又一次预言,蒲殇曲,只可存在其一。”元不书说道,“就像是真的巧合一样。”

“秦兄,这本蒲殇曲,恐怕只有南王与陛下能够守护。”白公子的言语中似乎有着深深的悲意,“若是二者能见其一,便交于他们吧。这也是太子的意思。”

白公子将那书简双手递上,秦问均接下,收于怀中,“白兄放心。”

……

“把这书简交于宁公子,不是更好吗?”路上,沐青云有些疑惑。

元不书一手在空中比划着,一种释然的情绪游荡在他的眉宇间,“宁公子要突袭南晋,且即使战争大胜,也要镇守南城,怎能随意出行,相比之下,秦兄与宁公子的实力并不差太多,要比其他江湖客稳妥许多。并且师弟师妹都在南城,哎,这算计也真是。”

“看不出来,你也有聪明的一天。”秦问均打趣道。

“那秦兄宴上所言?”沐青云想起,宴中那如醒悟般的神情。

“呼,西海可能会有战事,而且大概率凶多吉少。”秦问均放缓了脚步,以只有三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白公子作为中军参谋,以振军心,才设立了本次宴席,没想到,宁公子却是如此夺彩。”

“而白公子与我行路时,曾论及破军之道,言语中似有说明,这次宴席中,竟有着敌军的细作。这说明,本次宴席就是专为宁公子而设。宁公子一人,要长时镇住敌我两军,以控制局势,便说明西海之事,并非短时便能解决。而此宴的另一个目的,便是在中州调兵之后,寻人去往西海,投入更多的兵力,他交给我的蒲殇曲便是为此,到时总会有办法让我不去京城而转去西海。”

“如此,秦兄还答应?”沐青云疑惑。

秦问均略一停步,南城据点此时完全受太子控制,师弟师妹皆由他带着历练。

“无法拒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