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殇曲
“是南城的卫兵?”骚乱声渐渐平息下来。
“盗匪出没的紧,江湖客又多出去西海,这种骚乱,的确也是很多。”白公子说道。
“麒麟,究竟是什么样子?”元不书却是丝毫不受影响。
白公子站起身,稍加思索,“不知道,那个时候,陛下还是宣王。”
皇帝登基,大抵是十数年前,也难怪,以白公子的年纪,是真正没有经历过的。
但,即使如此,上一次的黄金海葬,应该会有留存的人才对。上一次参与黄金海葬的人,都死了……
“上一次,陛下也参与了探险吗?”沐青云问道。
“不知道,完全没有当时的信息,不过我猜,陛下真的参与了这次探险。”白公子答道。
呼……原来如此,沐青云似乎想到了什么。
“今日投缘,聊起这件事,已是逾权。你们且在我的府上小住一晚,明日,再行吧。”太阳落下,院外树枝上,几只乌鸦蒲扇翅膀,漆黑的眼瞳中透着一种不安。
……
“殿下,白公子信。”台下,一侍卫跪立着。
“说重点。”南王手上握着一些竹简,坐在台案的后方。
“确有江湖客,入白府,白公子依言尽解。另外,白公子说,非见巫术,但见魔族。”侍卫一边看着那信,一边说道。
“非见巫术……”南王放下手上的竹简,思忖片刻,“传信太子,在我回来之前,守住南城。”
侍卫走后,南王又拿起那竹简,心思却全然散于他处。
“二者,不存其一。封矢之言,太子,和谁呢?”起身,正意身侧,一个长弓架在一处立柱之上。其上隐隐闪光,似有骨质的痕迹。
……
南城,医馆。
苍老的医者全神贯注的用小刀刮蹭这年轻少年的伤口。而那少年却是面无表情,呆呆的低着头。
“唔。”少年眉头稍皱,一些细密的银丝自他的伤口处被卷起,拔出。老者将涂好药酒的缠布绑在那少年的肩膀。
“多谢前辈。”少年起身,拱手。
“三日后,来此换药便可。”苍老的医者坐在了旁边,他似乎很是劳累,急于休息。
“前辈,三日后,我恐怕已启程。”少年似有些歉意。
老者起身,去到那身后的药柜里,稍稍计量,将几副药交到少年的手中,“三日一副,不过半月,可尽解。”
少年拱手,出门,太阳已落,早早等待的巡防队伍将其送回了客栈之中。一路上,他总是觉得,后方似有着些许目光,一直在盯着他的方向。
究竟是为什么呢?秦问均想着,自己自单独完成任务以来,鲜少能碰见这种对手,而这一次,一路上的人,都有着远胜于自己的能力。不仅如此,自己的身上,完全没有任何值得对方觊觎的东西。
黑夜,秦问均将青伞立于一旁,将元不书留于客栈的毒针放在一手能摸到的地方。他警惕着,这宁静的光景。
……
“元书,你在想什么?”元不书躺在床上,望着穹顶,一动不动。
“元书!”沐青云加大声音。
“什么?”元不书像是忽的受惊一般。
“你在想什么?”沐青云复问道。
“我在想,白公子的话,会不会是故意说给我们的?”元不书说道。
“不会吧。”沐青云有些不安相信。
“京城中,还有多少其他宗派,你知道吗?”元不书问道。
“你的意思是……”
“白公子并不在乎和谁说这种话,只要是江湖人,都可以。”元不书坐起身来,“这件事只有两种关联事物,陛下,和圣兽。陛下的行踪自然和我们没什么关系,那么圣兽……也许,与我们有关?”
黄金海葬!两人几乎同时有所反应。这个事件,恐怕是这几件事唯一可能的关联。
“你觉得,这一行,我们还能到京都吗?”元不书忽的问道
“秦兄的状态,也不知如何了。这次下山,怕是有一些事情,是掌门不想告诉我们的。”
……
安宁之处,乃囚笼。幻翎,青鸟缓缓睁开眼睛。囚笼四面羽翼之上在隐隐作痛。
“它的血,已经流干了。”旁落,一个卫兵说道。
“最后一只青鸾啊。”另一个卫兵说道。
青白的鸟羽沾染着鲜红,毫无生机的随风摇动。身后,便是一座古城。
“王。”听见声音,青鸟吃力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他身材魁梧,此刻却柔落,不住的颤抖。
最初的那个人。这一天,终于到了吗?
一个孩子跑过来,拉起那个男人,“父亲,这是什么呀?”
“这是,千古的憧愿。”
衣饰,铜镜,整容妆,入闺阁。那一日,锣鼓声天。
青鸟缓缓闭眼,眼角晶莹,似未完之泪。
烈火,小孩子伸出手去,想要去触碰那极温之焰。
“别碰。”男子挽下,那火焰夹杂着焦燥的气息,在黑暗中翻涌着。
“父亲,母亲什么时候回来啊?”
“待,月影重明之时。”
奇怪的梦。秦问均睁开眼,坐在床榻之上,竟不觉沉睡。秦问均看着不远处的毒针,没有任何碰过的痕迹。
“咚!咚!……”辰时的钟声敲响,秦问均整衣容,不知为何,元不书与沐青云至晚未归。他提起那随身的青伞,为了佩剑,这青伞便是他最大的依仗。将那几枚毒针带好,便向宗门据点走去。
扣门,不久,门内传来声音,“来着何人?”
“秦问均求见。”至少在经过一次拜访后,便不需要再报上名号。
门打开,小童做出“请”的动作,秦问均快步走进。
“秦师兄稍歇,今日有贵客登门。”小童将秦问均带到一条偏路上,那边有专供休息的厅堂。
“是什么贵客?”秦问均问道。
“不知,师叔称其中一人为公子,另一人则称为殿下。”小童说道。
“莫不是南王?”秦问均有些好奇。
“不是。不过,此次会面,看上去颇为闲裕。师兄若是想知晓,去看便知。”小童将秦问均带到那厅堂处,便转头离去。
……
“你那位徒弟,已经到了。”厅堂中,一白衣男子闲坐于主位,而一中年男子与一身着铠甲的青年也分列于次。
“桐育。”中年男子呼了一声,那小童便走进这厅堂,俯首。
“秦问均,可是到了?”中年男子问道。
“秉师叔,已歇息多时。”小童恭敬的说。
“把他叫进来。”
“是。”
……
“白公子今日一早便出去了。”侍卫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似有些犹豫。未己,沐青云说道,“那,便劳烦通秉,就说我们今日离去,有不情之由,改日登门拜访。”
离去,两人倒是直接回了客栈,只是客栈里却不见秦问均的踪迹。
“我留下的毒针不见了,看样子,昨日又遇到了什么危机。”元不书说道。
“以秦兄的谨慎,当不至于有危险才对。”沐青云坐在床榻上,感受了一下位置。
“最好如你所愿。虽说所淬鸩毒中之即死,但那个淬毒手法可是相当复杂。”沐青云微微打了一个冷战。
……
“师叔。”秦问均走进门庭。
“这位是太子殿下。”男子介绍道。
“太子殿下。”秦问均表面平静,内地里却有些惊讶。太子出现在南城,必有大事发生,不过回事什么呢?
不过,疑虑并没有持续太久,太子的后一句话,给了十分完全的解释,但却带来了一个更麻烦的境地。
“少年,战事将至,南晋危军逼近,你若是能冲阵破敌,我便应你一诺,如何?”太子似心不在焉的样子。
“太子一诺,臣不敢不从。”话已至此,已经没有了拖延或拒绝的余地。
不知为何,自太子的眼中,似乎看不到对这战事的紧张情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放松,或是蔑视。
“坐吧,还有事要商议。”太子示意。
秦问均循着靳师叔次位,坐了下来。
“凌将军,三日后启程,如何?”太子转头问那身着铠甲的男子。
“是。”那男子应道。
“靳卿,五日后,天玄宗委百人至西海岸,如何?”太子又继续说道。
“太子殿下,可是黄金海葬之事?”秦问均听着越发不对,忍不住问道。
“秦卿也想去?”太子问道。
秦问均起身,久久伫立,却一时不得言语。
“太子殿下,南王殿下可是已经去那黄金海葬了?”秦问均问道。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已经见识过过南王的实力了?”太子稍稍抬起头。
“那我也差不多理解太子来此的含义了。”四大宗,天玄宗距离南城最近,南王与凌将军,或者还有另一些武将,前往黄金海葬探险,想必是只有南王才能压制住黄金海葬中的未知势力,故南王是除皇上以外,唯一,且必须去往黄金海葬的那个人。南王再强,也无法一敌多,为了防止可能的混战,当需调兵保护。如此,城中无大将,守城的高阶将领均离开了南城。
那么,南晋也得到了这个消息。南郡十二州,本为南晋之地。若是此刻夺下,南王迫于黄金海葬的压力,即使得到了至宝,也需退守中州。故此,南晋便能顺势夺回南郡十二州。
那么这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太子前往南城,弥补主将的空缺,并带来了一些将领,扮作侍从,以充高阶兵将。精兵尽皆带离,城中武力除巡防外,尚有江湖势力支撑。于是江湖门派混入先锋之中,挫敌精锐,如此便能威吓敌军。
“太子殿下,臣有疑问,望殿下解惑。”秦问均说道。
太子微微点头,示意秦问均继续说下去。
“臣行途中,曾遇魔物,敢问他们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联?”秦问均拱手。
“之前的那个东西,只是一个遗落的钥匙。只是后来你受到的追杀,便与我们无关了。”太子微微侧身,“你的那柄青伞,可还带在身上?”
门外,小童捧着那柄青伞,等待着里面的唤声。
“它可是不可或缺的宝物啊。”太子的手微微一动,那青伞周身便散出浅淡的青光,看不清的虚影似乎印在它的伞面上。太子手臂一挥,那青伞便似失去了外力,径直向秦问均抛去。
“你可知道,我为何会选择你?”太子笑道。
“请太子殿下赐教。”正是秦问均想要的答案。
“因为,你是巫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