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终承道
韩静凡跟着对方直接撞入了树干之内，又好似空间跃动一般，但这次明显是某种阵法加持的，因为韩静凡并没有感觉到头昏脑涨和肚子的翻江倒海，但是他的眉头却再次皱了起来。
“阵法……”
跟在没有减速继续带头的琉璃身后，韩静凡心中多了一些不好的猜想，毕竟会说话的狐狸和会说话的荒兽是两种概念的话，有智慧的荒兽和懂人族各种修炼体系的荒兽就更是两种概念。
在类似迷宫的通道中穿行了有一会，韩静凡眸光配合心念将路径记住完全，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阵法器炼之类的机关加持着变化途径，不过暂时他没有观测到阵纹和器炼的痕迹。
终于前方的琉璃停住了脚步，一座古怪的高大无字水晶碑就出现韩静凡眼前。
淡蓝色的水晶碑通体透彻，在周遭几道光亮符文的照耀下显得炫彩夺目。韩静凡目光却没有在上面多打量，而是看向了围绕在周遭的呈圆形的祭坛，那些古怪的纹络并没有如同韩静凡猜测的那般沾染很多血迹，旁边也没有堆积着荒兽和人类的骨头之类的，虽然一道纹络都不认识，韩静凡心中却稍稍放松了心情。
毕竟口号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真要是遇见了什么冲击性的画面，作为一个不够杀伐果断的人，他多少会被影响情绪，那最后的场面估计最轻都是和琉璃打上一场，然后各自分道扬镳，恩……最坏就是自己也成为想象中的枯骨堆中的一员。
“那就是祭坛吗？”
韩静凡见琉璃转回头开口道。
“自然，你该不会又有问题吧？”
琉璃重新跃上半空和韩静凡保持平视，歪着脑袋问道。
“……没有，你可以开始了。”
韩静凡当然有很多问题想问清楚，但是对方之前那句知道越少，因果越少也的确说到韩静凡心中了，既然都准备不管对方做了什么，以自身为主了，那就干脆一点做个工具人得到保证后带她出去就不管后面了吧，韩静凡伸手示意对方可以开始自己的’表演’。
“血脉诅咒和真灵诅咒一个针对的是肉身，一个针对的是意识海，但你是人族想要使用血脉诅咒起誓还要先学一招秘术让自身以精血显现出相对应的因果，然后才能以此为基础运行祭坛。”
琉璃点点头赤色尖端的尾巴伸到韩静凡面前，韩静凡眯了眯眼睛伸出一直背负的左手，张开手心，明暗光华自然已经消失，一滴外形极似血液的红色液体滴落后在韩静凡掌心悬浮。
手掌闭合瞬间，红色液体转化为一道以人族经络运转的秘术传承出现在韩静凡意识海中，星寰在意识海中表现出来的的黑洞将那传承相关内容纳入自己体内然后反复解析后确认没有任何古怪才转入了真灵的视野当中被他阅读，韩静凡稍稍挑眉，这道秘术好像还挺有意思。
“这东西好像不只是形成因果那么简单啊。”
“武意真魂什么的，对荒兽毫无意义，这也本来就是我给与你带我出去的赠礼之一。”
这套秘术可以辅助自身强化气血，形成烙印的同时还能配合武者修士的武意形成某种半自动的武意真魂，简单来说就是养出一个身外身，类似于韩静凡用来吸引江诺追杀的傀儡符咒，不同的是，武意真魂存在时间完全取决于韩静凡这个真身是否还有武气以及用来养魂的武意等级如何，而傀儡则是符箓自身的源能和符文强弱决定的。
“你倒是真大方……”
韩静凡忍住以振玄去尝试一下的想法，重新去解读相关内容，他之前为了制造傀儡符逃命消耗了四滴精血其实还没有回复，但是这种回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所以他压根没提，而且最多就是身体更虚弱一点，对于整个战力都落在符阵丹器的他来说也没啥差距，最多就是自己难受一点而已。
琉璃再次在那张狐狸脸上露出一副极其人性化的笑容，然后甩着三条尾巴走上祭坛，再回头确认了韩静凡已经开始运转周天修行秘术之后，她重新转头收敛起笑意，开始通过眼前的水晶无字碑沟通那位存在的意志。
良久，韩静凡重新睁开双眼之时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然后右手放在心口位置，一滴缠绕着类似祭坛上纹络缩小版的金色血液就出现在掌心。
“你修行的天赋并不低啊，为何修为……恩？不对啊，你的天赋的确是因为身体缘故而不高才对？你这怎么修炼的这么快？我本来还准备先出去逛一会呢。”
三色的流光突然从后面蹦了出来，琉璃的语气稍稍显得惊奇，韩静凡无视了对方的打量，如果纯粹靠他自身的天资来说当然没有这么快，但是乾坤虽然无法激活武意加持，但是基本的解析辅助运转周天的能力还在，所以才能这么快修行成功。
韩静凡先看了一眼已经光辉流转的祭坛还有那透明冰蓝的水晶碑，才侧过视线看向琉璃，他不但修行的这么快，还在这么一招实际并没有运转完全的秘术上得了一份好处，天府那边的破旧又修复了一分，这一招拿来当赠礼？尤其是已经救过自己的情况下？是不是太过贵重了？？
“恩？”
“接下来该如何做？”
琉璃的笑容显得很有深度，韩静凡收回目光，开口问道。
“既然你已经修炼有成，我先上祭坛起誓，先谈谈各自条件吧，我的要求很简单，带我出去，你不准和任何其他人族说起我的存在，也不准自己去打探我想做的事，就当自己没做过这件事就好，到你了。”
琉璃瞥了一眼那金色血滴一眼接话道。
“……，安全，确保我亲人，我朋友，我自己不会因为你而遭遇危险，任何形式的，你自己，听从你命令的，或者与你为敌的，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没做过带你出淬幽这件事，出去之后，各奔东西。”
韩静凡侧过身形和琉璃正面相对，其实他并不想这么做，只不过无论如何他也不想死，有些事情他还没做呢，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就这样死在这么一座深山老林当中当个无名氏什么的到底是难以接受的事，所以即使是知晓眼前这位’狐狸精’出去后肯定会是个大麻烦，他也不得不认了，因为从他被她注意到的那个刹那主动权就不在他手中了。
“行，我上去了。”
琉璃答应的十分干脆，韩静凡的要求她一开始就是满足的，只不过韩静凡自己瞻前顾后想多了而已，毕竟一个连筑基都没有完成的主要战力靠外四门的人类对她有没有什么威胁，她何必多操什么心呢？带来这边行血脉诅咒之事不过是一个保障且让对方安心罢了。
无数的纹络从祭坛上浮出，那无字碑就大放光明，韩静凡眉心纹络再次发热，这一次的热量堪比有人直接拿烙铁贴上他的眉心，但是他的身体却被一种强大的威压锁死，完全不能动弹，那是来自更高生命层次强者的压迫力，韩静凡连转动眼珠看向对方面容的动作都不能完成。
只能看见类似于武意道蕴幻象形式的虚幻的身躯，如同羽纱般的披帛随意飘荡在身后，简单的黑白二色在不知是何材质制作的宫装上描绘出一整套的百鸟朝凤图，细嫩的腰肢和修长的玉腿全部被这艺术品一般的长裙遮盖，让人不知该表达欣赏还是该叹息。
左手手腕上带着十二颗冰糯做成的手串，那线头结合处还点缀着半透明的翠叶如同琉璃贴在腰腹位置，右手呈剑指伸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彩现于指尖，韩静凡就明白这血脉诅咒到底由何而来。
这位韩静凡现在才知道竟然是个女性的大前辈当年封禁淬幽之森后将其中最厉害的一群荒兽以及那些有兽王血脉的存在全部抓到了最深处的第五层，然后以血脉诅咒之法定下了规矩，所有兽王以及超出上境的存在都得留在第五层，若是敢离开越往外面走受到压制就越大，同时还会受到血脉反噬，所有和背弃规矩的荒兽同一血脉的全部同罪，简单来说就是连坐诛九族！
为了防止有人族召唤师体系之类的修士让强大荒兽臣服了却无法带走，那位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大前辈特意准备了这个祭坛，而利用血脉诅咒立下的誓言也就对人族和荒兽都构成了效用，毕竟那位大前辈还在不在韩静凡不知道，但是这么一座淬幽之森的超等级符阵器构建的大势别说斩杀一个韩静凡或者眼前的三尾狐狸琉璃，就算是出入青冥的上境强者也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毕竟荒兽中又不是没有上境，能镇封淬幽之森数千年的大势杀他们两个那是杀鸡用屠龙刀！
韩静凡意识海中的还没恢复的乾坤和已经恢复且多了一点变化的星寰都像是饿死鬼一般’咆哮’着，当然这只是一种形容，但是两者渴求那大前辈虚影的’欲望’比起当初乾坤对伏藏焚星简直超出了数百倍，如果之前韩静凡对于伏藏焚星的那一点赤光还能忍住的话那他现在简直就像是瘾君子犯了毒瘾一般，可是那恐怖压迫力又让他无法动弹哪怕一丝一毫，密集的细小血珠就这样从韩静凡全身的皮肤冒出然后在那压迫力中不能流下，将韩静凡装扮成一个纯粹的’血人’。
琉璃装作翠叶形，冰糯颗颗点如星。
剑指承光赋因果，流明染血斩生灵。
前者为武意，后者为道蕴，两者存在绝对比斯薇娅，江诺，飞燕少女的武意都要强大，最低最低都是纯粹的上境传承，说不定摸到了极境的边缘。
“那位……大前辈真的是大前辈啊……”
韩静凡承受着肉身和真灵的两边痛苦，这种痛苦的层次已经不弱于当初承载意蕴时开始真灵崩碎的感觉了，毕竟他已经被那时的痛苦弄得稍显麻木，所以分辨不出到底谁更痛了，只不过虽然是麻木了，但是只要不是失去痛觉，该承受的痛苦就一丝没少，韩静凡的真灵都开始轻微打颤。
好在这种痛苦持续的时间并没有多久，琉璃转过身形准备让韩静凡上来起誓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后多了这样一个’血人’。
“什么情况？”
琉璃绿色尖端的尾巴再次显现生命光辉，韩静凡有了这段时间的缓冲勉强通过道灵构建了当初跟幽歌和玲珑学来的困锁阵符将自己’封印’在了原地，那大前辈虚影对他的吸引仍旧没有衰弱，但是压迫力在琉璃发完誓后陡然消失，所以他现在有点尴尬，不知道该如何上前立誓。
“你这又是什么操作？”
琉璃尾巴的生命光辉将韩静凡全身的血珠拂去开始治疗他挣扎出的伤口，然后果然就发现了他自己锁自己的骚操作，无语的问道。
“……咳，我必须站到祭坛上才能起誓吗？”
韩静凡艰难的将视线从虚影的双手转移开来，声音沙哑的对琉璃说道。
“你说呢？”
“……，那你能把我搬上去吗？”
或许是琉璃的白眼太过明显，韩静凡沉默了一下无奈说道。
“真是事多，要不是看在你能帮我留出更多修为的份上才不要找你做契约者！”
琉璃轻声嘀咕着尾巴再次变大缠上韩静凡的腰将他放到了祭坛之上，然后赶紧松开老老实实站在一旁，韩静凡起誓的时候就轮到她被那股威压定在原处不能动弹了。
“下方生灵说出姓名和誓言内容？”
端庄典雅的成熟声音让韩静凡心头的那两个’饿死鬼’都稍稍减缓了那求不得的欲望，他才能偏移目光望向对方的面容。
粉面玉脸柳叶眉，琼鼻朱唇白嫩耳。
青丝三千肩边束，无垠星海眸中藏。
韩静凡垂下眸光，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心动了怎么办，难怪前世总是有人说，只要长得好，三观会跟五官跑，这位大前辈厉害就算了，怎么长的就跟天仙似的？难道自己作为穿越者的剧本是一见钟情，然后千万年修行去追妻？大结局再来一句烛光一灭，满屋春光？
蓦然，乾坤和星寰在意识海中的显现从极远处降临到真灵眼前，白色和墨色的光华如同洪水一般从左右对冲而来，真灵无处闪躲就这样被裹挟在中间成了洗衣机中的’衣服’旋转个不停，韩静凡明确的感受到了自己又再次进入了以前承载两者试炼当中的内外时间不统一的境况，所以他在那都快转成阴阳图的漩涡中虽然待了很久，但是外面却没有推进哪怕一秒，宛如时停。
当外面的下一秒终于来临之际，韩静凡的真灵意识恍惚了一瞬，伸手就搭在了眼前的无字水晶碑之上，那武意道蕴就直接从对方的虚影双手间被韩静凡接收，过程连一秒都没到，然后韩静凡重新将双手收回，闭目好似刚才是没站稳，现在开始起誓一般。
虚空中响起了明显只有韩静凡听到的冷哼，因为身后的琉璃眸光没有任何变化，毕竟虽然会被那生命层次的威压顿住身形但心念不会停止，他自己的心念一直盯着琉璃的双眸防止意外，只是没想到意外来自于这位大前辈！
韩静凡之前心中浮现的喜欢完全消散，那双刚才还心动不已的眼睛中只剩下冰冷至极的眸光。
他刚刚差点被这位手段，长相都是超一等的大前辈影响，成了助对方修行的欢喜身，也就是前世修仙小说中常有的炉鼎！
韩静凡抬起头再次睁开双目看向那虚影的双眸，因为是通过阵法形成的烙印，所以根本没有任何灵光。
“等着啊！等小爷我找到你，到时候看谁拿谁修炼！！”
想到曾经看过的资料中那些被采补的家伙的下场，韩静凡的真灵在意识海中十分‘平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