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不容易
……
丹阳此刻根本没注意到我俩的小动作，顿了顿继续:
“众人只道战神由凡界而来，却不知我从残卷得知接任者与我同属火系灵体，所以你那苍凉山底下的岩浆翻涌沸腾，也是因而感召到火系灵体的降生而自此愈发汹涌，不受控制。尤其是灵体满岁之际和十六岁时体内的火系灵力会外溢显现而导致岩浆暴涨，乃至喷发。”
丹阳也是觉得说多了口干，停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润口，
毕竟指望自己这眼珠子都粘在那小狐狸身上的徒弟来给自己倒水，简直做梦，还是自己动手罢。
如此也给了我消化的时间。
我也的确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是了，仔细算着时间，自我用一尾力量压制住当时还是婴孩的苍溟，没过多久便山底异常，从而在压制之时遇见了晏清，那时应当是苍溟灵体满岁时。再然后便应当是苍溟快满十六岁前夕那日再次波动，我被晏清斩于苍凉山之际。时间的确都大致对的上。
……那么，我发现自己脑子中各种断断续续的点都被慢慢串了起来，晏清从一开始接近便应当是已经窥得神谕内容。就是带着目的来到苍凉山，
所以他才在那时候出现，也就是为了与新战神出现的时间对的上；
所以晏清找来的黑熊精去山上杀人作乱，不仅是为了扰乱嫁祸我，更是为了杀掉一切有可能是新战神的人；
所以后来少年上山寻我遭遇临沂追杀，恐怕也不仅是因为少年发现我被骗，更有可能的应该是因为晏清不知如何知道了少年就是那个战神接任者——而他要做的，就是斩草除根！
所以那日我明明护下苍溟，可晏清却依然没有罢休，甚至不惜在我面前暴露不再伪装平常良善的模样。
否则他完全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上山寻我，我甚至可以想象他见到黑熊精后虚假向我演戏的模样，乃至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再夺走我的灵力。从头到尾将我耍的团团转，干净抽身。也就不至于如那日一般当场撕破脸了吧……
毕竟他这种小人更愿意在阴暗背地里搞小动作！
“加之你这小狐狸当时的事情闹得还挺大，我虽来晚了，但下界稍微打听一下便知天界从苍凉山抓回了恶妖，后来也就循着气息还真找到了苍溟把他带回来了……”
丹阳的话已经模糊了，我甚至听不清她继续说着什么……
我捏拳任由指甲陷入，扎的我疼，却又不疼。
有时候，知道越多，真的会越不开心罢……
手背温柔的触感让我回神，苍溟与我相比愈发冷静，明明是他被人夺走了人生气运，可他听着却连眉毛都没有抖一下，只是眼下伸出手指轻柔而又不失力道地掰开我的拳头，我感受到他一如既往较高的温度，
男子没说话，只是这么温柔坚定的地站在我的身侧。
“你……不生气吗?”我侧眼望着身边的男子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他怎么能够这么平静，他有资格去生气愤怒的。
“……”苍溟嘴角浅浅扯出弧度，却没有丝毫温度，更是让他的侧脸愈发紧绷，“那日，我便知愤恨在实力面前毫无用处，但现在不一样了，九尾。”
苍溟低头看向我哽声，深深地望着我，我好像有些明白了什么，略微失神地盯着他眼中愈发翻腾的暗焰，男子启唇:
“这次，他也该还回来了。”
平稳声线之下压制着的情绪汹涌，亟待一个宣泄的契机。
……是啊，他怎么会不生气愤恨，苍溟的气运是晏清顶替夺走的，本该一帆风顺的人生平白无故成了百年来的折磨，这怎么可能让他可以心情平复放过晏清?
而且还因为……不，只有这样，我克制住自己乱飞的思绪。
我应该这么想的，他该为自己生气的，只不过他惯于隐忍旁人瞧不出罢了。
“哎呀，我的好徒儿，有血气！我支持你哈哈哈哈哈哈”丹阳兴奋起来，
“男人嘛，就是要用拳头解决问题，为师虽然避世许久，但我这徒弟被人平白无故欺负了，这也是脸上无光，咱要找回场子，那什么晏清你就给我狠狠揍，为师给你撑腰！”
说起这档子事，丹阳来了精神，完全就是煽风点火让苍溟去打架……我相信她此刻若不是因为还有点自己是上神的觉悟，已经撸袖子抄家伙上门去了。
……
“我的事无妨。”那个让丹阳激动的当事人硬邦邦的五个字浇灭了她的热情。
“?”丹阳。
“?”我。
小孩都这么善变的吗，刚刚不还看着我的眼睛恶狠狠地对我说该他还了?
我倏尔心中窜起一团火，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他喊两句狠话就善罢甘休了?!
……
“什么无所谓！”我急道“他顶了你的身份，破坏了你的气运，甚至夺走了你本该坦荡的的人生，这怎么能算了！”
我越说越大声，没察觉身边男子已然怔愣的神情……
犹然不解气，我沉浸在愤怒中，直到身侧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细听之下似乎有隐隐难以压制的雀跃。
“所以……你是在替我生气吗。”
肯定句。
我愣住了，是啊，我做什么如此生气?
我好似一个孩童玩耍踢来踢去的皮球，却因为对方一时失力用错了劲，被树杈的细枝扎的瞬息泄气干瘪，四处乱飞。
是啊，晏清对我做的算计也不少，但为什么我却偏偏在听到苍溟被顶替了气运后如此激动……
等等等等，我有点乱，这是什么情况……
我又开始心慌，第一次觉得千年锤炼的厚脸皮子还是有些薄，只能侧身躲避男子如有实质探究且激动的视线。
这什么情况，我我我……这是怎么了，我也算有过和男人相处的经验，怎么一到这家伙现在只是看看我，我就不好意思难为情了！？
可是对方根本不管不顾，继续“出击”，
“……我不在乎其他，他只需要为他对九尾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听到了听到了，说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只能沉默绷住，眼神虚虚实实地不知道落在哪里。
将我扰乱的人乘胜追击，言辞恳切地继续“攻击”我，他好像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会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
说完后，好像才察觉到自己言辞遐意十足，终于害羞了抿嘴收声。
但这次我没心思去调笑对方，我只感觉到自己又变成了皮球再次涨了起来，还是热气吹的……
……
“哎呀，我这外面种的桃花好像快开了——”
我没注意不知道何时丹阳早已收声不再说话，脸带揶揄坐在一旁哼笑:
“有点乱啊……”
我立时心虚抬头，却撞上一双丹凤眼，凤眼的主人却只是眨了眨眼一副无辜模样，抬起指尖指向桌面勾唇温声道，“我说的是——桌子有点乱哦。别误会——”
鬼才信！
我不理解，为什么一个神仙可以这么八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