炔上姝间
苏姝柔美婉丽的脸上满是震惊,不可置信,“父皇可当真是有出息,竟还学着来蒙坑锦华?”
永和帝坚毅的面容有一丝泛红,清咳一声,“怎能算坑?父皇不都还是为了你。”
苏姝一时语塞,闭上双眼,三岁孩子般,“你且说,继续说,我听听你还能编出些什么来。”
永和帝摸摸鼻子,刚要开口补救便听见渐近的脚步声,只好暂时作罢,正襟危坐。
故而程炔一进侧殿,便瞧见陛下与殿下相对而坐,静默无声,气氛甚是怪异。
程炔只看了一眼便垂下眼帘,眸光清明,不卑不亢,气度如华。
他一手撩起衣摆,行跪拜之礼,“草民程炔叩见陛下,叩见殿下,愿陛下万福金安,殿下万福金安。”声音清冷而有磁性,细听还有几分低沉,让人沉醉。
永和帝何等人也?趁着人家行三跪九叩之际,悠然自得的打量起了他。
一双剑眉斜飞入鬓,稍显深邃的眼眸半垂,淡然又温和。厚薄适中的嘴唇微微紧抿,肤色如玉。
乌发被月白发带束起近半,剪裁适宜的圆领暗纹云袖衣袍显得他高挑秀雅,腰系玉带,透着儒雅随和。
虽行跪拜之礼,但背脊挺直。倒是个有主意的年轻人,永和帝扫视数眼,心中甚是满意。
苏姝一睁眼就看见父皇的眼神落在某人身上,还不时点头,毫不掩饰。
顺眼看去,才发现他今日穿了件青衣暗纹的云袖圆袍,袖口绣着雅致的玉竹。
苏姝纤细的玉手不禁搭在衣袖上,恰巧她今日穿的也是绣满兰草的青衣。
苏姝柳眉弯弯,一双桃花眼似秋波荡漾。本因父皇的故意调侃而不郁的心情骤然散去,不点而红的朱唇微微弯起。
永和帝打量够了,满足的收回目光,不紧不慢的道:“起罢。”
程炔这才缓缓起身,腰身直挺,泰然自若,“不知陛下召程炔何事?”
永和帝低笑一声,四两拨千斤,不答反问。二人一问一答,来回间虽不见刀光剑影,却也让人紧张忐忑。
苏姝在旁听着,只觉这些问题是杂乱无比,上有问时策与治国,下有百姓的衣食住行。
可偏偏程炔才思敏捷,回答的条理清晰,滴水不漏。她暗叹,不愧是犹如朗月,举世无双的程炔,让人自愧弗如。
待永和帝问完,苏姝已是撑着下巴,眼眸半眯,欲睡不睡。
永和帝心疼道:“困了何不睡会,何必撑着难受。”苏姝摇头不应,高声喊怀公公进来添茶。
待二人休息够了,她才起身去研墨,一边悠然打趣,“父皇可歇好了?若歇好了便早些给了圣旨,让程公子回去歇会吧。”
永和帝哑然失笑,“你这孩子,”不过也确实该定下来了。
他摊开圣旨特用的帛布,提笔落字,“你也一道回去吧,林夫子那事也算是解决了。”
苏姝探头一看,惊了,欲言又止。
倒是程炔神色淡淡,从容不迫。永和帝便将他与苏姝一道赶出了盛安殿。
苏姝与程炔同行,偷瞄数眼,欲言又止。这人怎还不说话?果真还如前世般内敛,瞧着是个好相处的,实际你在他心里是一丝痕迹都没有。她不免有一丝丧气。
程炔焉能没看出她有话要说?心下几番猜测,顿下脚步,声音微柔,“先前对殿下有所不敬,还请殿下恕罪。”他终是递出台阶。
苏姝松口气,他再不开口可就要到宫门了,连忙道:“无妨,小事罢了。”
“谢殿下,”他眉眼温和,俊朗的面容有笑意,“只是还请殿下收回玉佩,恕程炔心有惶恐不敢领受。”
她把玩着腕间的翡翠玉镯,闻言,微挑眉,眼带狡黠,“可以。”眼见他就要从怀中掏出,忙又补上一句,“不过本宫有一条件。”
那玉佩本就是她故意为之,为的便是如今日这般多些接触。毕竟想要走进他的心里,可不是说几句话就可以了的。
程炔眼眸闪过一丝疑惑,“殿下请讲。”神情逐渐柔和,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温和放松。
苏姝静默数秒,看着他手里的圣旨,忽而笑道:“急什么,如今父皇定下你做六皇子的少傅,日后的见面只多不少,何必急于今日。”宫门已在不远处,苏姝悠悠笑道,“三日后你便进宫辅导念儿吧,我自会去寻你。”
她望着他,眉眼精致如画,嘴角微微上扬。
程炔墨黑的眼眸看着她,如玉的面容似微泛起涟漪,须臾,拱手作揖,衣摆被风微微吹动。
“如殿下所言。那程炔,便先行告退了。”
错身而过,程府的马车已停靠在宫门,遥遥可见程平在向他招手示意。苏姝目送他离开,转身回了锦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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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平嬉皮笑脸的迎上来,“公子跟那姑娘可是说什么有趣的事?阿平看公子似乎心情甚好的。”
往常公子虽然也笑,却是不入心,应付人的。而现在的笑,看起来可就多了几分真诚。
程炔没好气的敲他脑袋,“说什么呢,那是锦华殿下。”撩起车帘坐定,“走罢,回府。”
“哎,公子可坐稳了。”程平应和,收了笑,拍拍衣裳,跳上前室,挥起马鞭驾车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