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一眼便是终身
距离那次吵架也有几日了,虽然下人们并不知道那次吵架,但是他们也都察觉到了皇上与贵妃娘娘之间和以往不同了。原来二人总是在一起,相敬如宾,恩恩爱爱,可是现在二人都好几日没有见面了,除此之外二人也很少见别人,都把自己憋在自己的屋子里。
蜜桃大概知道是因为素瓷的死,皇上怪罪贵妃娘娘,所以她想劝劝娘娘,可是前几天她一进屋就被独孤靖瑶打发出来,而且那种表情也是不允许别人反对的,自己只能出来,可是时间拖得越久,二人的矛盾就会越大,她当然知道娘娘对皇帝的情谊,所以她不想娘娘就此失了皇上的宠爱。
“娘娘,今日天气特别好,您也好几日没有出去走走了,今日奴婢陪您去走走吧”。蜜桃走到独孤靖瑶的身旁说道。
独孤靖瑶这几日虽然自己在屋子里,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发呆,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这几年自己很累,这几天就当休息一下,放空自己。
她爱他,虽然自己很累,虽然自己爱得很卑微,但是她还是舍不得放下这段感情,自己本就是一个不轻言放弃的人。所以,休息够了,自己依然要回到他身边,虽然现在搞不明白他对自己的感情,但是,独孤靖瑶知道,自己在他身边,他是愿意乃至享受的。想当初自己留在宫中的目的不就是在他需要的时候守候在他身边吗?如今她强迫自己也不要幻想太多。
“好啊,憋了好几日,确实应该出去走走了”独孤靖瑶向着蜜桃一笑,她知道蜜桃这几日肯定很担心自己。
蜜桃听独孤靖瑶这么一说,便开心得不得了。
独孤靖瑶走出房门,晴朗的好天气又让她的心情好了几分,这么美好的时光是应该享受的,而不是自怨自艾的,希望以后自己每一天都能像这天气一样明媚。
“蜜桃,你可听说皇上这几日在做什么?”
“蜜桃听说皇上这些日子除了早朝也一直在两仪殿批奏折,没有出来过。”
独孤靖瑶也不知道李豫现在是怎么想的,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吗?还是又陷入了自责之中。她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自己爱上了这么一个多情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当朝天子。
不管他是在生气还是在自责,自己都不忍心,既然他走不出来,那么就自己拉他出来吧。
独孤靖瑶估摸着早朝快结束了,便对蜜桃说:“我们去两仪殿吧”
二人到了两仪殿,李豫还没有散朝,张德玉听小太监说独孤靖瑶来了,赶紧跑过来,满脸笑容地对着独孤靖瑶说:“贵妃娘娘,您可算来了,皇上这几日可是天天盼着你来呢。”
“哦?皇上盼着我来?我还以为皇上不想见我呢?”
“哪能啊,瞧瞧您们二位,不管因为什么事闹别扭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怎么还能真生气呢。皇上拉不下脸,贵妃娘娘就多担待一点。老奴看今日贵妃娘娘来了,想必皇上会高兴得不得了。”
“那就承公公吉言啦”
“老奴不敢,娘娘您去屋里等吧,我去禀告皇上一声”说完便走了。
独孤靖瑶让蜜桃在外面守着,自己走近屋内。
屋内和几日前没有什么两样,独孤靖瑶左右是等,她走到书架旁边,李豫这里的书很多,原来自己也读过不少。她想拿一本读,但终究心里想着一会见到李豫要怎么说?李豫会不会还在生气?而无法静下心看。
她随手放下书,忽然转头看见李豫常坐的那个案几上有一个十分精美的盒子,自己原来从未见过这个盒子,她走过去摸了摸,这个盒子一看就是非同一般,估计里面装的肯定是贵重之物吧。
出于好奇,独孤靖瑶打开盒子,里面有几张写满字的纸,虽然纸翻着,但独孤靖瑶却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啊?不会是皇上给自己写的道歉信吧”独孤靖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了,还真希望自己能收到他写的道歉信。
独孤靖瑶被好奇心打败,她轻轻拿起那张纸打开。
可是,就是这张纸,彻底把独孤靖瑶打进地狱。
信是沈珍珠写的,看样子应该是前几年写得。
内容是
“冬郎:
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人世,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过得好。
我之所以劝独孤靖瑶回到你身边,是有私心的,她的身份特殊,不仅是你的妃嫔,也是辅佐之臣。独孤靖瑶回来一能帮您安抚百官,体现冬郎爱才、惜才之德。二是有独孤靖瑶在,以后的新妃越不过她的顺序,其她嫔妃应该不可能得势后宫,就能避免前朝因后宫而有异象,而且后宫总要有人打理,独孤靖瑶的手腕和能力足以应对,比未知的不具名新人更妥善。冬郎也不用为后宫之事劳心劳力。
独孤靖瑶不能生育,即便独孤得到后宫最高位置,她已无娘家,又无子女,所以永远威胁不了冬郎的地位。相反,只要您对她好之一二,以她对冬郎的情谊,她必将会全力维护。
所以即便违背了冬郎的心意,我也把独孤靖瑶找回来,我知道她下毒害冬郎,逼走我,冬郎必定恨她,但也请冬郎为了大局能好好待她,昔日她能助冬郎成就大业,如今她依然能助冬郎稳坐朝堂。”
冬郎,您无需再挂念我,珍珠亦会在天上为陛下祈福、为大唐祈福。
珍珠绝笔。”
独孤靖瑶艰难地看完这封信,原来是这样,原来自己竟是这样的存在,本以为自己爱得足够卑微,可没有想到自己早就被当做棋子任人摆布。
自己竟可笑的以为得到了一切,到头来,却把自己的尊严和骄傲放在他们脚下践踏。自己竟还在后宫之中以主人自居,殊不知自己仅仅是一个工具。
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有隐居山林,却自愿留在宫中受辱。这一生,自己真得是活到了泥沼里,卑微、可笑。真的是可笑至极。
想到这里独孤靖瑶真得笑了,但是这笑却比哭还要苦涩。
突然,她觉得喉咙一阵苦涩,心口被紧紧抓住,她痛得瘫坐在地上,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来,染红了那一封书信。
明明是这么晴朗的天气,独孤靖瑶却觉得无比的冷,她紧紧环抱住自己,她好想离开这里,但是她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好想念她的母亲和父亲,她想要回家,她不要再待在这里,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怎么办,到底自己该怎么办。独孤靖瑶从来没有这样过,她很绝望,无比的绝望。
当李豫听张德玉说靖瑶今日来找他时,他高兴极了,这几日,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靖瑶,所以没有去找她,但是自己天天盼望着她能过来找自己,今天她终于来了,所以她还是爱自己的,所以今天自己也要告诉她,自己爱她,不是因为受人之托,是真真切切的爱上了,她就像空气一样,在自己身边时自己觉得她无所谓,但是如果没有了她,自己真不知如何度过这高高在上的帝王生活。
李豫快步走到门前,高高兴兴地推开房门。
可眼前的一切却让他惊慌失措,独孤靖瑶瘫坐在地上,她的双臂紧紧地搂着她的双腿,脑袋扎在膝盖上,全身不停的抖动,她的身前有一张纸,已被鲜血染红,李豫当然知道那张纸的内容。所以他现在很害怕,她看到了,她会怎么想。
本来自己昨日拿出这些想要处理掉,可是最后关头自己却没有舍得,这毕竟是珍珠留下的。如果知道今日靖瑶会看到,他当时肯定不会留下。
他轻轻走到独孤靖瑶的身边。
独孤靖瑶听到动静,抬起头,她看到李豫,真得控制不住了,她使劲揪着李豫的衣角:“皇上,我想回家,我好想回家,我不要再待在这里了,我不要再爱你了,我想回家。”
李豫看着独孤靖瑶的样子,她的眼神很空洞,她的嘴角还有残留的鲜血,再听到她这么无助的话,自己的心仿佛被刀割一样。
李豫搂着独孤靖瑶,“靖瑶,对不起,对不起。”怀里的独孤靖瑶开始大声的哭,李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他现在什么都不敢说,他真得怕失去她
果然,过了没一会儿,独孤靖瑶推开李豫的怀抱,她扶着桌子慢慢地站起来,脸上不再是刚才的无助。
“皇上,其实我一直就知道,我是在被利用,我以为她只是利用我代替她来陪你,也算圆我的一个梦,我感激她。可是竟没有想到,我倒是被利用的彻底啊。想必沈珍珠已经料到,我会因为回到皇宫而感激她,会善待她的一双子女。”说完,独孤靖瑶苦笑道“她知道,我在宫中无依无靠,更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无论如何都会抓住适儿的,她真得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皇上,你们不觉得你们很残忍吗?”
“靖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早在那封信之前,我就对你动心了,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我会担心,我会害怕”
“无所谓了,我现在好累,我不想再想这些了。爱上你好痛苦啊,原来的我每天都活在孤独和嫉妒中,后来我就一直活在沈珍珠的阴影里,我怕你会想起她,我怕你想起她就会不要我,所以我每一天都小心翼翼,我每一天都在绞尽脑汁的想做些什么你会高兴,做些什么会对你有用。我拿出我自己全部的真心,去爱你,爱你的孩子,甚至费尽心思的对你的其他嫔妃好。我以为我这么做你会开心一点,会因此爱上我,可没有想到我仅仅是你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且我竟然还在享受我的棋子生活,我还在感激你们把我当成棋子来摆布。”
“靖瑶,你不是棋子,不是,你是我现在最在乎的女人,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能相信我。”李豫惊慌极了。
“这些书信是珍珠找人后来给我的,我本来就是要拿来扔掉的,我现在就把它烧掉”
“是啊,我曾经给你下毒,让你与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分别了两年,你那么恨我,怎么会爱上我呢,其实你不用假装爱我,只要你说你需要我,我还是会做这些事的啊。”
李豫再也不想听独孤靖瑶这种妄自菲薄的话了,他不顾她的挣扎,抱住她。
“你不用这样,你不用违背自己的心意假装讨好我、爱我,真得不用”独孤靖瑶想要推开他,但是自己已经没有力气,而且自己竟依然享受这种温暖。
李豫用嘴吻住独孤靖瑶,他不要再听到那些伤人伤几的话。
突然被吻住的独孤靖瑶,再也没有力气了,她任由李豫吻住她,她甚至感觉自己现在已经站不稳了,还好李豫抱得够紧。
李豫终于听不到独孤靖瑶的那些话了,他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过了许久,李豫才放开独孤靖瑶的唇,独孤靖瑶此时很虚弱,他没有多说,打横抱起独孤靖瑶放到床上。
“靖瑶,我欠你很多个解释,我希望你能认真听我说”
独孤靖瑶没有回答她,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想做、不想说了。
“那封书信是我两年前收到的,我承认那是珍珠为了我做得打算,她处处都是为我着想,但我早在她来这封书信前,就已经对你动心了,所以后来我们的种种,都是真的,不是因为利用,而是因为感情。”
“我求你现在不要说话,你刚才吐血了是不是,我现在召太医”李豫说完便叫来张德玉。
张德玉进来后也是万分震惊,他在外面听到了哭声,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二人是现在这般伤心痛苦的样子,二人不是来重归于好的吗?
接到李豫召太医的旨意,张德玉就赶紧出去了。
独孤靖瑶果真没有再说话,她现在很累,好想睡一觉,索性,她闭上了眼睛,果真睡过去了。
李豫看到独孤靖瑶伤心的晕过去了,自己也痛苦的无法呼吸。
他回忆着与独孤靖瑶相处的种种,他才发现,原来靖瑶竟一直在小心翼翼的生活,好像她从来没有跟自己撒过娇,甚至从来都没有请求过自己什么,这些年她对每一个人好,唯独忘记了她自己想要什么,而自己竟一直在享受她的付出,而忘记了她也需要呵护。
想必这些年她从来没有什么安全感吧,也从来不敢奢望自己什么吧,所以她在极度伤心的时候才会想要回家吧,是啊,她给了自己一个家,可自己却没有给她家的温暖。
自己以为给了她所有,却不知道她这些年却一直如履薄冰般生活着,所以在她最难受的时候,她才会想依赖她那个早已没有家人的家,也从来没有想到依赖自己。
是啊,自己从未为她做过什么,竟然在她失去孩子的时候竟还渴望她能原谅杀人凶手。自己对她真得是残忍啊。
每当自己思念珍珠之时,因为无人诉说,每次都是跟她诉说自己的相思之苦,享受来自她的安慰,却从来没有想到,她是那么害怕提到沈珍珠。
李豫啊李豫,上天怜你,给了你一个这么爱你的女人,你却把她伤的彻底。
太医来了之后,独孤靖瑶依然没有苏醒
太医告诉皇上,贵妃只是伤心过度外加心力交瘁才会昏睡,休息休息就好了。
李豫听到太医这么说放心不少,他轻轻擦拭独孤靖瑶嘴角干涸的血迹,看着她就连昏睡还依然皱着的眉头,不禁用手轻抚上她的额头。他看着她不复原来红润的脸庞,好像自己除了说对不起外,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这些年自己没有问过她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样的衣服首饰,自己竟从来没有问过她的生辰,也从未关心过她想要什么。
下人送来午膳,自己真得吃不下,心痛更心疼,心疼这个把所有都给了自己却满身伤痕的女人。
靖瑶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了,她缓缓睁开眼睛,很意外,李豫竟然趴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他可是皇上,怎么就这样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呢。
他是什么意思呢,不是恨自己吗?为什么要这样守在自己身边,他无需违背心意这样对自己的啊。
即使你不这样待我,当日既然选择留在宫中便已心死,不想强求你的感情,只想在你身边守护,可是你却偏偏让自己重燃希望,今日希望破灭比当时的死心更让自己觉得悲痛万分。
可是独孤靖瑶自己心里清楚,即使这样,即使李豫真得拿自己当做棋子摆布,自己仍然爱着,仍然无法恨他,甚至心疼他在自己床边的彻夜守护,独孤靖瑶用自己的手轻轻放在李豫的头上。
这个让自己爱了十年的男人,靖瑶心里的苦从不想跟你说,靖瑶愿把此生的所有美好都给你,无论如何,靖瑶于你有用,便也知足了,哪怕自己仅仅是沈珍珠找来照顾你和你一双儿女的工具。
可是如若将来自己真得再无力替你做任何事,那时的靖瑶,你可会怜爱半分。
但是自己不后悔,自己本就是这样,爱便爱了,就算明知是飞蛾扑火,自己也心甘情愿。
有什么好心痛的,不是早就注定的结局吗?怎么现在自己到矫情起来,像寻常女儿家一样了。
独孤靖瑶,你不要这样,潇洒一点,不要让自己像丧家之犬一样,在他面前苦苦哀求,即使他不能爱上自己,以后他能记着自己的好便也知足了。所以,独孤靖瑶,收起你的眼泪吧。
时光匆匆,他需要不了你多久了,那么现在就还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吧。
许是被独孤靖瑶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惊醒了,李豫缓缓抬起自己的头。
独孤靖瑶看着抬起头的李豫,仅一天,自己能看出他的憔悴,头发垂下一些,胡茬也出来了,独孤靖瑶从未见过这样的李豫,便心疼地用手摸着李豫的脸。
李豫不知道独孤靖瑶是何时醒的,她现在不像白天时绝望痛苦的模样,她的眼睛里依然充满悲哀,但是更多的是心疼,她在心疼自己吗,世上怎么有这么傻的女人呢。
“皇上”独孤靖瑶也不知怎么,仅仅说了这两个字便留下了眼泪。
李豫赶紧为她擦去。
“靖瑶不想看到你难受,你现在的样子是靖瑶最不愿见到的。”
“你这个傻女人,傻得让人心疼”李豫拉过独孤靖瑶的手,贴在自己的嘴边。
“靖瑶一直知道皇上要的是什么,也知道什么是对皇上最好的。可是今天竟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以后不会这样了。”
“你在说什么啊,你不用控制你的情绪,我现在只要你开心,只要你像原来一样。”李豫不知道独孤靖瑶在想些什么。
像原来一样吗?既然你想让我像以前一样,那我便做回以前的靖瑶。
独孤靖瑶勉强咧嘴一笑,自己坐起身。
李豫赶紧拦住她,“你做什么,快躺下”
独孤靖瑶没有听李豫的话躺下,她半跪在床上,像以前一样,替李豫解下束冠,“皇上明天还要早朝呢,早点休息”
李豫任由独孤靖瑶给自己解下头发,然后又替自己脱去外衣,他看着独孤靖瑶的表情,像原来的每一天一样,她到底在想什么。
李豫站起身,待靖瑶为他脱完衣服,便仅仅抱住她“靖瑶,今天的事……”
“皇上,靖瑶不想听,无论如何,靖瑶做的一切,无论是对皇上,还是对别人,都是靖瑶心甘情愿,无人逼迫,无人摆布”对,就是这样,自己只是顺意罢了。
李豫没有继续往下说,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以后时光,更不会有人摆布于你,朕会尽力让你所有都如愿。
李豫轻轻给独孤靖瑶解下头上的发髻,并用手轻轻梳着她的头发。
靖瑶吃惊地转过头看向李豫,却又被李豫吻住。
李豫搂着独孤靖瑶轻轻躺在床上,他的手也轻轻解开靖瑶的衣带。独孤靖瑶也任由李豫,自己紧紧地搂着他,李豫的吻顺着独孤靖瑶的唇逐渐下移,独孤靖瑶的呼吸也越来也粗,她再也忍不住轻喊:“皇上”……
第二日一早,李豫先醒来的,他看着怀里的靖瑶,无比踏实,他又忍不住吻了吻靖瑶的额头。
独孤靖瑶缓缓睁开眼睛。“皇上醒了。”
李豫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看着她。收紧搂着她腰身的双手。
独孤靖瑶被他用力一楼,身体紧紧贴在李豫的身上,她抬头看向李豫。
“靖瑶,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想告诉你,在我心里你不是棋子,不是工具,你是我今后最重要的人。”
独孤靖瑶不想去细想他这句话,不管是什么原因,李豫能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她还是知足的。
独孤靖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张德玉在门外喊李豫该起床洗漱了。
李豫松开搂着独孤靖瑶的手,“你再睡会儿,答应我,不要多想。”
独孤靖瑶看得出李豫的担心,“嗯”答应他就是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心。
等李豫走后,独孤靖瑶又独自躺了一会儿,她现在依然强迫自己不想昨天的事,她没有时间在屋里悲伤,她还要为李豫管理好后宫,还要为他照顾好那一双孩子。而且,她不想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她的软弱。
所以独孤靖瑶也很早的起来,洗漱完毕后就去做她该做的事情去了。
自己好几天没有好好打理这后宫了,所以今天有很多事需要自己去做。
她看了这些天各个嫔妃领取的用度,发现韩雪瑶最近一直在喝药,太医院的人说,自从三皇子去后,韩雪瑶便一直郁郁寡欢,现在身子越来越弱,甚至要喝一些安神的汤药才能入睡。
独孤靖瑶是恨她的,但是自己深知失去孩子的苦,所以她决定去看看她。
见到韩雪瑶的时候,独孤靖瑶就算做好了心里准备,但还是被吓到了。韩雪瑶现在脸上苍白,身体也瘦弱了很多。
“韩昭仪怎么会这样,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昭仪伤心,你们就不能劝劝吗?”独孤靖瑶斥责那些下人。
“奴婢知罪,可娘娘自三皇子走后,尤其是到了晚上便噩梦不断,以至于娘娘很难入睡,如今才会这般憔悴,这不娘娘不久前喝了安神汤才入睡。”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和韩昭仪单独聊聊”
等到下人们都出去,独孤靖瑶走到韩雪瑶的床边,此刻的韩雪瑶睡得也并不安稳,她的额头有汗珠冒出来。
果然,不一会,韩雪瑶便嗖地睁开眼睛,仿佛是被什么惊醒。
当她看到站在床边的独孤靖瑶时,更是吃惊,她恍惚中想要行礼,但是却被独孤靖瑶拦下了。
“礼就免了,真没有想到这短短几日,你竟憔悴至此。”独孤靖瑶见韩雪瑶没有说话,便继续开口道:“无论是生老病死,还是人与人之间是上天早已注定,任何人都强求不得,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握得再紧也中会失去。”
“娘娘今日是来教训臣妾来了吗?”
“教训倒是谈不上,但还是想劝劝你。我们每一个人都会犯错,自以为能瞒天过海,但是上天却看的真切,他定会让你为自己犯的错误付出代价,今日我不想提你原来犯的错,但并不意味我不知道”
韩雪瑶听独孤靖瑶这么说,心瞬间就被揪起来了。
“你的孩子在冥冥之中为你的错误来赎罪,你毕竟是一位母亲,我也知道作为母亲失去孩子的痛苦。”
“但是你也不必太伤心了,你现在唯一能慰藉你儿子在天之灵的做法就是做好你的本分,不要去算计别人,如果想得到,一定要用真心,而不是阴谋。那样的话,也许老天念在你知错就改得份上,再让那个孩子重新投胎在你腹中。”
“之于我,之于崔妃娘娘,你都动过歪心思,大家同是女人,同样在这深宫,面对同一个男人,没有谁会比谁轻松,不计较那不是示弱,希望你能明白其中的道理。而且你的男人是皇上,一切把戏可能会一时开心,但绝不会长远。唯有自己坦荡,才能活得舒心。”
“你能为了你孩子的离开如此难受,便证明你也是一个多情之人,放下以前的种种吧,孩子你还会再有的,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希望你能想通。”
独孤靖瑶说完看来一样韩雪瑶,她苍白的脸上挂满泪痕,但愿她能想通,本本分分地生活。
从韩雪瑶那出来,独孤靖瑶在花园里走了走,忽然听到假山后面有铜铃般的笑声,一听便是古灵儿,怀着身孕还能这么不老实的人便只有她了。
独孤靖瑶走过去,看到古灵儿竟然在水边用石子打着水花,自己一看都觉得害怕,水边那么滑,万一摔倒可怎么得了。
独孤靖瑶走过去拉起古灵儿的手,往后退了几步。“怎么如此不在意,万一滑倒怎么办,以后可不准靠那么近了。”
“姐姐,你终于肯出来了,最近你总是把自己憋在宫里,到底怎么回事啊。”古灵儿见到独孤靖瑶很开心。独孤靖瑶拉着古灵儿到石凳上坐下。
“前些日子因为中毒心有余悸,实在没有心情出来走动,这些天你倒是越来越大胆了,你可别忘记自己是有身孕的人。”
“姐姐说的是,我以后肯定注意。”
然后古灵儿就开始没完没了地说起来,独孤靖瑶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羡慕古灵儿这种无忧无虑的少女模样,多少年了,自己没有这样无忧无虑,开心享受生活了?十年了吧。想到这些,独孤靖瑶不禁叹了口气。
古灵儿注意到了独孤靖瑶的叹气,自从今天见到姐姐,她的脸上依然有着笑容,但是这个笑容和原来不一样了,而且她今天已经叹了好几口气了。
“姐姐最近变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哪里变了,能有什么事啊?”
“姐姐看,你现在说话都一直在笑,但是你的笑和原来的不一样了,而且姐姐竟然变得胆小了,倘若我以前站在河边,姐姐才不会如此紧张地拉我远离,顶多站在我身后保护我,必要时拉我一把。还有,姐姐,你今天一直在叹气,原来的姐姐才不这样,原来的姐姐还是很自信的,才不会总叹气。”
独孤靖瑶边听边想,“是吗?自己真像灵儿说的那样吗?”
“是你想多了,估计是我年纪大了,顾虑的事就多了起来”
“姐姐有什么可顾虑的啊?如今皇上最宠姐姐,后宫也是姐姐说了算,不要整日闷闷不乐的了。”
独孤靖瑶无奈地笑了笑,自己如今的处境是什么样只有自己清楚,哪里能开心的起来呢。
独孤靖瑶跟古灵儿在河边坐了一会儿,独孤靖瑶便回到了延嘉殿。
这几日独孤靖瑶和李豫仿佛又回到了中毒以前的生活,二人无聊之时一样的下棋、聊天,一样抽空去看升平。但是仿佛又不一样了,独孤靖瑶注意到李豫看自己的眼神不再像原来那般平和,而是多了一些炙热和宠溺,独孤靖瑶不敢多想,但是又不得不想,所以独孤靖瑶每日内心都很矛盾。
而在李豫眼里,独孤靖瑶虽然也是像以前一样做着原来一直做得事,但是他觉得独孤靖瑶也不似以前了,现在的她给人的感觉就是不真实,虽然她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但是李豫知道,那个笑容没有一次直达她的内心。即使每日在服侍自己更衣时,虽然和以往的动作一致,但是她的神情不似原来那般,而是多了些小心翼翼。面对自己对她的好,她也不像原来那般开心,而是眼神里多了些挣扎。总之现在的靖瑶面对自己时变得无比小心,好像给自己一直带着一张面具。
但是二人都没有打破现在的平静,都在想着慢慢就好了。
今天李豫退朝归来,独孤靖瑶一眼便看出李豫有心事,于是便开口问。
“皇上今日是有什么忧心事吗?”
“这些日子,大臣们总是催促朕册立太子一事。”
册封太子,是啊,适儿已经长大,可是如果适儿被册封为太子,那么以后这宫中便不会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那么皇上是不是就不需要自己了呢?
“皇上,原来迟迟不册封是为了保护适儿,但是现在天下太平,群臣皆无二心,后宫嫔妃也都安分守己,再说适儿已经慢慢长大,现在是时候了,皇上不必担忧了。”
“适儿既是皇上长子,又如此优秀,群臣必当是拥护的,皇上就顺水推舟,促成此事吧。”
“是啊,适儿已经长大了,也许我真得该让他自己去承担些责任了。”
“对啊,皇上像适儿这般年岁的时候,不都已经搬出府自己独挡一面了吗。”
“好,那我回头就安排礼部,择吉日进行册封太子大典”
独孤靖瑶没有开口,只是笑了笑,想必现在沈珍珠该彻底的放心了。
李豫又看到独孤靖瑶那勉强的笑容,刚刚变好的心情又沉了下来,但是他突然想到一事,脸上又挂上了笑容。
“对了,靖瑶,过几日驻守云南边境的沈将军来长安汇报军情,你们相识多年,朕特允许他携家室来宫里看看你。”
“沈大哥,他真得要来长安吗?”独孤靖瑶听到这个消息,确实很开心,这次的笑容是真得,沈大哥是父亲安排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的,对于独孤靖瑶来说,他既是兄长又是师傅,陪伴了自己十几年了,自从彻底结束叛乱以后,他便被封为副将驻守云南,云南是他们的家乡,这也算是皇上的厚爱,只是他们便不能再见面,没想到却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独孤靖瑶自然是高兴的。
李豫看到独孤靖瑶那久违的真实笑容,很开心,看来自己召沈将军入宫还真是做对了。自从那日独孤靖瑶哭着跟自己说想回家的时候,他就在想办法,如何让她开心,只是她的家乡在云南,去一趟不易,而且她的父母皆已去世,想来想去,只想的沈将军这个人算是陪她一起长大的,应该算是她的家人吧。
“君无戏言,我还能骗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