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见明幽

宴会就这样不欢而散,看着陈宰相怒气冲冲的背影,顾若麟扶起夜明幽:“咱们也该回去了。”

陈乐茹迈着小步悠闲自在地走过来,对顾若麟说:“顾公子,借一步说话。”

顾若麟示意让夜明幽放心,便随着陈乐茹来到走廊另一头。

“结亲一事,完全是我父亲的主意,与我无关。”

“小姐的意思是……”

“这些年父亲一直希望我嫁给你,父母之命,我身为女儿没法违抗。说来也是惭愧,这些年我次次招惹你,故意僭越惹事,就是想让你厌烦我,如今看来,我的计划成功了。”

“小姐这是何必呢,何不早告诉顾某。”

陈乐茹笑得洒脱:“都是过去的事了,今天父亲发那么大的火,看样子,他真的对你很失望。”

“顾某哪里担负得起宰相大人的厚望,小姐所嫁之人,应是王侯之子、功勋之子,顾某只不过是个商人,无足轻重。”

陈乐茹打量着顾若麟,叹了口气说道:“确实如此,不过嘛,父亲执意选你也是有原因的,今天本小姐高兴,便告诉你吧。”

“请讲。”

“你身上,有你哥哥的影子。”

顾若麟愣住了,这句话顿时让他如鲠在喉。

“你的长兄顾云麒,当年可是才震天下的公子之首,虽是商贾出身,却毫无铜臭俗气,热爱诗书礼乐,琴棋歌画,样样精通,本门生意照料得蒸蒸日上不说,更是广交好友,闲云野鹤。当今圣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与顾云麒交好,常常盛情招待,也算是王爷的门客了。世人皆以为他能靠着才气,在圣上登基时被提拔为重臣,从此平步青云,可谁想天不遂人愿,顾云麒英年早逝,世之哀恸。”

“长兄的才华,自然无人能及。”

“父亲第一次见到顾云麒,就感叹道:才若云麒,世人之奢也!后来多次宴请顾云麒,吟诗作对,谈古论今,更是对顾若麟钦佩不已。要不是我那时还太小,恐怕父亲就有意选他为婿了。”

“与长兄相比,我自当自愧不如,能被宰相大人看重,实在是借了哥哥的光了。”顾若麟嘴上说着客气的话,心里却格外苦涩。他何尝不知哥哥名震天下,而自己只想将顾家的生意打理好,过上让自己满意的生活罢了。

“爹爹说,能在顾云麒的身上看到一种野心,一种豪情,这也正是父亲看好的一点。顾云麒离开后,就由你开始接管顾家,你的能力,爹爹是认可的,只不过,你今日说的话无疑是抛开了父亲伸向你的橄榄枝,若是你那位哥哥,断不会这么做。”

“顾某只想将生意做好,实在无福攀高枝。”

“不过,我倒是挺欣赏你的,为了心中所爱之人,能做到这样,真是羡慕那位明幽姑娘啊。祝你们两情相悦、终成眷属,不过,那位丫鬟怎么办,纳为妾吗?”陈乐茹笑道,先前嚣张跋扈的模样全然不见,俨然是个贤淑惠德的高官之女。

顾若麟笑道:“这小姐就不用担心了,顾某自会处理妥当的。”

“好了,你回去吧,虽然没能定亲,父亲虽生气,但也不会为难你,我能说的,就到这了。”

顾若麟向陈乐茹行了个拱手礼:“多谢小姐,小姐请回吧。”

陈乐茹便转身回去了。

夜明幽远远地看着顾若麟与陈乐茹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心里虽不是滋味,但也没法子。只见两人说笑结束,陈乐茹一脸轻逸地离开,而顾若麟却带着些许沉重。

夜明幽赶紧上前询问:“怎么样?她说什么了?”

“无事,陈小姐并非如此刁钻刻薄之人。”于是,顾若麟便将说的话全都转告。

夜明幽心知顾若麟对顾云麒一事十分在意,便说:“你们是兄弟,人们拿你们作比较是正常的,但你自己心里要明白,你是你,他是他。”

顾若麟握住夜明幽的手,挤出一丝微笑:“我明白,我与他追求不同,路不同,我本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但说的人多了,怎能不占去心中一丝在乎。”

“只要你站的足够高,那些言论自然听不到。习武之人况且修心,更别提行商之人了,每日跟人打交道、谈买卖,更需要修心啊。”夜明幽握住顾若麟的手,微笑着安慰。

妙语佳言如春光入怀,顾若麟一扫脸上阴霾,他刮刮夜明幽鼻子:“好,这世上也就你能安慰我几分了,这话要是旁人说,我定要他尝尝每日应酬谈商、无法抽身的滋味。”

夜明幽挑眉笑了,拉着顾若麟离开了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