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见明幽
“小姐,荷花节还有好几天呢,您这么早就出来买荷花灯干嘛?”婢女雪依紧紧跟在陈乐茹身后,问道。
“谁说我要买荷花灯啦,要向荷灵许愿,自然要亲手做才好,材料也当自己亲自挑选。”
“奴婢不明白,小姐有什么愿望还需要通过荷灵许愿?”
陈乐茹笑着叹了口气,说道:“昨日一事过后,父亲就打算着谋一门新亲事了,以前我只听从父母意愿,从未自己做过决断,昨日听顾公子一番话,感触颇深,若是有位公子对我亦情深若此就好了。”
“小姐您出身高贵,长相气度更是无人能比,哪里寻不得这样的公子?”
“光是出身高贵这一点,便替我关上真心这道大门了啊……”陈乐茹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话,接着朝街尾走去。
街尾有家匠艺坊,每年荷花节就属他家的荷花灯做的最好看。陈乐茹打算在老板那买些原料自己做。
买完了材料,出了匠艺坊才发现天已经下起了雨,本就人少来往的街尾,被雨点冲刷过后更是寥寥数人。
“雪依你看!那是不是有个人?”陈乐茹正要抱着头跑回陈府,却突然发现在不远处的墙角坐着一个身穿黑袍,手持佩剑,头戴斗笠,倚在墙边拿着葫芦一口一口地饮酒。
雪依皱着眉说:“这人好奇怪,下雨了也不去躲,小姐我们快回去吧,别管他了。”
陈乐茹却被这人吸引住,慢慢靠近过去。
“小姐!”雪依焦急地喊道。
男子早已察觉到来人,待到陈乐茹靠近,才慵懒地抬起头:“落汤鸡小姐,看够了吗?”
陈乐茹一瞬间火烧颊侧,向来胆大的她竟支支吾吾起来:“对,对不起!”
男子长相俊美,骼线柔和,峰眉亮眸,薄唇微挑,陈乐茹一见惊艳,所谓男生女相,刚柔并济,美相之极,便是如此了。
男子眼神充满戏谑,声音却带些孩童稚气,与男人冷艳的外表有些出入,恐怕年龄与自己相仿。
陈乐茹从未见过这等美艳的男子,一瞬间竟有些喘不过气。男子眼神透露着好笑,似乎饶有兴致地打量小动物一般。
陈乐茹被他打量良久,惊羞不已,忘了说话,脑子里只有空白,不知所措逼上心头。男子依旧慵懒地靠着墙角,冷笑一声,不再看她,拿起手中葫芦,朝嘴里倒了倒,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继而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又没了。”
他又看了看有些呆愣的陈乐茹,换上浅笑:“既然对不起,那就替我买一壶酒吧。”
说罢,男人递出酒葫芦。手伸出的一瞬间,仿佛扯动伤口一般,男人吃痛地低声“嘶”了一声。
“你怎么了?没事吧?”陈乐茹接过酒葫芦,想要扶住男人。
男人摆摆手:“不打紧,练功落下的旧伤,一到雨天便会复发。”
“那怎么行?这已经落成病根了!若不赶紧医治会越来越疼的!”陈乐茹艰难地搀扶起男子,“先去陈府躲躲雨吧,我找大夫给你医治。”
男人皱起眉头,俊俏的脸上多了些厌烦:“陈府?你是官宦之女?”
“是啊,怎么了?”陈乐茹见他这副表情,心底有些害怕。
男人不怒自威:“当官的假慈悲罢了!”
陈乐茹一听,心底有些不乐意,父亲的为人她是知道的,一向清正廉明,自己作为陈家的脸面,好心帮他医治,怎么就成了假慈悲了?
男子冷哼一声,夺回酒葫芦,自顾地走入雨中。
雨淅淅沥沥,乌云愈深,似有下大暴雨的趋势。陈乐茹看着,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倏地,男子吃痛地倒地,把陈乐茹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察看,男子已经昏死过去,怎么喊都不醒。
眼看就这么把他丢在雨里不像话,陈乐茹抚过男子冰冷煞白的脸,皱眉命令道:“雪依!你快去陈府叫几个人过来把他抬回去,我在这里看着他。”
“是!”
陈乐茹将男子拖到附近的一处棚子下避雨,眼下雨越下越大,也没有什么好去处避雨了。
男子不自觉地蜷缩成一团,陈乐茹看着他,不自觉有些可怜他。陈乐茹想着方才男子说的话,恐怕是经历了什么才那么说的吧。
男子身体微微发抖,口中似乎喃喃着什么:“冷……好冷……”
陈乐茹挨了雨,浑身上下不比男子干多少,自然也冷,她坐在地上环抱住自己。时节虽是夏季,但下起雨来却十分阴寒,陈乐茹闷闷说道:“冷死你……”
虽是这么说,但还是不免担心,陈府的人迟迟未到,陈乐茹真怕他被冷死了。
可惜自己没带披风,没什么能保暖的东西。
陈乐茹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立马赶紧甩甩头:“男女授受不亲!况且这才刚认识,怎么可能?!”
可是,看着男子冷得发抖的样子,俊秀的脸冻得煞白,嘴唇也不见血色。陈乐茹心里也纠结起来。
万一他真的死了,可怎么办啊……陈乐茹赶紧靠近探了探男子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雪依叫的人迟迟不来,陈乐茹一边在心里埋怨,一边担心男子的情况。
终于,在陈乐茹给昏迷的男子探了好几次鼻息后,雪依带着几个小厮跑过来,将男子抬了回去。
大夫摸着男子的脉搏,说道:“几天没有进食,又经常饮酒,加上感了风寒,体力不支,便昏倒过去。”
陈乐茹没好气地冲躺在床榻上的男子说:“有钱买酒,没钱吃饭?活该。”
雪依有些害怕地说:“小姐,带一个陌生男子回来,不怕老爷教训嘛?”
“他不是说我们是假慈悲吗?我把他接到陈家好生招待,看他还敢不敢说?哼!你放心吧,爹那边我会跟他解释的。”
一旁候着的小厮看了看,上前一步说道:“小姐,您确定这是男子吗?我们几个把他抬回来,还以为是个女的呢。”
大夫正收拾着医具,笑着说:“小姐,脉象不会有假,这位正是一位女子呢。”
“什么?!”陈乐茹大吃所惊,“她是女的?!”
这身打扮,活脱脱是男子,想来也奇怪,怎会有男子长相如此俊美?!陈乐茹看着卧倒的“男子”,无限好奇涌上心头,陈乐茹想着:等她醒来,一定要将她盘问个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