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宴
七皇子回宫了,封梁王,赐府邸,赏赐丰厚。
而沈平叔将军,因对七皇子有救命之恩,封安国侯,赏百金。爵位可世袭。
这回,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员着实看不懂这皇帝在想什么了。
年前宫宴,皇帝拖着病弱的身子,与百官推杯换盏。
沈平叔将军请旨回西北,皇上准了。
三日过后,沈将军带着自己的闺女儿子一同前往西北。
卫长安没去送行,又或者,不敢去。他怕他一个忍不住想把小姑娘劫持下来藏起来。
皇后听闻沈平叔带走了沈青芜,气的摔了一地的茶盏。
身边宫女怕被波及,早已退的远远的。
奶嬷嬷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宫女都下去。
皇后这才恨恨道:“嬷嬷,你拿了我的牌子去请父亲入宫。”
嬷嬷看着皇后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若是还猜不到她想做什么,就白白跟了她几十年了。
纵使心中再惊涛骇浪,她也只得叹口气继续替皇后做事。
西北比京城冷的多,纵使沈青芜已经将自己裹的像只笨拙的熊。
那西北的寒风依旧没有放过她。
一路走来,沈青芜已经从新奇变为习惯了。
西北人要比上京人壮硕,就连西北的姑娘也是豪放不羁。
就像西北的风,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比京城的风要猛烈多了。
越接近西北,沈青芜就越是不愿意出来。外面实在太冷了。
沈青河见着妹妹穿的像个熊一般,笑了笑说:“还有两天就到阳城了,你再忍忍。”
沈青芜点了点头,不愿开口说话。
一开口就被灌一肚子的风。
沈青河见着自家妹妹蔫巴巴的样子,摇着头说:“父亲实在不该带你来西北。”
西北这地方,就连寻常姑娘都能撂倒三四个大汉,如此柔弱的妹妹如何受得了。
沈青芜抬手捂着嘴巴,娇声说道:“是我自己愿意来的,我想娘亲了。”
原本过年时应该一同回去的,奈何蛮人小打小闹不停,总得有一人留守西北。
沈青芜的娘是西北阳城人,一张貌似天仙的脸,却是个性子火爆的人,背地里都称她霸王师。
沈青芜的娘亲叫师年英,师家是这阳城的土霸王,寻常人得罪不起。
蛮人进犯时,也是师家带领家仆抵御外敌。
直到朝廷派兵镇压,年轻的师年英看上了英俊潇洒的沈平叔。
一来二去两人生了情愫。
沈平叔写信回京,告知自己要娶妻。
后来蛮人大举进攻邑国,被沈平叔打回老家,不敢造次。
后来师年英怀有身孕,沈老夫人放心不下,让师年英回京养胎。
生下沈青河后,师年英也一直在京城。直到沈青河十一岁,蛮人联合庆俞国。
师年英这才带着幼子沈青河前往西北。
二次有孕时,两国交战,师年英带着身孕上阵杀敌。
直到快要生产时才回京。
小女儿不满百天,西北传来消息,沈平叔败了一仗。
师年英忧心丈夫,不顾沈老夫人反对,毅然前往西北与丈夫一同杀敌。
原本早就该到阳城的军队,因着带了个娇气包,生生慢了两天。
沈青芜一下马车就被人搂在怀里。
“我的阿芜啊。”
打仗时哪怕是被敌军射穿手臂也不见得会红眼哭喊的女人,此刻见到女儿。
竟流下两行清泪。
沈青芜回抱着师年英,轻轻喊了声:“娘亲。”
沈平叔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二人抱了半天不舍得松手。
这才开口道:“阿英,先回家。青芜一路跟着受了不少罪。让她好好歇歇。回头有的是时间。”
师年英这才松开手,抹了两下眼泪,笑逐颜开的说:“是娘亲糊涂了,走,娘亲带你回家。”
进了将军府,那些下人时不时的打量着沈青芜,窃窃私语着。
“这就是小姐啊?长得真好看。”
“比西北的娘们儿好看多了。”
“小姐看着娇嫩的很嘞,柔柔弱弱的,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跑咯。”
“去去去,小姐自幼在京城长大。自然是娇弱些。哪能跟你这凶悍娘们儿比。”
“你说谁凶悍呢?”
师年英吩咐下人给沈青芜煮了姜汤和一些吃食。又吩咐人将她的房间收拾出来。
心疼女儿一路奔波,赶紧让琬冬和蝉夏带着沈青芜回房休息。
等沈青芜走了之后,师年英这才训斥自己的丈夫。
“阿芜在京城呆的好好的,你为何将她带到西北这鸟不拉屎的地界。娘也舍得?”
沈平叔叹了口气,说道:“你在西北,不清楚京城的事。为夫走之前,皇帝病重,太子监国。剩下几个皇子虎视眈眈。”
“青芜从乞儿堆里救回来一个人,哪想到会是七皇子。我瞧着那小子似乎对青芜有些别的心思。”
“若是放任青芜就在上京,免不了被搅和进去。”
说到这里,师年英也明白了。
沈青芜如今也快要及笄了,若是留在上京,免不得被人惦记。
可那些人到底惦记的是沈青芜还是沈家就不得而知了。
“皇帝之前不还好好的?怎的说病就病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这人上了年纪,又日夜操劳,免不了有些病痛。”
夫妻二人又说了些别的。
而沈青芜回房之后,倒头就睡。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了。
她揉了揉额头,轻声喊到:“琬冬。”
门外传来一个稍稍粗狂的女声说道:“小姐醒了?可是饿了?琬冬姐姐与蝉夏姐姐出去给小姐添置东西了,说是顺便熟悉熟悉这阳城。”
沈青芜愣了愣,从床上坐起来,说道:“你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个小姑娘,眉清目秀的。看着就讨喜。
她伺候着沈青芜起床梳洗,又传了膳食。
沈青芜却瞧见她那双手上全是茧子,一点也不像年轻姑娘的手。
春杏看沈青芜盯着自己的手看,笑着说:“小姐的手真好看,不像奴婢,常年握兵器,手上的茧子都快比城墙厚了。”
沈青芜愣了,问道:“女子也要上战场?”
春杏笑了笑说:“在这西北,除了幼儿与病弱妇孺,都是上过战场的。”
“夫人手下的娘子军全都是西北人。有的女子甚至比那些男人还要勇猛三分。”
沈青芜觉得自己又打开了一扇大门。
从前在京城,只知道女子该相夫教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那时候她娘亲与父亲一同上战场时,她只认为父亲是将军,娘亲不得已才跟着上战场。
如今来了西北,却得知女子也可以像男人一样保家卫国。
她立即来了精神。问道:“那我可以去看看娘子军吗?”
春杏犹豫了一会儿,想着夫人平时念叨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应该……
“按道理讲是不可以的,不过您是夫人的女儿,应该没什么事,若是小姐想去看,那一会儿吃完饭奴婢带小姐去?”
沈青芜草草的解决了午饭,性质极高的跟着春杏去了女子军营。
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声音。
春杏一边带路一边解释:“这个时间段,应该是夫人在练兵。”
“娘亲也在?”
“是的,平时都是夫人在训练我们,若是夫人不在,就由叶副将训练。”
“叶副将?”
“叶副将全名叶寒秋,是禹城人,跟着夫人的时间最长,只听说夫人曾救过她性命。”
二人走进去,只看到气势磅礴的一支军队正在操练。
若是不仔细看,无人能看出这是一群女子。
因着沈青芜的出现,原本正训练的一群人,齐齐看过来。
师年英背对着沈青芜,自然看不到。
她吼道:“都在看什么?给我继续!!”
其中一名女子说道:“夫人,小姐来了。”
师年英一听,连忙回头,几步走过来。
呵斥着春杏:“你为何把小姐带到军营来?”
“娘亲,是我自己要来的。”
“阿芜听话,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在她心里,女儿是朵娇花,军营这种地方不是她该来的。
她女儿这么娇弱,军营里这些糙人怎么比得了。
最后沈青芜搂着她娘亲的手臂,各种软磨硬泡,靠着撒娇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