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鬼修仙:开局获得一座仙府

眼见鬼刀距离自己不过咫尺,丁瑜额上有冷汗流下,喉咙也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

刀上寒光凛冽,条条阴魂恸哭尖啸,更有隐隐一丝丝血光转瞬而逝,这柄刀仿佛随时都要将自己劈成两半,而刀上的鬼魂则欲将自己吞噬殆尽。

筑基威压之下,感受到死亡的威胁逼近,丁瑜的脊背感到发凉,双腿也忍不住微微颤抖。

他强自镇了镇心神,咬牙说道:

“我自小生在青楼楚馆,虽然年幼,却见过许多事,看遍了人情冷暖,我原以为世事就是如此,整个世界都是这般浑浊不堪的,我并不抱什么好的期望,一日日如常浑噩的过。”

“可是有一天,二爷爷找来了,他带我来到风家,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不是那个样子的。世间不止有那些恶臭污秽,更有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节庆、庙会、花灯、烟火、龙船、斗蛐蛐、堆雪人、欢呼、奔跑、读书、游历、修行……”

“我以往见过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或是谄媚、倨傲、放荡、淫邪,或是怨忿、不甘、苦痛、癫狂……从未见过也未想过,原来人是可以不必被责骂、殴打、凌辱的,是可以无忧无虑、畅怀欢颜的笑,是能大口痛快的呼吸,尽情尽性的活着的。”

“公子、二爷爷、老家主、谨言、徐先生、柳婶娘……还有许多人,是他们带我脱离了泥潭般的生活,让我感受到自己真正活着的。”

“公子他本应是无暇的美玉,却平添许多伤痕,我惟愿他能不再痛苦,回到当初赤诚真挚的模样。”

一口气说了这么许多,丁瑜如释重负,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然后尽量站直身子,挺胸抬头,正色坦言道:“我还是同样的选择。大爷爷,丁瑜不肖,我只是个普通人,有负你的期望了。”

说罢,他决绝闭上双目,只落了两滴释然的泪,静候死亡到来。

等待良久,却迟迟没有动静,反而四下一清,丁瑜疑惑的睁开双眼一看,竟是丁途高已把法器放起,筑基威压也早就收回。

“大爷爷,你……你不杀我了吗?”丁瑜哽咽,颤颤巍巍地询问道。

丁途高长长的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我杀你做什么。”

听到这话,丁瑜悬着的心猛然落地,他再也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地上,拍拍胸脯长舒了一口气。

可转念一想,他默默嘟囔道:“看来是我太过无用,让大爷爷你失望透顶,懒得杀我,任我自生自灭去了。”

“傻小子。”丁途高打出一道灵力,将他扶起,宽慰道:“并非如此,你是个好孩子啊……过来,到我身边来。”

“啊?”丁瑜神色讶异,蹑手蹑脚的来到丁途高身边。

丁途高继续说道:“我非是要杀你,只是想试你一试。你有骨气、重情义,不愧是我们丁家的好男儿。”

说着,他面露愧色,“这方面,连我也不如你……”

“当年我身受重伤、根基受损,伤愈后眼看道途无望,心中愈发郁结。途信一直宽慰照顾我不说,还为我找来各种丹药疗愈,可惜成效甚微。”

“一日我心魔作祟,背叛师门盗取了宝库中极为珍贵的灵药,急急吞服了。门中发现后捉拿我二人问责,我却没敢吭声自首受罪,反而是途信他……为我顶替了罪过。宗门念他劳苦功高,对他网开一面,但他还是被废掉本门功法、收缴资财、逐出了门外……”

“原来还有这样的往事……”丁瑜喃喃道。

“往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他被逐出门时,连同我也被禁足,二十年内不许外出。初时我还托人前去打探到了他的消息,到后来便越来越少,当我刑满释放,想再去找寻时,已再找不到他的踪迹了。想他散修之艰难,又恐绝他已不在人世,我常常痛悔,为何当初没有站出来说是我偷的……”

“途香也是,她沦落至此,全因我未照顾好她,倘若那时还是凡人时为她多留些家产银钱,倘若我能早点把她找到带回,倘若从一开始就对她再好点……她也不会……想必她此生到最后一刻都恨极了我,也难怪她为女儿起名‘丁仇仙’。”

“对途信,我没有履行兄弟情义,对途香,我也未尽到兄长之责。实际上我一直只在乎我自己,什么兄弟姐妹、师长同门、道侣友人,都不如我自己的大道重要……”

“我大错特错呐!”

“你重情义,这是极好的。修仙,修仙,乃是人往山上攀登,爬的越高,离红尘越远,人性也就越来越少,也越难保持自己的初心。直至最后,与山融为一体,再也下不来了,成了面无表情、没有感情的木头、石块。”

“修着修着,没了七情六欲,跟怪物一样了,那还修他娘的什么鸟仙!”

“嗯,大爷爷,我受教了!”丁瑜大有感悟,赞同道。

“你说的很对,风无邪是块极佳的美玉。在世上,这样的人是人中龙凤、天命主角,他们生来和寻常人的路便不同。”

“风成林、风无邪,他们是主角,丁途信、你、我、风谨言是配角。这世界生来就是如此,有红花就有绿叶,有明月就有繁星,不必介怀也不必感伤,只需尽情做好自己。我们须得跟上他们的脚步,追随他们的身影,一步步走向力所能及的最高处,方不愧来过一场。”

“风无邪心思纯粹,坚决执着,他是个不错的归宿,你跟着他,会有更高的成就,他会带你到达更高更远的天地。你追随他,便好生追随。你若方才说不愿,我反倒要骂你有眼无珠了。”丁途高抚了抚须,侃侃而谈道。

丁瑜挠了挠后脑勺,呵呵笑道:“我自是不会不愿,我和公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熟悉也了解他,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了。”

丁途高苍老深邃的灰褐色眼眸深深地望向天边,喃喃道:“可你也要想好了。”

“这些人中龙凤,虽然可以改变你的命运,带你领略从未见过的精彩景象,登上你本触不可及、难以想象的高峰,步入你究其一生也无缘得见的新天地。”

“可他们的一生,注定波澜壮阔、绚丽惨烈,充满着刀光剑影洗礼、鲜血烈火灌溉,注定千万倍的艰难。观人世就已诸多苦辛,那仙路又该是何等难走……”

他郑重其辞,无比认真地道:

“普通人的归宿,多是选择娶妻生子,安享余生,而大人物们,则是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那命运洪流、天地动荡,非同小可……你可怕了?”

“我想好了,我不怕!”丁瑜神色坚定,毅然道:“我会跟随公子,尽我所能,护送他前行。我最大的心愿无关修行得道,而是愿他有一日能回到曾经那么干净无暇的模样,我不忍心看他这块美玉蒙尘……”

“为此,我会竭尽全力,以命相助,肝脑涂地,至死不渝!”

“如此,我便放心了……”丁途高欣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