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道法不求长生

不知过了多久张玄被一阵急切的声音惊醒。

“付大哥,玄哥儿摔倒了!”

急切的女声使得张玄仿佛沉寂了万年的意识泛起一丝涟漪。

随后是一道紧张到发颤的年轻男声:“快去扶他!”

话音未落,低沉却不容置疑的中年男声接继传来:“别管了,快走!要不然我们全都得死在这里!”

“可是~”

“闭嘴!不想死就快点跑,后面的恶鬼根本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低沉而又急促的声音让空气都好像凝固了几分。

随后便是嗒嗒的脚步声,由近而远。

“我,不是死了吗?”,张玄的记忆还停留在被车撞飞的瞬间,不过一股铁锈味直冲鼻孔,直接将他冲醒。

天色昏暗,阴风怒号。

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让刚刚魂穿的张玄差点二次离世。

只见前方几十米开外,七八名身着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正卖力狂奔,而他们身后,与张玄之间夹着一团黑雾。

这团黑雾无风自动,紧紧跟着那帮男女,而黑雾给人的印象便是邪恶诡异,时不时从中还会发出如泣如诉的哭嚎。

路边的枯树枝上,几只乌鸦呱呱的发出令人难受的叫声

张玄一瞬间头皮发麻,胳膊上鸡皮疙瘩密布,在这种压力下双手似乎有了知觉,然而下半身却有种刺骨的阴寒,难以掌控。

他拼命用手调转身体,朝着相反的爬去。尽管还没搞清楚状况,但直觉与本能却驱使着他远离那团黑雾。

……

没爬多远张玄又爬了回来,因为后面横七竖八躺着一地尸体,那些尸体面容惊恐,泛着青色,仿佛被活生生吓死一般。

不过这不是张玄折回来的缘由,此刻这些尸体上面,一群野狗正吃的满嘴血水,咯吱咯吱的咀嚼声让他如坠冰窟。

“我又要死了啊…”

忽然之间

四周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一时锣鼓喧天,而这些声音却没能盖过一道中气十足的诵经声: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随着这道声音传来,天地之间的阴风晦气渐渐消散,连血腥气似乎都被这声音震散,张玄只觉得自己灵台都清明了不少。

“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鬼万千。”

声音抑扬顿挫,气势一再拔高,后方几只野狗停下了吞吃动作,贪婪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也让张玄松了口气。

“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

“急急如律令!”

洪亮的声音还在响起,给人一种安心之感,而张玄已经使出来吃奶的劲,双手飞一般朝声音来源处爬去。

只是还没到跟前,他便听到振耳的怒斥声:

“邪物受死!”

“驱邪除秽,疾!”

本快消散的阴风再次大涨,就仿佛垂死的鱼做着最后的挣扎。

“桀桀桀桀~咦嘻嘻嘻嘻~”

诡异的笑声如针一般扎进张玄的脑袋里,意识本就没稳固的他两眼一黑又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张玄突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那时近时远又飘渺的声音似乎拉扯着自己的意识,猛的一声大喝:“还不醒来!”

刷的睁开眼睛,久违的光芒那样夺目,又亲切。

他下意识伸出手看了看,手掌大小没什么变化,但掌纹好像不一样了。

不等张玄细想,一根蘸着红色颜料的手指一下点在张玄额头上,同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也落入他的耳中:“你叫什么名字?”

“张~张玄!”张玄下意识回答;

“来看这里。”

逐渐清晰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而张玄感到一股力气从后背传来,仿佛有一只手在后面推着他,他顺势坐了起来,看到了眼前的一尊神像。

只见那神像高大威猛,全身金甲顶戴圆光,右手持剑,左手握袍站在玄武背上,好不威猛。

张玄下意识回答一了句:“不知道,应该是个神像吧”

这个时候他也终于有时间打量一下四周,映入眼帘的是破旧的木制墙壁,狭小的屋舍,角落的蛛网与积尘表明这是个不常用的房间。

自己身边还躺着年纪不等几个人,最大的一个看面相有四十多岁。

眼前一名身穿太极道袍的中年男子,留着寸许胡须,太阳穴微微鼓起,一张国字脸显的正气十足,张玄用几秒钟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一切。

而那身着道袍的中年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镜正盯着张玄,待到张玄定下神来就朗声道:“意识清晰,知道自己名字,直视真武荡魔大帝神像无特殊表现。”

待张玄望向自己后微微点头:“这位居士你已无碍,可以出去了。”

“去哪?”

张玄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道人又问了张玄几个常识性问题,诸如——你从哪里来,之前是干什么的,准备到哪去之类。

这么高深且富有哲学性的问题张玄自然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看来你惊了魂,有点离魂症表现,找大夫抓点安神药多注意休息,先出去吧。”道人转身下了逐客令。

张玄也不好多问什么,费劲从木板上爬起来,不等张玄找回走路的感觉,只听到吱呀一声,木门被打开,走进来两个布衣汉子三步做两步来到张玄身边架着张玄出了门。

“你们要带我去哪?”张玄试着挣脱却发现自己对身体的掌控还不够,只能任由两人带出去。

外边已是深秋叶落,门口聚着一堆村民,各个身穿麻衣,脚上的鞋子也多是用草编织而成。

这堆村民约有五六十人,男女老少都有,此刻看到有人出来便三三两两嘀咕议论起来。

“唉,快看快看大牛二牛出来了!”一个大妈眼尖嘴快。

“是呀是呀,还架着个人,你说这人不会是妖怪变得吧?”旁边的另一个手上做着针线活的农村大妈紧接着道。

“说不准,前阵子我还听说李家庄有人被鬼上身了呢!”说着说着大家看张玄的眼神都有点不太对。

只有几个顽童还人群前使劲钻着看,不过马上就被家长制止并责骂。

而这时候一个穿着布衣布鞋,衣装还算得体的老人发话了:“大家都别吵,陈道长是有大本事的人,附近几十个村里每逢遇到邪祟怪事那次不是被解决了?”

“听从陈道长安排便是,没事的话热闹也都看了可以回去了,几个主事人留下来就行了。”

听到类似村长人物的发话,一阵骚乱后大家也就结伴往村里走去,各回各家。

张玄看了看四周,自己等人所在的应该是村外的应急场所,除了荒草就是几颗枯树,百米内也就自己刚出来的小木房一个建筑物,仿佛与这小木屋挨得近了都会触霉头一般。

往人群离开的地方看去,约莫七八百米可以看到零零散散的屋舍依着山脚而建,远处大山林立,因为遮住了视线也看不到更远的距离。

临近黄昏,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边的云彩,映着山上成片的黄叶,交织而成的美景让从小在城里生活的张玄失了神。

“取自人间一点风,散尽枫叶染碧空”。

这样的画面以往也就能在手机电视机看到,如今置身其中就像是做梦一般,就是被人拖着走有点煞风景。

“大牛二牛,先把这位少侠安置到我家院子的偏房里”,类似村长的老人发出了指令。

“好的里正,您先忙,我们把这位少侠安置好就过来。”

右边的汉子急忙应到,姿态很低,看来这个老人在他心中还是很有份量的。

在被带进村子的过程中张玄一边搭话一边努力去掌控双腿,渐渐地也找回了走路的感觉。

然而大牛二牛似乎挺忌讳他的,一句话也不愿意和他多说,这也使得张玄获得的信息极其有限。

“我说两位大哥,你们里正都叫我少侠了,你们对少侠就这么冷漠吗?”

这句话说出口后,右边的汉子才回了一句:“少年安心便是,俺和二牛啥都不知道,有什么问题里正会给你说与你的”

“好好,谢谢啊,不过二位大哥放下我,我跟你们走便是,这样架着我难受你们也累”张玄赶紧回话。

“没事俺不累,嘿嘿!”,左边浓眉大眼的汉子回了张玄一句。

张玄有点无语,自己好不容易活过来,就想试试脚踏实地的感觉都这么难。

新奇的看着周围的泥墙土房,听着偶尔因为见到生人而狂吠的狗叫,张玄被架着走了十几分钟。

终于在他按耐不住想继续搭话的时候三人来到一座小院子门前。

木质的两扇门板皱褶干裂着有些年头了,与之相连的是泥砖垒起的两面围墙,两边约莫延伸出十几米,从外边能看出这院子里有三间房。

张玄被架着走到门口,只见大牛一把推开木门带着张玄走了进去,院里几只母鸡被吓得撒腿钻进鸡笼里。

几只大黑耗子本来还在悠闲的互相梳理毛发,嗖的一下子就跑到不起眼的角落里,随后好奇的盯着这几位生人。

“赵大娘,里正让我把陈道长救醒的少侠安排到偏房里。”二牛扯着嗓子喊到。

“知道啦,我耳朵还没聋呢,二牛你别咋咋呼呼的,过来帮我磨一磨豆子我招呼下客人。”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从主屋左边房子传过来。

“哎呀大娘,里正说了还让我们过去帮忙呢。”

大牛二牛瞬间仿佛打了鸡血一样健步如飞的带着张玄冲进主屋,把张玄放在一个木凳上便跑了。

张玄顿时觉得这两汉子并不是自己看上去那么老实木纳,微微摇了摇头后便试着活动自己的双腿、双手,也趁机瞧瞧屋里的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