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阴差迈向帝君
从回忆中挣脱,薛皮扭头看向了一个端着一盆衣服的豆蔻少女。
薛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向那个少女,可他就是目不转睛的看向了那个少女。
只见,少女将木盆放下,坐在准备好的凳子上,从旁边的水缸里舀出一瓢水倒在木盆里,便开始了洗衣。
豆蔻年华的少女,扎着两个宛若麻花的发髻,穿着粉色的上衣,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阳光的气息。
那种活力四***力满满,对生活充满希望的模样,让薛皮一时间有些痴了。
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一生都无法企及的生活。
像他这种人,只配生活在黑暗之中。
可是,曾经的他,也满怀对生活的向往,对未来的希冀。
看着光着脚丫,不断洗衣,拧水的少女,薛皮站了起来。
正在专心洗衣的少女,没有察觉到薛皮的动作。
等她发现的时候,薛皮已经坐在了少女面前不远处,看着她。
尴尬,不好意思,害羞等等情绪涌上了少女的心头,心思多变的少女有些不敢看薛皮。
到底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少女压下心头的种种情绪,看向薛皮,开口发问:
“你看什么?”
清脆灵动的声音,传入薛皮的耳中。
薛皮没有答话,只是不断的看着少女,眼中仿佛有光。
“你还看!”
少女的声音明显有些急了,女儿家的心思总是难以让人揣摩。
“你信不信我叫我爹…………”
没等少女说完,薛皮便毫不思索的开口。
“不信!”
少女一下子被堵住了话语,低头搓了一下衣服,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又对薛皮开口:
“赶紧走开,别挡了我的船!”
薛皮看着少女,眼睛甚至不曾眨动,毫不犹豫的开口回答:
“船是你的,这岸又不是你的。
你洗你的衣服,我摆我的摊……”
“是我的,都是我的,你要再不走开,你的摊子也是我的。”
少女拿起衣服,毫不犹豫的便开口打断了薛皮的话语,言语中的娇蛮,让薛皮嘴角勾起。
“杀人的摊子,你敢要?”
薛皮冷冷的声音,传入少女的耳中,那话语中的字眼让少女一愣。
少女抬起头,看着薛皮,眼中闪过不信。
“我才不怕你呢。”
娇蛮的声音中,有着几分底气不足,到底是个女孩子,有几分害怕很正常。
闻言,薛皮竖起随身携带的木板,看向少女。
“看见了吗?一百文杀一人,敢要吗?”
有点发愣的少女,突然生起气来,朝薛皮泼了一瓢水。
“疯子!”
拿起木板一挡,薛皮双眼一直,张嘴愣愣的看着少女,他想不通为什么少女会突然翻脸。
看着少女端起空木盆,朝船舱走去,薛皮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另一边,一个小男孩跟着父亲从集市回来,沿途不断向着熟悉的人问好。
眼见的小男孩,看见了坐在自己家船前的薛皮。
顿时,小男孩迈开小腿,奔跑了起来。
“啪!”
石子击打在木板上的声音,唤醒了有些失神的薛皮。
薛皮看向面前的这个小男孩,感觉有些熟悉,却又记不起来。
小男孩不断朝薛皮扔着石子,后者则是不断用木板挡下。
一时火从心起,薛皮将木板往地上一拍,便站了起来。
小男孩仿佛未卜先知一般,提前朝自己父亲放向跑去。
薛皮看着跑走的小男孩,心头有一股邪火。
中年男人看着跑到自己身边,神色有些惶恐的小男孩,温和开口:
“又淘气呀。”
一边朝自己家船走着,一边揉着小男孩的头。
很快,中年男人便看见了站在自己家船前,皱着眉毛,面有怒火的薛皮。
看见是薛皮,中年男人皱了一下眉毛,面露一丝慈悲。
却是没有朝薛皮道歉,而是带着小男孩进入了自家的船舱。
坐在地上的薛皮,看着中年男人带着小男孩进入了少女进入的那条船,眯了下眼睛,扭了扭脖子。
“姐姐。”
小男孩的声音传入薛皮耳中,令后者缩了一下瞳孔。
…………
在为人不知的地方,黑暗正在滋生。
…………
是夜,少女一家人围在船舱。
父亲靠着船舱,少女绣着女红,小男孩躺在被窝里,母亲则是在忙碌一些东西。
“来,这放进去。”
少女母亲将一个暖炉塞进小男孩的被窝之中,让后者暖暖身子。
“今天有一个叫花子,一直盯着我看。”
绣着女红的少女,脸上泛着光,似是炫耀一般,对自己的家人说着今天的趣事。
抽着一杆药烟的父亲,闻言抬头看向少女,眼中有些诧异,略微皱起了眉毛。
“他还跟我说,他杀人赚钱。杀一个人,一百文。”
少女清脆的声音,在船舱之中回荡。
听到少女的诉说,母亲抿嘴微笑,父亲吐出一口安神的药烟。
“杀人不是要砍头的吗?”
没有睡着的小男孩,翻个身子,看向自己的姐姐。
姐姐闻言看向弟弟,伸手一点自己弟弟的鼻子。
“睡你的觉。”
这时,放下自己药杆的父亲,开口了。
“穷骨头发烧,别搭理他们。这些来历不明的家伙,呆不了多久。”
水流急湍,小船晃动,这与平时不一样的动静,让这一家人有些害怕。
毕竟,这世道并不安稳,尤其是到了晚上。
“爹。”
少女有些害怕的看向父亲,母亲也看向了丈夫。
父亲示意大家别慌,打开木窗,朝外看了一眼。
“岸上的萤火都灭了。”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父亲面色凝重的灭了烛火。
“爹。”
黑暗之中,少女有些恐慌的轻声喊爹。
“嘘!”
黑暗之中,父亲示意少女不要出声。
面色凝重的父亲,示意家人不要发出动静,表示自己要出去看看。
慢慢站起身子,父亲轻手轻脚的朝船舱外走去。
“别出声。”
小男孩有些疑惑,便想开口询问,却被焦急的母亲阻止。
一家人就那么看着父亲出了船舱,静等父亲的调查。
……
“嗬!”
刚出船舱的父亲,便看见一个肥头大耳的光头和尚,坐在船边倒着靴中的河水。
这一幕,吓的父亲赶紧拿起船舱边上的武器,看着和尚。
“老哥,讨碗热水喝。”
和尚不紧不慢的对这个中年男人开口,丝毫不在意中年男人手中的武器。
“游的有点累了。”
顿了顿,和尚有说道,然后看着中年男人,示意他赶快去办。
中年男人没有搭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放心,老子喝完就走。”
见中年男人没有动作,和尚似是安慰的说道。
船舱中的少女,听见船舱外的动静,起身朝舱口走去。
听到和尚保证的少女母亲,便在舱内给和尚倒起了热水。
小心移动的少女,掀起帘布看见了肥头大耳、穿着简陋护甲、胸前有疤的和尚,以及放在地上的奇形武器。
守在舱门的中年男人,看见了掀起帘布的少女,连忙拍开少女的手,让后者赶紧进去。
可是,舱内的少女和母亲,已经被警觉的和尚发现了。
少女母亲颤颤巍巍的递出热水,中年男人赶紧接过。
看到中年男人手中的热水,和尚便朝中年男人招手,示意后者赶紧给他。
拿过热水,和尚赶紧喝了一口。
喝完热水,和尚又从腰间取出一筒,拔开塞子,倒入碗中。
又是一口,和尚发出舒服的声音。
“来点?”
看着因为害怕,一直盯着自己的中年男人,和尚将手中的碗伸出。
“来,拿着呀。”
中年男人颤颤巍巍,犹犹豫豫的俯身接过碗。
“哎呀,你怕什么呀?老子要弄你,老早就把这条船弄翻了。”
和尚面带笑意,开口打消中年男人眼中的提防。
闻言,中年男人也不再犹豫,端起碗便喝了起来。
“这就对了,都在江面上讨生活。当水蝗,也是迫不得已。”
和尚看见中年男人喝了酒,亲切的开口。
随着诉说,和尚语气有些感慨,有些惆怅。
听到这里,中年男人有些共鸣,一口气将碗中的酒都喝完了。
“好!干了这杯酒,老子认得你。”
说着,和尚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面小旗。
“这是我们黄葵水蝗的免捐旗,挂上它,以后黄葵不会找你们麻烦。”
看着这面小旗,中年男人眼中露出了渴望。
“老子做炮头十几年,还要沦落到和他们抢花鼓!
八个花鼓,老子一口气全摘了!”
看着突然陷入气愤中的和尚,中年男人将碗递给前者。
船舱中的母女,则看着舱外事情的发展。
“老子让那些小兔崽子们看看,以后还敢不敢在老子头上骑!”
倒满酒,和尚又喝了一口。
气愤中的和尚,从水中拽起了自己的花鼓。
从水中被拽出的花鼓,赫然便是一连串的断首。
看到这些花鼓,中年男人和船舱里的母女皆是惊慌失措,害怕再次涌上心头。
和尚看着花鼓,开始了清点。
“一。”
“二。”
“三。”
“四。”
数目不对,和尚有些皱眉。
“老哥,再烧点热水。”
说完,和尚便跳入水中,留下了惶恐不安的一家子。
“摇船走,你快呀。”
害怕的母亲,推着发软的女儿,后者则是恍恍惚惚的朝船尾而去。
舱外的少女惶恐的解着绳子,却发现越急越解不开,只能哭着绝望的喊着母亲。
舱内,母亲赶紧收拾东西,并哭着将小男孩藏于舱内暗门。
“不要出声,记住千万不要出声。”
随后,母亲跑到发愣的中年男人面前。
“他爹,他爹。”
看着似乎被威吓住的中年男人,少女母亲连忙舀起一瓢水泼在中年男人脸上。
“走?对对,赶快揺橹走。”
说着,两人便穿过船舱,朝船尾走去。
一到船尾,便看见了将刀架在自己女儿脖子上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