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情未眠
怀孕这件事是在她的人生规划之中的,或者说是在两夫妻的规划之中的。
“怀孕之初,一家人都很开心,期待着我肚子里的孩子降生。家里的每一人都在准备,那时候才三个月。”
三个月,正稳胎。
“后面的第四个月的时候,我撞见了他不好的事——他在外面解决生理需求。”
解决生理需求?在外面?不需要多想,是个有点常识或者是看过电视剧的人也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覃皎月是一点也没有想到那样文雅有礼还带着点害羞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还是在覃海娜怀孕的特殊时期。
“有的时候男人就是……”准备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覃皎月通过后视镜看一眼在后座的杨沧海,发现他正在用不明的眼神看着自己。在后视镜对上的那一刻,她竟然有点心虚,谁知杨沧海先说话了,“不是所有的都是这样的,在我们那这样的男人是要喂鱼的。”
没有否认也没有否定,只是在表达自己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他说的正经的很,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人。
覃海娜懂得覃皎月想说的是什么,还曾经在那人面前亲口骂过他。
“主要是他的态度。”说到这的时候,覃海娜脸上尽是嘲讽的笑容,一个比笑比哭还难看数倍的表情。“肉体出轨精神没有出轨就不是出轨,这句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嘲讽的语气,一时间不知道是嘲讽谁。
车里的气氛进入到了冰点。覃皎月看着覃海娜一副坦然中纠结着不肯放下的模样。
她只觉得心寒。她自己大家的想法和认知是不一样的,就像她们理解的那般,爱情和婚姻是不容许掺杂任何的污染,不管是那一层面。即使是想想亦是同罪。
一股寒气从心脏的位置散开,迅速蔓延到全身,四肢僵硬。
她体会不到那种窒息绝望的感觉,但她知道曾经的覃海娜已经死。
隐隐之中她有一个大胆的假设,这可能是她们最后一次体面的见面了。
“你……”覃皎月想说话,却“你”了一阵子,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不要再翻别人的痛处了,更何况那已经不是痛处这么简单了。
除了开车的覃海娜,两人默契地将视线挪向了车窗外无法看清的风景。
覃海娜的声音发颤,“这是我的不幸,不是你们的。”
“我始终相信爱情的美好,不会再相信婚姻的幸福。”
即使是同一个人,覃海娜还是有意识地将恋爱和结婚分成两人。
自己不会否认在恋爱时期的甜蜜,也不会原谅在婚姻中的背叛。
车里还是沉默。
一时间,覃海娜也不说话了。她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吓到了这对新晋恋人了。
这样沉默的气氛持续了一路,谁没有再次开口说话。
安慰的话没有说出来,是覃皎月觉得安慰已经没用了,已经过去了,她也熬过去了。
说多无谓。
她衷心道,“月月,我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不幸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但只要经历一次就够了。”
多了就没有用了。
覃海娜的眼神里是坚定,还有强大的力量在支撑着她,望着覃皎月时还会带上几分的温柔。
“以后……”覃海娜说到一半,闭上了。旋即转了个方向,“现在这个时代,有些证件已经没有了想象中的价值,能不要的就不要了吧。多个证多个责任。”还可能没有机会摆脱。
覃皎月点头,“我希望你也能过的开心一些,至少要快乐起来。”
快乐?覃海娜没有回答。
关上了车窗走了。
站在路边的覃皎月至今还是没有接受前不久覃海娜说的话。
站在不远处的杨沧海望着站在原地的人。见她没有动的意思,杨沧海走到她的身边,轻摇她的手。
感觉到手被别人握着、摇晃,覃皎月才将出神的自己拉回来。对上杨沧海担忧的眼睛,“怎么了?”
杨沧海开口答道:“回去了。”
下车的地方离家还有一两分钟的路。
下午的太阳依旧毒辣,晒得大地焦焦的,经过毒晒特有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配上舒适的海风,甚是舒服。
“我不会那样对你的。”
“我知道。”
她是觉得覃海娜不值得。
可是,当初不是这么觉得的。只觉得他们的婚姻会是美满的,日子是幸福的,未来是光明的,从来没有预想过会出现这样戏剧性的发展。
看向已经爬上的坡,往下看,是路,更远处是海。
可是,覃海娜的未来会是怎么?
杨沧海的手悄悄牵上覃皎月的手,轻轻握紧。手上的感觉传到大脑让覃皎月做出了反应。
覃皎月拉起两人的手,几分无奈道:“你在做什么?”
杨沧海正色道:“没感受到吗?我在牵你的手。”
耳朵红红的。
一瞬间,覃皎月的心软成了一摊水。
上了坡之后,再走一小会儿就能到家了。这一段路上,两人牵着手,没有放开。
可能是杨沧海的手比较凉,在高温炙烤之下也无需放手,冰冰凉凉的,和气温对了冲。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比她的还要凉上好多,惹得她忍不住捉紧些。
“天生的。夏天手凉冬天是热的。”
“嗯……”这一下子真的吸引了覃皎月的注意,惊讶道:“还真的有这种奇怪的体质?冬天热?那是不是和小火炉一样?”
杨沧海想了一会儿,在短暂的记忆里并没有记得很清楚,摇头,“不清楚。”比起一般人的优势可能就是:“在我的记忆里,我冬天确实是没有比其他人感觉到冷。别人大棉袄我薄外套。”
“好厉害。”覃皎月感叹道,“薄外套这种东西只存在十几岁年少轻狂的时候。”
一会儿,两人就到家了。
在门口分开时,覃皎月和杨沧海说:“我今晚就不出门了,我想一个人在家里好好待着,那也不去了。”
杨沧海点点头,“有事记得叫我。”
说完,他就把手里拿着的东西递给了她,还不忘叮嘱一句:“新衣服记得洗了再穿。”
“嗯,知道的。我不是小孩子了。”
新衣服要洗了才能穿不需要你告诉我的。
回家后的覃皎月,从关上门起,她感觉整个人像是泄了气,浑身无力,走路格外的痛苦。
上楼的时间比平常的多花了五六倍不止。
躺在床上的时候才稍稍恢复了点活力。
无力感从心里散开,一点也阻止不了。想到覃海娜的事,更加难受了,像是在溺水的过程中,由浅至深,一点点剥离肺中的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