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情未眠
和原本脚的部位已经隐隐合并成……鱼尾的形状,上面稀疏布着几片可怜的黑色鳞片,裸露的皮肤上出现斑驳的黑色,看起来光滑紧实,有点像是某种鱼类的皮肤,双手交叉藏了起来,头垂着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从看见鱼尾的那一刻,覃皎月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个活在传说和童话里的物种:美人鱼。
覃皎月,一位接受新时代知识洗礼的人正在接受一个不能不承认的事实——这个世界真的有人鱼的存在!还是新交的男朋友!
现在的她还在维持着打开门的姿势。
我应该转过头就跑吗?覃皎月在心里问自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是不是有点不符合当下看见的场景?大脑高速运转,甚至还有点死机的征兆。
他已经不是人类了。
可是看见瘫坐在冰凉地板上的杨沧海,不忍心。
毕竟,他会变成这样和自己有很大的干系。
覃皎月见杨沧海一直没有什么动作,胆子也开始大了些,慢慢挪到没法直接攻击的安全位置上。
从现在的角度,能看见一点杨沧海脸上的一些情况,眼珠子变成了深蓝色,眼神有点空洞,面无表情,灰灰的,整个人像是没有了活气一般坐在那。
看的覃皎月心有不忍。
时间过了一会儿,杨沧海的听觉在逐渐恢复,重影在点点变小,眼前还能模糊看见一个穿着绿色上衣黑色裤子的人形,是覃皎月。
刚刚覃皎月踹门的声音很大,他已经猜到了结局是什么。本能的将落在身旁的衣服遮住隐私部位。
原本还想盖住尾巴的,奈何布料太小,遮不住。
从破门进来的那一刻,覃皎月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这是无法避免的了。
会不会吓到她?会不会给她造成心理阴影?杨沧海想。
那人只是站在门口不远处,一点都没有打算更近一些的意思。
也没有想象中的大喊。
“你听的见我说话吗?听得见的话就点点头”在心里纠结了一番的覃皎月觉得还是有希望的,之前他从来没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自己也没有办法一棍子打死。
唯一在脑海里浮现了一个问题的答案:怪不得他这么喜欢吃海鲜,人家就是人鱼不是海鲜吃啥。
同时她承认自己现在是有赌的成分在的。
在没有看见真实面目之前,和平只是假象。
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了,集中注意力回想了很久,杨沧海才知道覃皎月说的是什么。心中不免有些惊讶,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淡定很多。
因为躯体变化,身子上下肌肉紧绷、僵硬,僵硬的脖子,如使用到时间的机械般艰难点头。
覃皎月接着问:“你会不会有事?”
过了几个呼吸,摇头。
覃皎月松了一口气,一点也不敢放松警惕,“你会不会害人会不会危害社会?”
说这话的时候,覃皎月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吐字清晰语气严肃。
杨沧海还是摇头。
想让覃皎月更相信自己,他用已经不知道变成什么声音的嗓子一个字一个字扯出音节,“不……会。”
声音很难听。
和锈锯锯锈铁的声音一样,难听,刺耳。
第一次覃皎月的耳膜受到了重创。
同时,覃皎月整个紧绷的身子一下松了许多。
人没事。
不会害人不危害社会。
这就够了。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杨沧海是可以信任的。
“你现在需要我的帮忙的就点头;你只想一个人待着这里不需要我帮忙的摇头。”
摇头。
覃皎月尊重杨沧海的选择,出去关上了已经破了的门。
她知道,这件事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
既然不需要就离开不要碍着人家。
出去后的覃皎月并不是一点事也没有帮做,她去杨沧海的卧室里找了一套衣服放在厕所外面的凳子上。
还不忘敲门和里面的人说一声外面有衣服。
覃皎月坐在厅堂上的凳子上,望着外面的蓝天白云。
即使接受了杨沧海是人鱼这件事,仍然是大受震撼。
人鱼,真的有人鱼的存在。那其他的远古生物是不是也可能存在的?那其他的是不是也化成人类的模样和人类一起生活……
想着想着,覃皎月的魂暂时脱离了本体,本体双眼无神看向外面。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杨沧海从厕所里出来了,出来之前还不忘洗了澡。
出来看见覃皎月一个人坐在厅堂上不知道发什么呆。
手轻轻拍打她的肩膀。
回过神来的覃皎月对上杨沧海的脸,“你已经没事了?”
对于这件事,它是意外。
她也很愧疚。
杨沧海点点头,“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语气很温柔平淡,声音依旧不好听,哑哑的,明显是后遗症,一时间没办法恢复的。
覃皎月摇头,“应该是我抱歉才对,才让你平白无故受一场罪。”声音越说越小,语气里的歉意倒是丝毫不减。
“你接受我的身份?”
“接受。因为你说你是不会害人也不会社会,这就够了。”
她的底线很低的,只有这一条。
她也愿意相信他不会做。
杨沧海见她满眼的坚定,心也跟着落地了。
经过这件事后,杨沧海的精神不太好,脸色苍白的很,眼睛也不及平时一半的精神,整个人殃殃的,倒地也不过是下一秒的事情。
在覃皎月的坚决态度之下,杨沧海只好乖乖回房间休息。
还说今天的海鲜她去买。
“其实……”
“不,我就要去。你条人鱼吃海鲜和人类吃饭是一个道理的。我绝对不会让你饿着的。”
坚决不让每个孩子不饿肚子的慈爱光辉从覃皎月的身上散发。
杨沧海:“……”我可以说我和你们一样是杂食的吗?
见覃皎月已经想好买什么海鲜且斗志昂扬的模样,杨沧海选择了闭嘴。
覃皎月出门杨沧海在家休息。
八点多,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天开始远离明媚变得热烈,潮湿带着蒸汽的海风也开始变得有些干了。阳光几分金灿落在房子上窗上地上,依旧占不过大半的阴影。
不远处的马路上也传了声音,小车路过的声音在拐弯处变小,客车在鸣喇叭提醒。
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有大有小,时而厚重时而轻巧。
面朝大海,覃皎月想到的是杨沧海,那是杨沧海真正的家。
为什么他会上岸?覃皎月心想。
开车的风从前到后,身边时不时有车从身边过去。
破风而行,在特定的空间里形成了个独属空间。
海水过敏?
覃皎月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身上特殊的地方因为是人鱼的这个答案变得清晰起来。
体香是。
海鲜是。
所谓的过敏也是。
可能不出汗也是。
曾经好奇、羡慕在此刻全然有了答案。
覃皎月惊讶于自己对人鱼的接受程度。在心中反问自己:是因为他是男朋友才格外容易接受?
脑海里想起杨沧海的脸和靠在墙壁上身上的皮肤变得斑驳的他。
记忆里的画面是模糊的,依旧能拼凑出记忆里的模样。
和曾经幻想的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是男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