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情未眠
从那一天打了一次招呼后,两人的生活依旧,她忙她的他忙他的。偶尔好奇杨沧海在做什么的覃皎月从窗口往下看,也只是看到一次两次在院子走动。
房子已经打扫好了,厨房也可以用了,覃皎月也不用每天被二叔喊去吃饭,每隔一段时间她还是会去二叔家吃饭。
从二叔家出来时不算太晚,在路上能看见前面不远处的沙滩,橘黄色的光平铺了一大片,沙滩上还有几人在走,不清楚是没有回家还是出来消食。黑暗腐蚀整个天空前,白炽灯亮了起来。
散步消食在岸边公路上的覃皎月,好像看到了杨沧海,她的邻居。
站在路灯的下面,前面支着画架,那人站得笔直,手上不断动着。裹着水汽的风吹来,短发在空中乱动,吹起衣角。
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在画画的人。
覃皎月这人的生活平平无奇,按班就部过着大众化的人生,除了死亡的事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人生经历,甚至算的上是乏味。遇到奇怪刷新三观的事几乎可以说没有,每一次刷新都是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从知道杨沧海开始一直好奇他画画是怎样的,现在总算被她遇到了一次。
听二叔的话,他并不介意别人看他的画。见人还在认真画着,覃皎月没敢发出声打扰他,慢慢挪到身后看他画画。
看见画的刹那间,覃皎月呼吸一顿。
是一幅海边落日图。
颜色很热烈,色彩的对比很强烈,落在其中的感情压不住,那样浓厚狂热,和文质彬彬的他一点也不相搭。
大有冲破束缚的感觉。
画的差不多的杨沧海停下笔,转头看向来人。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撼,带有几分的不可置信和佩服,心一下子被填满了。
原来是覃皎月。
“抱歉。”覃皎月歉意道,随后不吝赞美:“你画的真好。”我一个不懂画的人也能感受到了你对于海敬佩之情和日落的热爱。
她的目光还在那一幅未完成的画上。
杨沧海:“谢谢。”
好安静。覃皎月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感觉耳边安静了下来,明明海浪在不断拍打沙滩,马路上还有车在行驶,风的声音也没有停。
可能是现在真的不早了,没什么人在外面。也有可能是因为杨沧海的声音太好听了。
“你现在不回家吗?黑天了坏人的心活跃了,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这是在关心她?心里闪过一丝疑惑,更多的是对杨沧海的好感。
覃皎月微笑道:“在村里还好,大家都是熟人。”
听见她的回答,杨沧海没有说话,同样回了一个微笑。
“噗”,覃皎月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对上杨沧海的眼睛,脸上有点热是怎么回事,不就是一个长的好看白白净净的男人对你笑吗?心跳加个锤子速脸为嘛变热?
覃皎月已经想象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在柔和白光下脸泛着红,像猴子屁股,前面还站着不太熟的邻居,尴尬到脚扣拖鞋。果断换个角度,面子还是可以拯救拯救的。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间换了一个不方向,不解对上覃皎月的侧颜。在光的下面清清楚楚看到了细小白色透明的绒毛,白皙的皮肤上泛着浅粉,以人类的审美来说挺可爱的,有点像水蜜桃。
覃皎月的脸上发烫,努力平静内心那股莫名的燥热,“没怎么。”
除了“没怎么”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难不成直接说:你笑起来真好看,直接把我看脸红了?听听这话,直接能把人干懵,这是一个正经姑娘会说出来的话吗?直接就是当着人家的面耍流氓!
说出去可能不会把人吓没,到那会把原本没有脸皮的人变成没脸皮。
杨沧海眼睛看一会儿,确定没事才将视线转移,整理画架准备回去。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来这?”覃皎月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从知有人来这的时候,有几分好奇,知道是画家的时候又有几分的了然。现在有机会,她主动问起,想亲耳听他的回答。
手上的动作一顿,没想到这人会问他这个问题,“近海,人少。”
大海是他的归宿,不靠近海等同于忘记自己的出处。人少的地方是非少,做事不用顾忌太多。
覃皎月看着不到五十米的海,在灯光和月光之下,能看见白色的浪花被拍上沙滩随后消失不见。黑色的礁石染上一层银白色,清爽的海风阵阵吹来。
“这个理由挺符合你的。”
家乡人逃离的理由成了外乡人过来的原因。处在不同的身份、环境选择相反方向,一直以来是不断搬迁的原因。
杨沧海不解:“嗯?符合?是什么符合?”
“和你现在画画的理由符合。”
“不,我只是单纯的喜欢。”
“嗯。”
许是覃皎月已经消食好了,或者是单纯的想回家,和杨沧海一道回家。
村子里亮着灯,老人们总喜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看电视,有的坐在门口上和家人通电话。部分的房子连光是借月光蹭别人家的灯光。说安静嘛,声音还是有的;说热闹嘛,还是挺荒静的。
像是即将被抛弃的地方。
同杨沧海一道回家时,覃皎月时不时偷瞄几眼身旁的人,心里想着:这人看上去挺好的,两次接触下来的感觉还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对总感觉怪怪的。
“你是学生嘛现在?”
现在是七月中,正是放暑假的日子。
覃皎月摇头道:“已经不是了,刚刚毕业。”
覃皎月毕业了已经,不过是六月份刚毕业的。“不过我现在的工作还是和学校有关。”所以学生放假了她也放假,接近两个月的假期就想回来住一段时间。
覃皎月接着问道:“你呢?”
对上覃皎月黑白分明的眼睛,轻声道:“我从来没去过学校也没读过书。”他的眼睛真诚语气平淡,讲的好像不是他的事而是在陈述一件平常的事实。
听得覃皎月心头一颤,有些心痛,目光中带上了几分的怜悯。
现在很少人没有读过书,这并不代表这没有。只是没有想到杨沧海看上去饱读诗书的人没有读过书,这样的事出现在他的身上认识的人身上,多多少少有点心痛。即使是二叔那个生活条件不太好的时代也有机会读几年的书。
“但我认识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