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颜馆
夜,不知是谁的睡梦有些迷茫,看不清前路,也回不到以往。
桑情在睡梦中四处游荡着,那双原本冷清的眼睛中带着几丝难得的悲伤。
桑情抬眉看着前面的灰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唇瓣旁带着几丝血,素白的脸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悲怜。
“桑情?”与桑情有着同一张脸的人不知从何时出来抬头看着桑情。
“谁?”桑情眼前突然一暗,目光朝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可惜的是看不见。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主。”桑情的心魔桑欲轻抚着桑情的眼睛,低声笑了笑。
“滚,别碰我。”桑情手软的抬不起来,有些烦躁的说道。
桑欲低声笑着,眼神暗沉着,收回了手,手指微微动着将桑情推出了梦境。
桑情猛的从睡梦中惊醒,不知为何那从不掉泪的眼睛突然溢出了几滴泪水,这并不像是她自身的感情,不知又过了多久,桑情昏沉着身子睡了过去。
这一天的雾雨有些大,让人有些看不清整个南城,行人也只能勉强看清目下的路,有些车辆差一些就相撞了起来,是因为这场雾雨导致的。
戏颜馆。
身穿素青色罗裙,头戴竹簪的桑情踩着凉鞋慢慢的走下楼,眼下有些泛青。
“没睡好吗?”沈稚撑着小脸问道。
“嗯,梦魇了。”桑情坐在椅子上,抬手拿起一侧的书,翻看着。
桑情脑袋一沉,莫名的有些烦躁,站起身子往外面走去。
沈稚没有跟着,因为沈稚不可踏出戏颜馆,因为一旦踏出,那就得散一魂。
佛寺。
桑情撑着伞慢慢的走进寺庙,佛吗?已经不信很久了。佛,比人类还要虚伪。
大殿。
桑情站在佛像面前,心中不由来的更加烦躁,或许是身体在排斥吧,毕竟当初自己身上的伤全是佛印所致。
“既然讨厌,那便离开吧。”昨夜梦中那低沉的声音传入桑情的耳中。
桑情下意识的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皱着眉头转身离去,佛寺也有鬼吗。
桑欲坐在墙上,嘴角带着几次笑意望向桑情,眼神始终是暗沉的。
心魔和主,谁会更胜一筹呢?
或许桑欲在未来的某一天可能会后悔在这个时间段打扰了桑情吧。
戏颜馆。
身穿鸢红色长袍的女子坐在沙发上讲述着自己埋藏于心底的故事。
黎国,皇宫,黎青殿。
长公主于青姝抬头看着将军故屿,眼中带着恨意,唇角的血滴落到脖颈上。
“殿下,别哭。”故屿放下手中的长剑,蹲下身子轻抚着于青姝的泪,声音哑了几分。
“别碰我。”于青姝跪在地上的腿往后移动了几下,泪水忍不住的滴落。
“殿下……”故屿呆呆的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低声喃喃道。
“你为了那皇位杀了父皇,你如今还想让你那些情话骗我吗?故屿,本殿此生此世都会恨着你。”于青姝低声哭笑着。
故屿没有再说话了,只是拿起剑,站起身就走出去,在门口的时候还让人看好于青姝,以免她想不开。
过了不知多久。
于青姝有些晃荡的站起身子,如果不是那泛红的眼眶还在,那么真看不出来这人哭过,毕竟那一脸的冷意看起来有些心慌呐。
故屿,你想要皇位是吗?这辈子都不可能,就算你当上了皇帝又怎样?本殿照样能把你从那位置上面拉下来,本殿看上的东西谁都不能抢走,就算是故屿,也不能。
于青姝推开房门走出去,看到身后跟着的人顿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往前走着,跟着就跟着罢。
御花园内。
于青姝坐在石凳上抿着茶,眉眼微微眯着,半撑着脑袋像极了一只懒惰的小猫儿。
故屿慢悠悠的靠近于青姝,可到了一定的距离后又停了下来,停下的时候,心有些颤抖,轻叹了口气。
“故屿,本殿饿了。”于青姝放下茶杯,站起身子,转过高傲的头,目光盯着故屿,冷声道。
故屿挥了挥手让人去准备吃食,然后上前拉住于青姝的手,于青姝皱着眉头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温和的目光有些阴森的看着故屿。
故屿低声说了句抱歉,然后转身走向养心殿,罢了,总归有一天她会想的明白,自己倘若真的想要这皇位恐怕早就拿下了,而不会等到如今。
于青姝或许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并不是一枚棋子,而是故屿真真实实想要捧在手心上的公主,可惜了,故屿自小住在边疆不懂得表达任何感情。
过了不知多久,天逐渐黑了下来,宫人提醒于青姝该用膳了。
于青姝听到提醒,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往自己的宫殿走去。
黎青殿。
于青姝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吃着饭菜。
故屿为于青姝夹菜,眼中带着几丝真情,于青姝自是看不见的,毕竟这人一心只想着吃饭,估摸着也饿了挺久的。
于青姝吃饱喝足便半撑着头,懒惰的看着故屿,心里盘算着该怎样让这人下位,然后自己坐上去,想了好一会儿,想出来的答案是:让故屿死,这样自己才能以皇室唯一血脉的身份坐上那皇位。
故屿抬头与于青姝对视,瞳孔微微缩紧,心又在急速的颤抖着,仿佛回到了初见之时。
于青姝回过神来,将目光错开,站起身子往寝宫走去,还是如同以往那般高傲。
日复夜夜复日,匆匆半年过。
于青姝在这半年内找到了自己以往培养的人,现如今在等着一个时机,能够将故屿杀掉的时机。
“主,今夜国宴,或许可以动手。”穿着黑色长袍的暗卫站在于青姝身后低声说道。
“嗯,去准备吧。”于青姝冷着音道,手里把玩着青色的玉佛珠,眉眼中的杀意却与这佛珠不搭。
暗卫低着头往外面退去,外面的侍卫早已换了一批。
夜,御重楼正在举办国宴,宴会内混进了不少于青姝的人,故屿早就有察觉到,可却没让人去处理。
身着艳鸾色长裙,头戴十九鸢钗冠,手中把玩着玉佛珠的于青姝坐在侧椅上,淡淡的看着底下的人,低嗤一声,故屿还真是蠢,都不把这些贪官换一换,留着来祸害那些个儿百姓吗?
故屿抬眉看着于青姝,终是只叹了口气,未将心里的话说出。
宴会结束,于青姝的人已经动手了。
黎青殿。
两名暗卫将剑架在故屿的脖颈上,让故屿跪在地上,低着头道:“主上。”
“嗯,在那些人处理好,本殿想单独与陛下交谈。”于青姝淡淡的挥了挥手坐在椅孑上道。
“殿下……”故屿没有站起身子,而是抬头看着于青姝,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迷茫。
“故屿,后悔吗?如果你当时没有救我,那你现在就是高高在上的皇了。”于青姝从堂桌上拿起一盏燕窝慢慢的喝着,嘴角时不时勾起。
“不后悔,永远都不会后悔救殿下。”故屿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忍不住在心底自嘲,嘲笑自己太过于懦弱,连喜欢与爱都说不出口。
于青姝用勺子盛起燕窝递到故屿嘴边,看着故屿喝下后,笑了笑说:“是吗?你会后悔的呐。来人,请陛下去阴室。”
故屿跟着人去了阴室,眉眼中带着笑意,好像是阴森的又好像是欢喜的,看不透。
于青姝如愿以偿的坐上了皇位,处理起事物来一点也不比男子差,杀伐果断。
匆匆三月离,转眼已寒冬。
阴室。
这是于青姝第一次踏入这里,以前从未来过,只听暗卫说进了这里的罪人从来都不可能活着出去。
故屿闭着眼睛正在浅眠,听到脚步声后便睁开眼朝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是于青姝时笑了笑。
“好久不见,故屿。”于青姝找了个干净的凳子坐着,目光看着故屿被折磨的发烂的手,不知为何心头颤着,好像在心疼的那手的主人。
“殿下来这里干什么?”故屿声音比以往冷上了分,毕竟自己说不定哪日就死了,如果温柔以待的话,殿下可能会觉得自己做错了。
“送你上路。”于青姝将衣袖里的药递给故屿。
故屿忍着手上的痛接过药喝下去,看了于青姝一眼后便闭上眼睛,笑着离去了。
戏颜馆。
于青姝苦涩的笑着说:“我前几日闲来无事回去逛了逛,竟发现了他那些个放了许久的信,原来我不是他上位的棋子。”
“嗯。”桑情合上书,有些疲惫的点点头。
“晚安。”于青姝遗憾的摇摇头离开了。
沈稚听不懂,世界上真的有人会因为爱而把自己费尽千辛万苦的权利拱手让出吗?以前听过最多的都是把爱当做利益的。
“听不懂就不要去想,我去休息了。”桑情调了一下灯的光度,快速的往楼上走去,很烦,很想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