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笔随录

黎簇卸下往常的浓妆艳抹,身穿黑色囚服,整个人瘦了好多,眼睛里往日的戾气消了不少。

她被判了死刑,三个月后实行枪决。

回想起自己一生坎坷的经历,她笑了。

十五岁的她,有着清白的身世。那时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即将步入高中的学生。

但她的精神上出了问题,父母为她找了心理医生。最终,家人决定将她送入精神病院。

黎簇她自己认为,她没病,只是太压抑了。她,她顶多就只能算心理变态,结果呢……

这是黎簇被送入精神病院的第三天。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活!逆子!我后悔把你生下来,是你害了我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你害了我一辈子!”一个漂亮的女人面目狰狞地拿着破碎的玻璃杯的碎片朝黎簇扎去。

黎簇的左手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护士和护工闻声赶,拉开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名叫白秋容,偏执型精神分裂。生了孩子后才成的,她男人不要她,把她孩子抱走了,还将她送进这里,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护工为黎簇包好伤口,“小姑娘,没事吧?”

“没关系。”黎簇虽在表面上这么说着,内心却是怒火冲天,怎么可能没事?三天就划了我两次,我给你来这么几下,看你有没有事。

“那你好好休息.”那护工听完便走了。

黎簇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人,她想到必做到。

她决定,今天晚上离开这个地方。

傍晚,护工和护士大多都去吃晚饭了,黎簇戴上一顶黑色的帽子,一副黑色的口罩,披上下午一个家属来探望亲人时落下的风衣,从医院的后门溜了出去。

她体育成绩很好,跑得很快。

黎簇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反正就一直跑。

跑了好像有十几二十分钟,跑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黎簇望着眼前破旧的楼房,心想今日总算有个安身之处。

楼道里黑黝黝的,地上油腻腻的,每一个转角都堆满了垃圾。脚踩过地上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发出声音。

她小心翼翼地走着,紧接着,便陷入一片黑暗当中。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绑架了,她的眼睛被蒙住,嘴巴被胶布贴手被反绑着。

这期间,有人带着她走,似乎上了楼。

从逃跑到绑架,经历了这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黎簇内心毫无波澜。

“带她出来。”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

黎簇被两个人架起来,有人拖着她往前走。

“替她松绑。”那个男声又响了起来。

很快,黎簇的手重获自由,而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她不得不紧闭双眼。

晃了一会,她缓缓指起头,逐渐适应了灯光,眼前的景象从模糊变得非常清楚。

这是一间破旧的房屋,屋内只有一张大床,床上坐着一个男人,姿态闲散。

那人刚如好也垂眸看着她,四目相对,黎簇发现眼前这人其实长得很好看,就是眼神里带着股邪气,不像什么正派人。

也边是,本来就不是正派人。

“你个小姑娘,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他打量着黎簇。她虽说有一米七几,但脸上并未褪去那般稚气。

“关你什么事。”黎簇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么一句。“你现在这处境还敢这样子跟我说话。”那人似乎有些好笑。

“我又不认识你。”

“你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谁派你来的?是不是柳望年?”

“柳望年又是谁,你有没有搞错?我才十五岁唉,谁派我来的,你脑子有病吧。”黎簇道。

“你不是柳望年的人?你怎么证明?”

“那我怎么知道,要么你就自己去查,要么就……”

“很好,来人。把他带上来。”那男人朝门口喊道。紧接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壮汉被扔了进来。

“认识吗?”那男人看向她。

“我怎么会认识,谁啊?”黎簇半点不慌。

“柳望年的左右手。”那男人轻笑道。

“耿歉,你不得好死,老大定会为我报仇的!”那壮汉朝着那男人大喊。

“哦,好的,那就让他来吧。”耿歉又看向黎簇,打给她一把枪,“敢不敢对他开一枪。”

黎簇这才意识到对方不简单,居然有枪。

“不敢?”耿歉打量着她。

“不会用枪。”黎簇虽然不承认,但终究是有些心理变态的,听到要她杀人,她心里多的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那我教你。”耿歉拿起那把枪,走到她跟前。

“等一下。”黎簇打断了他走到那壮汉跟前,捡走一块抹布,塞到他的口中。“可以了。”黎簇看向耿歉。

耿歉扳动枪扣,朝那壮汉的左腿打去。

黎簇看得目不转睛。

“该你了。”耿歉再次把枪递到她手上。

黎簇接过枪,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接着朝那名壮汉的右腿扣动了扳机。

“我让你杀了他,没让你浪费子弹。”耿歉看着族簇,有些不悦。

而黎簇却将手上的枪还给他,盯着他看了许久,问,“有刀吗?”

“干什么?”耿歉让人取了把刀来递给她,接过刀,她走到那壮汉跟前,蹲了下来。

五分钟之后,她手上多了两颗眼珠子。

再然后,她好像累了,一刀推到那人的心脏上。

拔刀的那一刻,鲜血溅了她一脸。

黎簇用手抹了抹脸上的血,她看向自己的手。

耿歉看到此刻她的表情,她居然在笑!

他感觉,黎簇这丫头,比他狠。

他都是一枪毙命,而她却慢慢折磨,留着人家一口气,一刀一刀地剐。这是黎簇手上的第一条人命。

“你,带她去清洗一下身上的血迹。”耿歉指了指那个送刀那个手下。

这小姑娘杀人比当年少爷杀人很多了,至少三倍!少爷第一次杀人,脸都吓白了,这小姑娘居然还在笑。

黎簇洗干净过去见他。她身上穿的是他的衬衫,这只是他们暂时停歇的地方,而且也没有给她穿的衣服。

“第一次?”耿歉看着她。

“嗯。”黎簇点了点头。”耿歉忽然看见她手臂上划的伤,“手怎么了?”

“精神病院里有人犯病划了几下。”黎簇轻云淡写地说道。

耿歉也没有问其他的东西。

耿歉,十九岁,耿代集团大少爷。

耿代集团,就是一个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集团。

“你要不要和我们走。”耿歉语气平和。

“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看你这样,挺适合我们的。”

片刻后,黎簇同意了,她好像确实挺适合这些人的。

“零二一五,有人来看你了。”一个警员的话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黎簇跟着他到了接待室。

她看到来者倒是有些诧异,但也只是挑挑眉。一直到对方拿起话简,她才拿过来。

“柳望年,好久不见。”黎簇有些戏谑地看着他。“怎么样,过得可还行?”柳望同样看着她。

“你也会像我一样的,你做的比我多得多。”黎簇突然笑了,“我坏事做得太多了,遭到报应了。你,也快了。”

“你那叫报应?相比你的手段,一枪毙了你,那不是毛皮吗?”柳望年看着她的脸,“也不知道为什么耿歉怎么会看上你。”

黎簇显然没有那么多耐心听他瞎扯,正准备放下活筒,只听他说,“我来是告诉你,耿歉已经被枪决了,而我,法律也讲究证据。我明天就会离开中国,飞往日本或是意大利,我的报应暂时还不会来。”

黎簇将听筒放下,离开了接待室。

她喃喃地道:“耿歉,你到府为什么会喜欢上我,我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你?”

因为十前年的这场变故,让黎簇本该简单平淡的生活变得脱离正常轨道。

而且,她既入了这一行,就回不了头了。

当年她跑了,她的父母也找过,却世只找了近两个月就放弃了。

黎簇呆在那个封闭的小房间里,望着自己左手手臂上纹的两只蝴蝶,忆起了八年前。

那一年,她十七岁,加入耿代集团仅仅两年的她,已经成了高级干部,她的年龄小,做的事多,还能下狠手。

道上的事,除了色情交易外她都做得出来,所以耿代集团的人大多很服她。

而耿氏集团董事长耿伦,也就是耿歉的父亲,曾多次表示,如果她与耿歉完婚,那耿氏集团将来就可以交给她。

那时她以自己未成年为借口,回避了这个问题。

在有一次的毒品贩卖中,她伪装成职高学生去给一个大人物送高纯度货,结果中途出了一点意外。

黎簇记得,那是一个极冷的冬天。

为了伪装地像一些,黎簇脱下往日的皮衣朋克,卸下往日的浓妆,穿上久违的学生棒球服和白色长裤,素面朝天。

交货地点极隐蔽,是在一家书店里,毕竟没人会想到在书店里交易毒品生意。

偏偏在路上出了些意外,她走在路上,忽然眼前一片模糊,感觉被什么东西击打了一下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她再醒来的时候,她被绑住手脚,扔在一个柴房里。而这个柴房里,还有另外两个人。

看来,是遇到同行了。不,跟黎簇比,他们的道行明显低了百八十倍,连嘴都不知道封上。

黎簇抬起头,看向那两人,只觉得有些好笑,他们太蠢了,绑架连身都不搜?

要是她,绝对不会这么蠢。

此时,她的腰间还放着一把手枪呢,那高纯度货也在她身上。

“看什么看?”其中一个人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我渴了,给我水。”黎簇从容应对。

“你被绑架了知道吗?你说,是直接卖了你呢?还是让我兄弟二人先过过瘾?”那人从架子上端了一杯水,向她走来!

“哼。”黎簇有些不屑一顾。

“自己喝。”那人也是够蠢的,居然把那玻璃杯放在她的手上。

黎簇并不是真的想喝水,她“不小心“把那个玻璃杯子打碎了,藏了一小块碎片在自己手上.

“嘿,你个臭娘门,浪费了哥哥我一个杯子。”那人走到她面前,扇了她一耳光,然后开始动手动脚。

“老二,给她留个处,处好卖些。”

黎簇此时已经万分恼火。

那个人解开裤腰带,但黎簇已经将绑她手的绳子割断了,又迅速解开脚上的绳子。

她站起身来,从腰间掏出手枪,对准那人。

那人此时正抬起头来,见到这一幕,不禁吓了一跳,他故作镇定地说:“你这怕不是玩具枪哦。”

“是吗?是不是玩具枪,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更何况我这枪准头不太好,保不齐我会先去中你的哪里呢。”

“别开枪!有事好商量!”

“这样啊!那好啊。”那人见她把枪放下之,放松了些。

可紧接着,黎簇又拿出一把匕首。

完了!这下是遇上真的黑社会了,这小姑娘看着也不太像啊。

“不如这样吧,先给我一只手?”黎簇走向他。

“别这样,既是同行,又何必这样呢,不如我们合伙?”另外一个人也慌了。

“合伙?”

“是的,是,是!你九我们一!”

“你不配。”黎簇说着,又举起枪来,“你们之中,只能活一个,选吧。”

“姐!我错了!要杀就杀他吧,是他绑的你。”那个叫“老二”的忽然跪下了。

“这样吧,既然你喜欢玩,不如你们玩个游戏吧。”

“角斗。”

“啊?”

“少废话,开始吧。”

半个小时之后,“老二”趴在他哥尸体上,“姐,可以了吧。”

黎簇怎么可能说话算话,她拿起匕首就让他趴在血泊之中。

之所以那样要求他们,就是她玩玩罢了。

黎簇环视四周,拿起桌子上两瓶没喝完的酒倒在他们身上,顺手丢了一把火,踏出这间屋子。

一个小时之后,如期交货。

对方居然是她认识的人,不过,不重要了。

三个月后,黎簇被处以枪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