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陨西沉

“靳左渊是你旧识?”蒲阳允政再次确认道。

陆云影点点头,“我也不知他为何绑架我,我是好不容易逃走才找到王爷的,此间我与他甚至没有近距离接触,我们清清白白。”陆云影无辜的话倒是让他信了,最让蒲阳允政在意的,是她主动来解释。

陆云影真是担心二人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那……”蒲阳允政还想问什么,却又觉得无需再问。

“王爷这段时间还有什么安排吗?”

“有啊,皇上让我带人把靳左渊剩下的余党清除干净,想想却是小事一桩。”

陆云影避开靳左渊,说:“王爷处理完要事,就一直清闲了?”哪想蒲阳允政凑到她面前道:“怎么?你有大事要做?”

不等陆云影回答,他就与她拉开了距离,说:“这段时间有些事情要处理,你愿意来帮我的话,说不定几日便可忙完,届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陆云影倒不是要做什么,只是随口问问,不过她倒是真的希望蒲阳允政放下事务,懒散一生有人相伴,没什么不好。

……

蒲阳允政所谓的有些事情要处理,足足花了快两个月才解决完,中间零碎几天他自己出府办事儿,在府里的时候陆云影就一直陪着他,研墨递书卷,盖章端茶水,顺便还提供解闷服务。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关系也渐渐熟络起来,蒲阳允政开始唤她乔霜,陆云影也没有拒绝。说起来从前的她可没想过,陛下赐名,还有在王府用的上的一天。

……

“乔霜甚是乖巧懂事,就是不知何时搬出安岁居。”蒲阳允政暗示道。

“王爷日理万机,还是少说些话吧。”陆云影边皱眉边摇头。

……

“这杯子都这样了为何不换一个?”蒲阳允政指着一个小小的杯子问。

“这妃子都这样了为何不换一个?”陆云影假笑着指自己反问,“这是我捏了一下午的!”

……

“茶太烫了。”

“等会儿再喝。”

“你不能吹吹吗?”

“你不能忍忍吗?”

陆云影正在捣鼓那个杯子。

……

最后这几日,明显陆云影没有那么“无微不至”照顾他了,她的字写的还不错,于是写了很多字,想一并留存下来当做回忆。

她写了很长的话,送给未来的自己。

她现在也很清楚自己要什么,自始至终不过一片安逸罢了。

正是写这些的时候,她好好思考了自己的人生,有朋友,也算达到了她的期待——与蒲阳允政和睦相处。除了靳左渊那件事情还有些让她意难平之外,剩下没有什么了。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喜欢过靳左渊,她这么多年,相处得好的男子,除了靳左渊就是蒲阳允政,但她不在意了,自己讨厌不忠不义,所以她不会做这样的人,她不会。

毕竟朋友一场,曾经他是她的师父,她一直记得这个关系,一直记得那段时间,她很快乐。靳左渊现如今是叛徒,陆云影只希望他能活下去,逃去茴国,何尝不是一种出路呢?虽然有悖道德,可这也只是陆云影的私心罢了。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从山上回来,陆云影没再提过这件事情,除了解释她们之间没有私情那次,所以很多疑惑她都烂在肚子里,和他们基于信任告诉陆云影的他们的去向一起。

是不是自己总在逃避着什么呢?陆云影没有继续想下去,转而想到了她的爹娘,有件事情,如今可以解决了。

……

马车上,蒲阳允政告诉她,哪怕他是王爷,那次成婚,也没有什么人在意,因为皇帝突然指婚,看上去并不是有所图谋,二人又没有感情基础,所以大家,便不会太放在心上。

“不过没关系,蒲阳允政的女人不需要名动天下,乖乖待在府中,安心便是你的任务。”蒲阳允政突如其来的热情,陆云影惊了一下,然后收不住的笑了。

“知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

……

陆家一直算不上热闹。

蒲阳允政这段时间一直注意着不碰她的伤口,这次陪她回来,心里也是什么都准备好了。

……

他们双双分开了。

“娘,您跟他住在同一屋檐下,终日郁郁寡欢,为何还要继续下去呢?”陆云影劝她,“以前女儿自己还要仰仗家里,没有能力带您离开,现在女儿可以为您置办一切,就只需要您一句话…”陆母的样子,就是陆云影一直演的样子。温良贤德,言谈举止甚为得体。“云影,你知道为什么你不叫云烟,而叫云影吗?”

陆云影没说话,陆母便接着说:“你爹说要叫云烟,过往云烟,说希望你成为一个独一无二,不能轻易得到的人,娘知道,他是花了银子随便找人取的,娘希望你能像云一样,即使远在天边也能有人为你抬头,你高高在上的时候还能打动别人。”

陆母的名字里带影,所以加在了陆云影的名字里,她没有想好名字的时候,陆父便已经买来了一个名字,一个随意的名字。

她偏偏注意到了那个云字,还是用了。

“比起远离他,娘更希望他能够改变,你还在夷城,娘就不会走,夷城就这么大,兜兜转转逃不过的。”

陆母说了些往事,陆云影反而要被她说动了,她只是怕她娘跟她爹抬头不见低头见,每每见了,又要想起伤心事,想起爹在外面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娘,你才是云,高高在上,打动别人,女儿只能做你的影子。”陆云影像是在开玩笑。

“影子也是独一无二的,往好了想,娘吃穿用度都是陆家的,过得比谁都舒服,不像你,做任何事还要考虑夫君。”陆母也像在开玩笑。

……

“岳父大人近来可好?”

“甚、甚好。”陆父有些不自在。

“岳父大人身体不舒服?”

“没、没什么,听闻前阵子皇上下令捉拿叛徒,是你负责的?”

这会儿倒是说清话了。

“正是,不过都已过去许久,岳父大人怎么还惦记着?”

“只是随口问问……”

蒲阳允政没再说什么,他能察觉到陆父有些不在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