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陨西沉
东宫。
赵鲤璃这几天下来,都没吃什么东西,太子来看她,她才有点反应。
赵鲤璃坐在床上,背靠着玉枕,却不像他那样高枕无忧,太子端了碗药,坐到她身边喂她,调羹到了她嘴边,她却没动。
……
下人遣散后,太子放下碗,对她说:“你是个聪明的人,却总是悲观了。”赵鲤璃看着他,心里有好多话要说,可悲情伴随了她几日,她仿佛麻木了,没有力气用眼泪抚平伤痕。这里的一切,锦衣玉食,不知还会属于她多久。
“另外提醒你,你所做的一切本宫都清楚,身处劣势,本宫劝你不要轻举妄动,…把药喝了,嗓子好得快。”太子双手背后,并没有看她,说完便甩甩衣袖走了,赵鲤璃出了一身冷汗,太子所言句句锥心,她实在是招架不住。
太子这几句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马上,她又想到了什么,疯了似的冲下床榻,捧起碗就喝,将这般难以下咽的苦味抛之脑后,一饮而尽后还觉得不够,这一点也不像那个太子妃,那个见月宫的女主人。那次之后,每每送来的汤药,赵鲤璃都会毫不犹豫喝完……
喝完那些同她感受一样哭的东西,她很清楚自己如今是什么模样,知晓自己的狼狈,只不过迷茫的是前路漫漫,她却不知如何计谋了。
……
陆云影今日要去陆家,临走前,柳弱眉问了句关于她的新名字,先前和丁鹤一起商量过的,决策无果,这事儿现在也被柳弱眉知晓了。陆云影想了想,无奈道:“先前没放在心上,觉得可以换个名字,但是不想改姓,现如今,也不知用不用再换个姓了。”她开玩笑的口吻,在柳弱眉听来却是心酸,陆家在陆云影去之前,就已经被官府盯上了,陆父还算低调,整个家看上去透露着一股无力回天的衰败感,事实似乎也是如此。
“陆家,你留恋便留着陆姓,普天之下无人难为你。”柳弱眉安抚她,知晓她现如今,自己的主意最重要,“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陆家是我出生长大待的地方,云影是我娘显而易见的期盼,这些铸就了陆云影,所以这个名字,我不觉得不妥。”有时说来轻松的话,真要到了舍弃的那一刻,不见得多少人能做到,柳弱眉始终觉得她刚刚的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你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你能想清楚就很好了。”柳弱眉说完,陆云影轻点了下头,上了马车。
这个问题,陆云影在马车上也想过了,陆德雨做的事情,她不会再追究了,事已至此,她更愿意把心思放在娘身上……
马车骤然停下,陆云影探头查看,便迅速下了马,陆母站在一旁,看陆云影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还没等陆云影开口,陆母便道:“你要去陆家找他是不是?你要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吗?”说着她拉起陆云影的手,“我想你的车夫一定认识我,那他也会知晓陆家那些事儿,你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儿,离那儿离那件事儿远些呢?”陆云影知晓褚纪云未必会真的阻拦,耐心道:“娘,这不危险,这是我们欠靳左渊的,我不能置身事外,爹的事儿你都知道了,现在你应该自私些,离过往一切都远远的。”她们所言不相上下,陆云影倒是更不清楚,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的了,她知道褚纪云离开陆家不容易,也知道荣华富贵不是她一生所求,更明白她要什么,一定比向自己开口,得来容易。
故此,陆云影心里也好受一些了,不会那么担心褚纪云,毕竟褚纪云的身后,还有褚家,落魄永远不会降临到她身上。
柳弱眉说带陆云影去蓄城,可柳弱眉还有爹娘,有一个完整的家,她爹娘不管束,却也不是放纵,和柳弱眉住在蓄城,想想,多久都是奢望。
褚纪云自然听得出她的意图,陆云影总是顺着她,事事想着她,这些特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尤为明显。最终褚纪云也不再坚持,一是觉得彼此应该这样,二是觉得陆云影说的没错,这是陆家欠靳左渊的。“那你万事小心罢,我剩下的这半辈子不会没有指望的,我和附近认识的那个柳娘子相谈甚欢,生活也不无趣。”虽然褚纪云的妥协,早在陆云影意料之中,可还是很感激,能被最挂念的人理解支持。
褚纪云此行,最后说的话看上去才是她的重心,她不希望自己绊住女儿,从前现在未来,日日如此。
陆云影点点头,唯一的牵挂了,当然是希望她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