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陨西沉
到陆家的时候,陆云影发现这儿比上回来更加冷清了,门口连看守的人都没有,她只身进来,甚至没想过这里只剩下寥寥几人,眼看这样的形势等同于陆德雨坐实罪名,就听见有人喊叫的声音:“小姐!小姐!”一名男丁看见她,迅速冲了过来,跪在她裙边,喊道:“小姐!抓、抓……荀王他……抓……”
……
陆云影回到胭脂铺,快速将情况告诉了柳弱眉,柳弱眉也急着说:“那你难道一个人去找他?万一他对你不利呢?我和你一起去,或者带上覃嘶淇……”她跟着陆云影,说着,陆云影只是不停往自己房间走,她拿出那盏花灯,递给柳弱眉:“我的愿望实现了,而且没有灯再让我许愿了,我只希望你和青灯阁都好好的,不要掺和进官府的斗争。”说完,陆云影什么也没带,径直离开了……这下,柳弱眉没有拦,没有追,她也知道陆云影要去哪做什么,但她只是看着手上的灯,上面写的愿望是:
望柳平安……
……
荀王府。
陆云影进去之前,守门的侍卫是十分恭敬为她开门的,她进去之后,首先见到的是纯璎。
她一股怒气涌了上来,便听纯璎道:“陆云影,你总是以身犯险,就不怕哪回无法全身而退?无能之辈总想着出风头,真是愚蠢。”陆云影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她被人胁迫了,这不是她能说的话,虽然陆云影只是见过她一次风姿。
并且纯璎应该是没有见过陆云影的,王府的人和纯璎,都很清楚今日来王府的会是什么人,早早准备好了一套说辞,还指望演什么大戏呢。
“王府上下定然都知晓我的来意,把荀王叫出来,我要和他谈。”陆云影这回来,身上虽然有防身的小刀,但她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她声音坚决,注意到纯璎的脸色并不好看,她刚刚有所猜忌,就听到了无法忘却的声音:“其实,我并不知道你的来意。”蒲阳允政走出来,这幅装腔作势的模样真让人受不了……“我来找陆德雨,”陆云影话说一半,只见蒲阳允政摇摇头,散漫道:“他可不在这儿,叛国重罪荀王府可不敢当。”
陆云影原以为,他的意思是移交官府处理了,现在想想还是自己太过天真。“他在哪儿?”陆云影又问了一遍。
蒲阳允政装也装不了多久,心平气和道:“我可以先带你去见他,不过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他不准走。”一字一句说着,蒲阳允政转身走了,是在带路,陆云影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没多想便跟上去了。途中,她注意到纯璎的脸色明显难看,似有万重心事,似迫于无奈。
…一路来到偏院的一处房间,看似平平无奇的摆设,与蒲阳允政那间书房也似乎没有差别,实际还隐藏着不少秘密,蒲阳允政从一堆排列整齐的书简中抽出一卷,只出来半截时他便收回了手,随后径直走向一幅山水画,浓墨重彩中又不失淡雅,点染亦恰到好处,走近看才发现这画大的很,掀开来只见一条黑漆漆是路。
蒲阳允政先进去,陆云影才跟上。发现这里没有想象中的黑长廊,而是几步便到了更开阔的房间,陆云影瞬间就看见了奄奄一息的陆德雨,他手脚都被吊着,身上尽是血色深痕,嘴角流出的血仿佛还没干,脸上的红肿包伤口都已经结痂,乱糟糟的碎发遮住一只眼睛,另一只眼中尽是迷离,不知受了多少折磨。
陆云影冲上去查看,并没有唤“爹”了,蒲阳允政就说:“你以为你能堂而皇之从荀王府劫人吗?”陆云影没有在意,只是觉得那些伤口近看更加瘆人了,她不敢细看,只是心里对蒲阳允政的怨恨又多积了一分。
陆云影承认,她目前无力反驳陆德雨的罪责是真,所以她缓缓转过身,待二人相对而立,她开口:“荀王殿下,滥用私刑此举不妥,他只是有嫌疑,还请不要论罪处置。”
蒲阳允政笑道:“陆家搜出来的信件和文书算不上铁证吗?还是说你依然希望移交官府处置?陆小姐是聪明人,你父亲的事不会连累你,你不必来趟这趟浑水。”
几月前,陆云影便是死也想不到蒲阳允政会说这种话,如今听来,她已经开始自动忽略了……陆云影没有说话,而是径直离开了这个地方,蒲阳允政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只是转过来面对陆德雨,说:“瞧见了吗?这就是你的好女儿,本王次次容忍,居然惯的她这般无礼,你便只好多替她受受罪了。”
说完,蒲阳允政便回忆起不久前让人拔了陆德雨的舌头,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开口说话,回忆起血淋淋的那一幕,他心里泛起一阵兴奋……
……
还有就是,蒲阳允政今日用随意的计谋和拙劣的演技把陆云影骗来了这里,其实也没想过要放她走,正如他第一眼见到她时,就迫切的渴望她成为自己府里的珍藏品,他知道她会不同于别的女人,正如这个独一无二的牢笼,普天之下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