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陨西沉

“我从前……没有去过灯节,没有向任何人暴露过……王府的资产……”蒲阳允政仍不放弃,坚持说完这些话。陆云影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她握紧刀,正准备离开,由他自生自灭,他却淡淡的唤了她的名字:“乔霜……”

“我是不是很矛盾?可爱你和穷极一生的野心……我掂不出轻重……最终我失败了……爱你也是……”蒲阳允政忍着毒性蔓延,也要把这些告诉她。

陆云影心里只觉得气愤,他还在开脱……他的每个决定都在告诉她,他没那么爱她。她很想说出自己的心声,却又觉得,冥顽不灵。

所以她决定不再久留。

……

“你一直活在我的手心,无论是私逃出府还是酒中投毒,我还能如何,不过是纵容罢了……”心声,只有自己清楚。

……

陆云影从蓄城回来时便知道,有人在暗中观察她,经过这么些时日,她也猜到了乃是太子所为。太子深谋远虑,蒲阳允政早晚会殒命在他的手上,今日陆云影亲自送他最后一程,也是想到了这一层。

她原以为,让她去的那个想法是为爹爹报仇促使的,等到见了他的那一刻,有些事情才得到证实……

多日后,一切归于平静。

荀王郁郁寡欢,身染重病,不日殒命王府,太子着手操办后事。这件事情没多久,便不会被人时常提起,这便是遗忘的开始。

那个波涛汹涌的几个时辰里,城中大街小巷一切如常,嘈杂的集市和安静的小院,城里常见粗大的常青树,还有陆云影离开时,王府小院里散落一地的残花枯枝,以及阖家团圆的欢声笑语中,历经丧子的襄太妃,无声的泪目……

靳左渊问过陆云影,是否真的喜欢蒲阳允政,她犹豫了。在那些特定的因素下,她曾经心动过,情不知所起,却无比认真。再看看现在,说不定铁了心不会再碰男女之情。陆云影没法给出答复,但是对于靳左渊,她有必要跟他好好谈谈。

“我是沙尘,甚至是最普通的那一颗,掰开不含玉,洗净无光泽,是心中万千繁华,实则朴实无华……”说着,陆云影自己都被逗笑了,这诗一样的说辞,却真挚又好笑,“芸芸众生,你应该追寻美玉而非砾石。”

陆云影不得不感叹自己的比喻颇为合适,并且靳左渊若是追求美玉,在她看来是极好的,最合适不过的。

靳左渊不爱和她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他道:“我教你的满腹才华,不是用在拒绝我这件事情上的。”只要你不厌倦我,我便不会停歇。你亦是我倾尽一生的云影。

……

后来,靳左渊没忍住告诉了陆云影,关于那年灯节的夜晚,他捡到的那盏灯。

“那年灯节,我没有许愿,却捡到了别人的灯,上面仅仅只有三个字……”靳左渊观察着她的反应,“笼、中、鸟。”陆云影如预想般呆住了,她早就知道靳左渊要说的事,一定跟蒲阳允政有关,听到这三个字,陆云影的脑海中已经思绪万千。

她沉默着不说话,靳左渊看着她,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他不指望能得到什么,只是认为,需要让她知道。接着他说:“我特意赠送他一只笼中鸟,不过送到的时候,把鸟放走了,空赠了笼子。”

……

只因我原想带你走,哪怕鸟儿向往海阔天空,我也不要看她囚于牢笼,我原以为,这是鸟儿最好的结局。

靳左渊心想。

陆云影不知道靳左渊什么时候走的,她还是很喜欢,一个人时多想。

……

新婚之夜,蒲阳允政看到陆云影翻墙回来,再歉进婚房。几日之后,见到靳左渊跟她在茶楼相谈,他很清楚两个人没法成为彻头彻尾的朋友……

一次次的亲眼所见,让蒲阳允政开始变得奇怪,他想占有,却总觉得,无法永远留下。太子说的很对,蒲阳允政心口不一,是一直在被影响……

留住你,笼中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