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时之内
我叫姜祉乐。
小时候的我是被奶奶带大的。但是在我初一那年,她生了很大一场病。偶然间一次,我在她的病床前弹起了吉他。她的脸色似乎好了很多,甚至有力气坐起来看电视了。于是从此以后每一天,我都会给奶奶弹琴。我觉得,只要我弹得多,奶奶一定能好起来。
可是后来奶奶还是走了。临终前她告诉我,我很有天赋,吉他弹得很好听。她希望我能用音乐治愈更多的人。我的梦想,由此生根发芽。
下面要介绍的,就是我两个最好最好的朋友——孟北川和许建。孟北川是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学习成绩特好。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也很毒舌,但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许建喜欢体育,在初中时就成为了体育生。他大大咧咧的,像一个小太阳一样。大学毕业后他去国外训练,见面的次数虽然少了,但并不影响我们三个的感情。
你在信中提到,你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和你做出一样的选择……在这里,就向你解释一下吧。大学时期,我与两个同学组建了一个小乐队。那时的我们热血沸腾,几乎每天都要凑到一起写歌编曲。我们会幻想自己在舞台上闪闪发光,幻想自己的音乐被更多的人听见。我们不断参加一些音乐节目,但结果似乎并不理想。大学毕业后,我们租了一个小小的工作室。那个时候,为了维持生活和工作室的运转,我们不停地打工。餐厅服务员、送快递、酒吧驻唱……虽然很累,但我们每天依旧乐此不疲。没有改变的是,我们的音乐依旧不温不火。终于,我们的一个伙伴在留下一封长长的信后,顺应父母的安排回老家工作了。小小的工作室只剩下了我和鼓手路路。还好又过了一段时间,事情有了转机——一家音乐公司签约了我们。经过公司的包装和宣传,我们也小小火了一把。
我以为我们终于苦尽甘来……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不想把那么多负面情绪传递给你,就简单说说吧?他们将子虚乌有的罪名扣在我们头上,而不知真相的大多数总是顺水推舟,让所有的申辩都变得苍白无力。我们被谩骂、被抨击,而公司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还让我们赔偿巨额的违约金。我们这时才发现,也许一开始就是错的,也许一开始就不该相信什么幸运之神……
我们的所有被他们找到,他们激情澎湃地在上面做文章。我们的一切都付之东流。那天,路路和我说,他好怀念大学刚毕业的时候,那时我们三个什么都没有,但又好像什么都有。他说他真的坚持不住了,他用这些年所有的积蓄加上从亲朋好友那里借来的钱抵了违约金,然后消失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叫榆树星星的网友——在我刚刚发表音乐的时候,他每次都会第一个来听,他会私信我,鼓励我,让我坚持下去。他会和其他人一样吗?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社交软件,不堪入目的私信铺天盖地地袭来。我已经麻木了,不去理会他们。终于找到了榆树星星,最后一次私信的时间定格在了一年前。我鬼使神差地点开他的主页,他的动态也停留在了一年多前。他到底怎么样了?我的目光停留在他唯一的一张自拍照上。你会和他们一样随波逐流吗?我在心里默默问到。
后来我也认命了,赔偿了违约金离开了公司。沉淀了半年后,我以为大家会将之前的一切遗忘。我悄悄发布了一首新歌,却不料,他们卷土重来。我真的没办法了……我明明没有做过他们口中那些不堪的事情,他们不管真相,只去寻找自己口中所谓的“正义”。我把那陪了我十几年的吉他高高的举起,在它即将被我摔得粉身碎骨的前一秒,我放下了它。这么多年,我第一次泣不成声。
对不起,我的梦想,好像要结束了。
我不想……我不要。
无论我去哪里,都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然后将他们歪曲成一段冗长的故事,在我耳边滔滔不绝地念叨着。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无处可去了,我回到了辰江——我出生的地方。我出去闯荡了几年,回来的似乎只有一个躯壳,而我的灵魂早已留在了我们乐队熠熠生辉的那些年。我麻木地走过一条条街道,在医院前,我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榆树星星!
我的血液似乎沸腾了一秒,但很快又冷却了下来。即使是榆树星星,又能怎么样呢?现在的我,似乎也没有资格去和她打一声招呼。我在不远处观察起来,她似乎有些颓废……于是我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瓶水,交给了她。这似乎是现在的我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
后来,我便来到了四二大桥边。
睁开眼,我回到了高中……
我又见到了孟北川和许建。
《新星音乐人》竟然要来辰江这个小小的城市海选。
这是真的吗?
那天,我在AM商场,遇见了榆树星星。不过她不认识我,这也是正常的,毕竟我回到了高中。但我想见她,我想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孩,会如此支持我的音乐、我的梦想。
你知道吗?道格拉斯·亚当斯在《银河系漫游指南》中写到,“42是生命、宇宙以及任何事情的终极答案。”我相信,虽然我们都从四二大桥上一跃而下,但我们又都因为42找到了自己的答案,不是吗?
希望你能一直快乐,顾柏俞,我喜欢你。
孟北川捏着姜祉乐的这封信,红了眼眶。
姜祉乐不顺的这些年,他在国外留学。每每给姜祉乐打电话,那头都是元气满满的声音。他以为,他真的很顺利,也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没想到……
他很愧疚。于是他入了梦,他一定要唤醒姜祉乐。
世界的天空逐渐变暗,这意味着做梦者即将醒来。孟北川抹了把眼泪,看来这封信是交不到顾柏俞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