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荼蘼花事了

阿芙虚弱的喘息着,阿纪垂眼微微摇头道“前日阿芙跑去东郊密林,寻到了一块玉石,那玉石是丹树所出,色泽鲜亮隐隐有香甜气味,通身又光滑温暖,夫人身体自上次受伤后每每天凉便腰间作痛,阿芙想将玉石带回做成腰坠,如今秋天已到,夫人佩戴在身便可抵御秋日寒凉。不料半路被狮虎兽拦下,非说阿芙偷拿了它的玉石,可那树无名无姓生于林中,岂非是它满口胡言?它蛮横无理,趁着阿芙转身偷袭,阿芙奋力相抗,与它大打一场,那狮虎兽下了狠手,以利爪袭击阿芙要害,将阿芙伤成了这幅样子。它虽吃了阿芙一尾,可阿芙当时已经受伤,尾上的利刺划过它身体,虽有留下血口但并不严重,它却好能装模作样,赖在地上哀嚎不止,胡言乱语,竟是让林间灵怪都来说阿芙的不是,我听后……”

“阿纪,阿纪”碧姣止住阿纪事无巨细的叙说,问道“你们今日怎么到这里来呢?”

“听闻司徒仙子今日来此采药,我与阿芙过来,一是想采些灵花治愈伤口,二是为了讨一个说法,非要让她瞧瞧她那灵兽做了些什么好事才好,此外,那玉石是阿芙从树上辛苦收割下来,当然也要讨回我们的东西。”

看着阿芙委屈巴巴看着自己,眼皮耸拉着,全无往日神采,碧姣眉头紧锁“阿芙还没有上药?我竟然还将所有的碧根花都给了司徒灵!”她转头盯向后方森林,“她还没走远呢,敢欺负我灵山的人,走,找她算账去!”

碧姣转身向后飞去,于林中上空寻得司徒灵位置,飞身过去,停在了她面前。

碧姣突然出现在半空,司徒灵讶了一下,道了一声“碧姣姑娘?”碧姣缓缓转身,并不急着开口,司徒灵问道“碧姣姑娘有事?”

“我行至半途,恍然想起一件事情,不曾问问仙子,贵府的灵兽是为何被人欺负,又是怎么小命不保的。”碧姣缓缓转身,从容问道,她沉稳不迫,大有些灵山少公主的气度。

司徒灵见碧姣态度不似方才,眼睛闪动,打量着碧姣只是问道“怎么,仙子想说什么?”

“仙子该知道你家灵兽是抢夺人家玉石才自招灾祸的吧?”碧姣质问。

“怎么,抢了仙子家的玉石么?”司徒灵并不在意。

“它的确是抢了我家玉石,司徒灵,你即是精通医术,该不会看不出来,你那灵兽只是受了皮肉之伤,根本就不严重吧?”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碧姣被司徒灵的轻浮态度惹的有些恼怒,“你明知道自己家灵兽理亏,对外竟做一副委屈模样,颠倒黑白,还要把东启喊来陪你采摘灵草,你竟还这般理直气壮?”

“碧姣仙子,东启仙上愿意陪我过来呢,也是好心,你也不必生气,灵兽们之间的事情,由得他们自己处理好了,我还没有这个功夫去当裁事官,仙子也少给自己找些事情罢。”司徒灵想要离开,被碧姣拦了下来。

“你既然不想插手,今天又做什么来采摘灵草,由得它自己处理不就好了?你家灵兽陷害阿芙,又把它伤的这般模样,你自然得了便宜不愿计较,可是我不同意,你们欺负阿芙,伤它身体不说,还诬陷它,这不能就这么算了。”

司徒灵想了一想,走去阿芙身边从怀中掏出一白玉小瓷瓶,将瓶内药丸倒出一粒,塞入阿芙嘴中,叹道“这万伏丹对治疗急症内伤有很好的效果,我给它服下一粒,可保它五脏六腑不受损坏,性命无忧。至于那玉石,咱们谁也没有在场,究竟是谁的倒还有个分辨查证要做,仙子若想要,自找我家灵兽去好了。我还有事,就不陪仙子了。”司徒灵微一点头,迈步要走,走了几步却又退回来,故意气碧姣一般,将篮子还给了碧姣,道“对了,这篮子和花就还给仙子吧,毕竟我也不怎么需要,仙子就好好照顾你的灵兽好了。至于其他的嘛,既不相配,便还是少些肖想,免得自寻烦恼,你说是不是。”

碧姣看着司徒灵朝她温温柔柔一笑,转身离开,心中也清楚了几分:果然,司徒灵心思不纯,她对东启……心思不纯!

碧姣与阿芙阿纪气呼呼往回走,却在路上遇见了东启。看着东启在前方慢悠悠散步,碧姣也不绕开也不停步,也不要打招呼,就这么大步径直从东启身旁走过。东启眼看着被一个抱着花篮的人无视过去,盯着碧姣那一步巴不得钻地三尺的步伐,喊了一声“喂小丫头,怎么了这是,气成这样,也不理人?”

碧姣回头,顿了一顿转身向东启跺脚走来,恶狠狠颓颓然道“我不叫小丫头!我叫碧姣!碧姣!碧姣!”

说完一张脸正停在东启面前,东启冷抽了口气,“好好好,碧姣就碧姣,你也不用要吃了我吧,前两天见得时候还对人笑嘻嘻的呢。”

碧姣低头不语,只是闷闷走路。东启见那篮子里的花原封不动,随口问了一句“这花怎么又回你手里了?”

碧姣略带幽怨的眼神看来,“你知不知道,司徒灵家灵兽受伤根本就不严重,我家的灵兽受伤才严重!”

东启了然,笑了一下“原来那打架的咕叽兽是你家的?”

“司徒灵倒打一耙,你还助纣为孽,你还帮她?”碧姣气的小脸鼓鼓。

“我怎么知道嘛。”东启挠了挠鼻子“我不过是送灵兽回了司徒家。”

“你才没有,你还陪司徒灵来这里采花!”

“她求我帮忙嘛,我可不知道她的灵兽受伤并不严重,我那日见它的时候,可是浑身是血,都快成只红毛兽了。”东启解释道。

“它伤在表皮,只是看起来严重。阿芙尾上的刺划过,划伤的面积虽大,但是伤口不深。阿芙倒瞧不见伤口呢,小命丢了半条,可是没有力气去满林子哀嚎。”碧姣看着怀里满怀的碧根草花,更觉气人,忍不住道“我一想阿芙都没涂药,我还采了这么一筐子要送给司徒灵,就真是气死我了!”

“既然你不知道阿芙受伤,那今日来此采灵草做什么?”

“我不告诉你。”

她嘟着嘴糯糯低语。东启被碧姣惹的发笑,她嘴硬不语的样子着实有几分娇憨可爱。“不说算了。”东启轻笑,却又想起另一件事,开口问道“对了,听说你前几日去天虞找我来着?”

碧姣点头,应的干脆“是有这么回事儿。”

“找我做什么?”

“你……那日拿的四时扇,我觉得很有意思,想……找你请教来着。”

“那是檀明的扇子,找我请教可没用。”

“你、我、我跟檀明仙上又不熟。”碧姣回的没有底气极了,声音也不自觉低起来。

“可我跟你也不熟吧!”东启毫不客气。

“我、我不管,谁让你帮司徒灵欺负阿芙,我就找你,不找檀明。”

“嘿,你这可真是蛮不讲理,我哪有欺负什么阿芙!”东启被碧姣不走寻常路的反应噎了一噎。

碧姣只是淡淡“切”了一声。

碧姣理直气壮的不讲道理,东启眼睛瞪的圆溜溜,气的憋不住一声笑,想到了什么,故道“你这般跟我拉扯,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我跟你讲哦,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哎。”

“看上你怎么了,不看上你又怎么了,你管我呢。”碧姣脸色都没变,声音轻飘飘传进东启耳内。

“嘿,你这个小……”碧姣歪头盯来,东启急忙刹住,改了口道“小碧姣!可真是蛮不讲理。”

碧姣似笑非笑,弯了弯嘴角,清脆软糯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东启仙上,空空仙人,你已经耍了我两次了,总之别想那么轻易逃脱,我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你想干什么?”

“什么做什么?你紧张什么……”碧姣委屈,怎么自己是老虎么?她嘟了嘟嘴,不过反正她二人还会再见面,总会有机会展现一下自己知书达理的一面,这么一想,今日也不跟东启多拉扯了。遂转头对东启甜甜一笑,道“咱们还会再见的,空空仙人。”说罢抱着小篓子大步往前走开了。

阿芙驮着阿纪在他二人身后不远跟着,见碧姣快步离开便忙忙拖着脚步跟了上去,经过东启时微微点头行了个礼。

东启对碧姣的话摸不着头脑,却也并没有当回事,闲庭信步回山,还顺便去汕狐仙洞里讨了壶玫瑰露,惹得洞主这个少时好友心疼不已,一个大男人拉着东启胳膊露出了难舍难分的表情,洞主看着东启手里那壶玫瑰露痛心疾首直道“好你个东启,平日不来找我,专闻着酒味儿来的,今年这露我还没先尝一口,就被你小子看上了。”东启一笑“秋日玫瑰,稀奇之物,你舍得不跟我显摆一番?重阳也快到了,菊花酒我先预定了,可别说我没打招呼。”洞主“切”了一声,“你哪次不这么说?”“你哪次不这么说?”东启也道。二人笑了起来,洞主故意酸酸道“我们汕狐不比天虞物候好,我不贿赂贿赂你,怎么好意思问你要果子啊?”“丹丹,以咱们俩的交情,你不贿赂我我也给你送果子。”东启坏坏一笑,洞主一脚飞踢过来“你个东启,再乱叫我小名儿,我就在你酒里加泻药!”“你不会的,丹丹,你可舍不得我珍藏的画。”东启挑了挑眉,饶有意味的说完,拿起玫瑰露,摇摇摆摆出了汕狐仙洞,往天虞飞去。汕狐洞主看了看身旁几个内仆,吼道“笑什么笑!老子罚你们除淤泥。”说罢停了片刻,想到他们也跟东启一样,都是亲眼见过自己幼时被母亲大人骗穿女裳的人,尽管他们不敢如东启一般大胆的给自己画像,但……谁又能记不得呢?他将洞内众人赶了出去,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一番,两眼一翻颓颓然倒在了床上,兀自悲伤起来。

迎着正午阳光,末夏之风暖暖,东启远远便看见檀明在修整路旁花木,“咦”了一声,喊道“哇檀明,你要这么悠闲不如帮我收拾练丹房啊,跟小精怪们抢什么活儿。”

“你那炼丹房,谁能给你收拾的了。”檀明附着身子专心修剪花木,看也不看东启。

东启吸了吸鼻子,他那屋子一贯用来做些机巧器物,研究失败的废料零零散散各处堆放,他一是懒得收拾,二是保不齐某天做点什么,又恰好需要个什么的时候,还能从一堆废料中找到些可用之物,也算的是再次利用避免浪费。檀明有幸去过东启的私人炼丹房一次,却是再也不想进第二次,仙家器物脏是不脏但是乱糟糟的乱的他眼烦,可东启又总能在这一堆杂物中精准迅速的找到他要的东西,这也让檀明着实好生佩服。

“罢了罢了,我那屋子也还没到要收拾的地步呢。”东启并不在意,他现在只想着手中这壶酒“我新得了壶玫瑰露,晚上一块儿小酌两口,我去你哪儿找你。”东启拾步要走,又被檀明喊住。

东启转身“怎么了?”

檀明从怀里扔出一本琴谱,“给你的,今明两天要查看安排丰收中秋两节庆典活动,今晚上不得空闲。”

东启接过扔来的琴谱,见外面用油纸包的整齐,便动手来拆,一边应道“对,今年丰收正赶上中秋,丰收节嘛一向由你操办,我都忘了,可惜这玫瑰露……”他声音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纸张老旧的本子,眼睛逐渐放光,因年久而斑驳的表皮上墨色的字迹也没了光泽,可还是可以不费眼力的辨认清楚是何三字,“大乐野!”东启惊呼。

他忙忙翻开内页,翻找着书页,跟着念道“《九代》、《九辩》、《九歌》、《九招》……齐了,齐了!”八颗牙齿迎着太阳展露,东启满脸欣喜,爱不释手,“檀明,果真还得是你,我苦寻全篇不得,这惊喜还真是出现的猝不及防。”

“奇肱近来三头蛇盛行,马匹坐骑被咬的咬,吃的吃,国民不堪其扰,我偶然路过,帮他们解决了此事,晚宴时得知奇肱礼乐乃自夏传来,遗风保留的好,族长知我有意寻大乐野,爽快应了要帮我找寻,这不,今天上午你走后不久,双头赤鸟便送了来。”

“我说走的时候看见只鸟扑哧扑哧的往天虞飞,我还好奇呢,它那小翅膀能飞这么高。”

檀明放下手中器具,也不再修理花卉,与东启一同往住处走“我见奇肱曲风与你时常念叨弹奏的大乐野三篇相似,原也只是试探一提,没想到奇肱国内竟真有此乐谱,不过这谱子年代有些久远,或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不清了,还要费一番心思修缮复原。”

“这不要紧,修缮复原我擅长嘛”东启笑道“真是不错,今日得了酒又得了曲,真所谓天时地利人和,若不把酒一场,辜负了这大好日子。我瞧你晚上也别去了,每年搞来搞去也就这些事情,柳生满身的劲头,由着她卸卸劲儿劳苦一下好了,算是给几个学生放放假。”

檀明笑道“小心她听见你又编排她,上次还不够你吃一壶的?”

“她这几年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也就我能扛得住吧。”东启很是感叹,又劝檀明道“不管了,今晚上别去了,趁着月圆风高,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时候,咱俩喝点儿酒去,我可是一会儿也等不了了。”

“我总归要去看一下,尽快吧,亥时之前,我过去找你。”檀明妥协。

“那这么说好了,亥时,湖心亭,我携了鸣古等你。”

东启喜滋滋回房,拿了琴出来按着乐谱试练一番,大乐野的精华篇虽然字迹有所残缺,但试奏下来,也能感受到乐曲的古朴丰庆之味。今年中秋连着丰收节在同一天,下执节又刚过去不久,檀明觉得,便在晚上把两个节日一块儿庆祝了,恰凡间香火也旺盛,正可借一把烟火,这样篝火晚会庆丰收,晚会之后大家便趁着瓜果丰盛,一同饮酒赏月,共享中秋佳节。

下山的精怪们一向少有与上山众位仙人接触的机会,听说这次不仅能够去到上山,还能同几位仙人一同赏月,皆是兴致勃勃十分期待。到了那日,大家忙着准备果食,挑选衣裳,布置家中和天虞,从早上起山内便热热闹闹。碧姣来山时看着这番兴盛景象,也备受感染,原来天虞的丰收节这么热闹呐,这一片片绿油油的山坡,到处都透着生机勃勃!她心情愉快,并不多在路上耽搁,直接去往上山。

旁边不远就是露天会场,碧姣远远便看见山主夫人正与侍女往会场走去,她受山主夫人之邀在丰收节这日来天虞游玩,自当先前去拜见,便也转了方向往会场走去。却恰遇见迎面走来也要去往会场的东启。东启见碧姣出现,略有惊奇,还不待开口询问,碧姣明亮的声音便响起“早上好啊!”碧姣扬手,笑容灿烂。

“早上好?”东启想了想,“还行吧。”

二人沿着苍翠树木相向而行,到了石阶处略略停了一下,东启问道“你怎么来了?”

碧姣往旁侧仰了仰头,“来找山主夫人喽,她邀请我来参加天虞的丰收节。”东启往上看了看,沿着石阶两旁生的绿植在晨光中微微闪光,几十阶石阶油光水亮,显然是刚被打扫过,他心里奇怪师母怎么会突然邀请碧姣,却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请吧。”

东启往上走去,碧姣侧头忍不住笑了一笑,随即跟上前去,她怎么越看东启越觉得帅气,随意而出的两个字“请吧”都让她觉得,也只有东启,做这副洒脱不羁状是既好看又不让人觉得粗鲁无礼。小路并不宽敞,刚好够两个人并肩同行,碧姣毫不拘束,大大方方与东启并肩齐向上走去。

山主夫人见碧姣出现,心里很是欢喜,上次碧姣来山,她二人也是无意中遇见,知她是向东启请教问题,便好心邀她到屋内等候。二人在屋里闲聊几句,却发现她们于机关器物一类灵巧玩器上有着共同爱好,尤其一件九转玲珑盏,碧姣费过好些心思研究无果,偏生又是山主夫人钟爱的器物,引得山主夫人滔滔不绝。山主夫人自是很高兴能有个小辈儿向东启一般活泼泼惹她开心,况碧姣又不失乖巧有礼,明眸皓齿的模样,伶俐可人,实在让她第一眼见到就觉得喜欢。

东启上前拜过师母,碧姣也随着行礼见过。略略说过几句,东启适时的将今日节目安排与山主夫人报过,便要告辞。却又被山主夫人喊下,交代他碧姣远来是客,他今日既然无事,便带着碧姣逛逛天虞。

“师母的客人,怎交与我照顾,也不怕怠慢了?”东启道。

“你个臭小子,我这哪里是怠慢,庆典既未开始,你替师母招待一下碧姣哪里还有这么多的话。那么多地方呢热热闹闹的,既然来一趟,怎么能不去玩玩。”山主夫人连连解释,又看向东启,“你们又不是不认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罢,转头来问碧姣“怎么样碧姣,你可愿意?”

“我自是愿意的”碧姣应道,又笑道“不过我自己也可以逛逛,夫人不用费心为我安排。”

“哎呦,真是个好孩子。”山主夫人摸摸碧姣的脸蛋,更是疼爱几分。

东启拦下二人,道“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嘛,师母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我哪有不去招待的道理!师母可别紧张。”他嘿嘿一笑,气的山主夫人伸手轻打,只道“我这徒儿,顽劣不堪,他若欺负你,便来告诉我,我收拾他!”

碧姣轻笑“不会的夫人。”

“好,你们去吧!”山主夫人慈蔼一笑,二人告辞离开。

沿着来时小路顺台阶而下,东启先是开口,“你想去哪里逛逛呢?”

碧姣看向他。

东启又道“若是再早些,可以带你去朝阳台看日出,壮丽雄姿大美奇景。”

“嗯。”碧姣点头。

东启看向碧姣,想了想又道“那……带你去早市逛逛?正赶上节日,应该还挺热闹的。”

碧姣又点点头“可以啊。”

碧姣挠了挠额角,手挡着自己的脸,有点生疏的氛围让她又有些紧张又有些想笑,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东启转头看向碧姣,见她手指在额角搓来搓去,歪着脑袋,左侧脸颊颧骨耸起,就往她身前探了探身子,歪了歪脑袋。东启观察半晌,碧姣毫无察觉。

“你笑什么呢?”他猛然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