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云梦断
十八岁那年,云梦最渴望的是乘坐那辆哐当哐当作响的绿皮火车,前往那座巍峨圣洁的玉龙雪山,观赏那令人陶醉的日出;十八岁那年,云梦最喜爱的歌曲是徐若瑄为周杰伦填词的《可爱女人》;十八岁那年,云梦最亲密的朋友于幽幽也怀揣着异想天开的梦想;十八岁那年,云梦对幽幽提议:“我们逃课去云南旅行吧!”
然而,十八岁那年,她们不得不坐在教室里,聆听老师讲述那些枯燥乏味的课程。十八岁那年,她们囊中羞涩,没有足够的金钱和时间去实现那些梦想。幸运的是,云梦拥有一台小姨送给她的随身听,她还能负担得起路边摊的盗版磁带。她可以戴上耳机,自由地漫步在街头巷尾,沉浸在周杰伦那含糊不清的歌声中,轻声跟唱——“漂亮的,让我面红的可爱女人,聪明的,让我感动的可爱女人……”
在青春的岁月里,云梦的内心总是涌动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仿佛远方有什么人或声音在召唤她。她时而感到一丝忧愁,时而豁然开朗,眼前一片光明,时而又陷入阴郁迷茫之中。
她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驱使她想要离开,但现实却让她寸步难行。也许,并非为了什么具体的原因,只是在某一瞬间,她会感到一阵恍惚,一阵不真实。有时,仅仅是一片枯叶的飘落,有时是抬头望见天上的流云,有时是收音机里传来的一句话……这或许就是青春期特有的情感——自伤自怜,无缘无故的情绪波动。
云梦有时也会觉得自己傻得可爱,她只是看到一个帅气的男生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在她面前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她便幻想这个男生会对她一见钟情,一眼万年。她确实对自己的美貌充满自信,这份自信也源自于她的母亲。
于幽幽常常取笑云梦,笑她太沉迷于言情小说的世界,认为这世上哪有什么一见钟情,只有一见钟貌,即外表的吸引。那些一眼就喜欢上云梦的男生,肯定不是真的喜欢,他们在意的只是外表,这样的男生一定很肤浅,缺乏内涵。
云梦却不以为然,她的母亲年轻时就是一位美人,而她的父亲正是对母亲一见钟情,并最终拥有了一个美好的结局。云梦的父亲是一位中学历史老师,温文尔雅,学识渊博,桃李满天下,哪里肤浅了呢?
于幽幽虽然知道云梦父母的爱情故事,并对此感到羡慕,但她总是担心云梦会受到男生的欺骗。虽然这些男孩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心思却不像外表那样单纯,他们个个心怀鬼胎,目光贪婪地盯着云梦。每当看到这样的场景,于幽幽总是感到愤怒,既为了云梦,也为了自己。对于云梦,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表达关切;而对于自己,她只能将情感藏在心底,难以启齿。
云梦并不了解于幽幽的真实想法,只以为好友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担心自己吃亏。她总是安慰于幽幽说:“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我知道哪些男孩子可以交谈,哪些应该避开。”
尽管如此,云梦还是不慎落入了一个男孩精心设计的圈套。
一天,于幽幽生病未能到校。晚自习结束后,云梦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像往常一样,戴着耳机听着歌。在一条昏暗的巷子里,她被两个男孩挡住了去路。
这两个男孩,一个笑得狡猾,另一个手里还挥舞着一把闪亮的尖刀。
云梦想要呼救,但她的声音尚未出口,便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紧接着,一把锋利的刀片抵在了她的喉咙上。
“华清中学的校花,我们早就认识你了,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你最好别乱叫,否则,我们就在你脸上划几刀,你就不再是校花了……哈哈哈……”
云梦惊恐至极,全身颤抖,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就在这紧要关头,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云梦心中一暖,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
危急时刻,一个名叫欧阳霖的男孩如同天降英雄,单枪匹马地将两个小混混击退,救下了她。云梦对欧阳霖感激涕零,对他充满了信任。她之前从未见过欧阳霖,没想到他竟是隔壁班的学生,每天都会经过她们班的走廊——她之前竟然没有注意到他。
云梦做梦也没想到,这场英雄救美的老套情节,竟是欧阳霖精心策划的圈套,目的显而易见,就是想让云梦对他心存感激,从而报答他……
欧阳霖一见到云梦,便被她的美丽所震撼,总想着与她相识,与她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云梦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情,为了报答欧阳霖,她请他吃了一个星期的午饭。这一举动在全年级引起了轰动,许多男生羡慕欧阳霖,也有许多男生嫉妒他。欧阳霖得意洋洋,骄傲自满,在与男生闲聊时不慎透露了真相。于幽幽从别人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愤怒至极,找到了欧阳霖,对他痛斥一番。
经过这件事,云梦才开始相信于幽幽的话:有些男生为了接近她,会不择手段。她发誓在学生时代不会再相信任何男生,她应该坚持自己的梦想,与音乐为伴,与于幽幽为伴。
十八岁的誓言,往往难以持久。云梦曾经立下的誓言,因为一个男孩的出现而彻底破灭,更因为这个男孩,她与于幽幽的关系变得紧张。
高三那年,云梦的随身听坏了,于幽幽便把自己的借给了她。一个星期天,云梦走在喧闹的街上,背着书包,书包里装着随身听,耳机里播放着音乐,她悠然自得地漫步,欣赏着斑驳的树影和厚重的云层,心情愉悦。突然,有人从巷子里冲出来,直奔她而来,抢走了她的书包。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耳机线被扯了一下,书包已被那人夺走,她被推了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她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喊抓贼。她的声音大得前所未有,但无济于事,那贼跑得飞快,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沮丧地坐在地上,正要爬起来。这时,有人扶起了她的胳膊。她抬头一看,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你没事吧?”一个清澈的声音传来,是男声。
在那人的帮助下,她迅速站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那人又问。
她带着哭腔回答:“我的书包被人抢走了,里面还有我朋友的随身听!”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她为自己在陌生人面前哭泣感到羞愧。但她感到无比委屈,她从未在光天化日之下遭遇过抢劫。如果只是她自己的东西也就罢了,但那是于幽幽刚买的随身听。
“别担心,我帮你追回来,是那个方向吗?”那人只说了这么一句,得到她的肯定后,立刻拔腿就跑,没有丝毫迟疑。
她站在原地,一步未动,坚定地等待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相信那人的话。她没有考虑他是否只是开玩笑,也没有想过他是否能追回她的东西,更没有想过他为何要帮助自己。周围的喧嚣仿佛与她无关,她站在闹市中,却仿佛置身于宁静的旷野……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她的身上,金光闪耀,她的美丽容颜与金色的光芒相互辉映,难以分辨是哪一方让另一方更加耀眼。路过的行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她却浑然不觉。
有人轻拍她的肩膀,她这才警觉过来,转头与来人对视,正是之前遇到的那双深邃的眼睛。
“嗨,这是你的书包吧?”依旧是清澈的声音,只是略带喘息。
这一声,在喧嚣的闹市中显得格外突出,仿佛具有穿透力,直击她的心灵。这时,她才注意到说话的人,是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比她高出一个半头,脸上微红,一双桃花眼,高挺的鼻梁,嘴唇微丰,容貌俊朗。
“嗨……”少年注意到她的走神,再次询问,“看看,是不是你的。”
她心慌意乱地接过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书,有随身听——正是于幽幽借给她的。她的心顿时放松下来。
“是你的吗?”少年再次问道。
她抬起头,又看到少年额头上的汗水。他真的为自己追回了包吗?怎么会这么巧?她开始怀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欧阳霖的事件。她总觉得这也是一场骗局,这个少年是为了接近她,故意设下的圈套。
少年见她沉默,以为包不是她的,遗憾地说:“对不起,我弄错了。这个包,我可能还得还回去……”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地说:“是我的,谢谢!”
少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冷漠,也不以为意,微笑着说道:“那就好!”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环顾四周,说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再见!”
她感到意外,通常情况下,少年不应该抓住这个机会与她多相处吗?他为何急着离开?这与她的预期大相径庭!
少年真的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她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她才抓紧自己的包,寻找回家的路。她决定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于幽幽。她相信,以于幽幽的聪明,一定能发现其中的破绽。
第二天,云梦还未见到于幽幽,就先遇到了一个人——昨天那个帮她夺回包的少年。
校门口,少年并未注意到她,只是专心地推着自行车,在人群中穿行。云梦跟在他的后面,心中暗想:不知道他是哪个班级的?他是否早已注意到我了?
她听到身旁两个女生窃窃私语,一个兴奋地说:你看,前面那个男生的背影,真是挺拔!我刚刚看到了他的正脸,真的很帅!不知道他是哪个班级的,我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他呢!
另一个女生娇声娇气地说:我以前从没见过他,只要是学校里的帅哥,没有我不知道的。这样,我去和他搭讪吧!第一个说话的女生咯咯地笑着,第二个也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真的上前搭讪。
云梦也开始疑惑起来,难道这个男生真的不是我们学校的吗?难道是我误会他了吗?她胡思乱想地走进教室,看到于幽幽趴在书桌上写作业,正想走过去时,目光一瞥,看到班主任站在讲台上——难怪教室里这么安静。
班主任旁边还有一个人,正和班主任交谈,那人一抬头,正好也看到了她。
云梦被这双眼睛看得心惊肉跳,这……这,不就是昨天那个少年吗?刚刚在校门口见到,现在又在教室遇到了,这也太巧了吧?
班主任也注意到了云梦,严厉地说:“顾云梦,你迟到了,还不快回到座位上。”
云梦缩了缩脖子,灰溜溜地回到座位上。
于幽幽听到了班主任的声音,也抬起头来,向云梦挤眉弄眼。这是她们这对好朋友经常会做的事——相互嘲笑对方的尴尬时刻。
于幽幽显然也注意到了讲台上的另一个人,她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当然,云梦并未察觉。
班主任介绍了新同学的名字——许帅!
许帅就是那个帮云梦夺回书包的男生,许帅是真的刚转学过来。巧合的是,班主任偏偏安排许帅坐在云梦和于幽幽的后面。
云梦还没来得及和于幽幽分享关于许帅的事,于幽幽就已经对许帅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她和云梦交谈时,目光不断朝后排瞟去。云梦也注意到了于幽幽的异常,于是丢了一张纸条给于幽幽,问:你为什么对新来的这么感兴趣啊?
于幽幽回传纸条:没有啊,我没有对他感兴趣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对他感兴趣啦?
云梦还想再写时,一只突然伸出的大手吓得她身体往后一仰,她一抬头,结结巴巴地说:“张……张老师……”
英语老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侧,她和于幽幽都没有发现。英语老师二话不说,便从桌上抢了纸条,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眉头微皱,微怒道:“顾云梦,于幽幽,你们俩站起来!”
于幽幽瞥了云梦一眼,极不情愿地起身,云梦也没办法,只能跟着起身。
“你们俩站到后面听课去!”英语老师厉声道,她需要警告其他同学——敢在她课上开小差的,她一律不会轻饶,即便是英语成绩优异的学生也不会有特权。
于幽幽小声嘀咕道:“凭什么啊?”
“好啊,还敢有意见了?凭什么?好,要想不去,也可以,你们俩敢把纸条上的内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读一遍吗?”英语老师将了一军。
云梦吓得额头直冒冷汗,握笔的手轻轻地颤抖起来,要是真让她们两个把纸条上的内容读一遍,那……她还要不要面子啦?不行,绝对不行,她想也不想,也不管于幽幽,用腿推了椅子,低着头,默不作声地朝教室后面走。
于幽幽咬了咬嘴唇,也跟着云梦站到了教室后面。
这一节课感觉特别漫长才结束,下课铃一响,英语老师布置完了作业才不急不慢地离开。她们两个刚想溜,后排的几个男生就转身朝着她们哈哈大笑,并不断地说着嘲讽的话。于幽幽跳着要跟他们吵架,被云梦拉住了。
云梦早就注意到了一双意味深长的眼睛,正是许帅,他似笑非笑地朝她们俩看。云梦心想:真是冤家路窄!她只好假装没有看见他的目光,拉着于幽幽回位置。
于幽幽路过许帅的桌边,扯了一下云梦的手。云梦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于幽幽说:“我警告你,你最好少打云梦的主意,你这样的男生,我见多了,你别想骗她!”
许帅不紧不慢地问:“我这样的男生,是什么样的男生?”
他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他身后的两个男生都听见了,一个吹起了口哨,一个唏嘘起来。后排的几个男生唯恐天下不乱,也跟着狂拍桌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于幽幽手指着许帅,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初次见面时,双方都留下了不愉快的印象。
云梦向于幽幽讲述了许帅帮她找回背包和随身听的经过。于幽幽感到惊讶,但并不相信,她质疑道:“抢你包的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谁知道他们走的是什么路线?他怎么可能追得上?除非,他和那些人是一伙的。云梦,你可别再上当了,有了欧阳霖那次的教训还不够吗?别被他帅气的外表迷惑了。”
“帅气的外表?”云梦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也觉得他长得帅吗?”
“我……”于幽幽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只是实话实说!”
“好,那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对他有好感?”云梦追问。
“你……”一向直率的于幽幽也变得支支吾吾。
云梦明白了。是的,帅气的男生,谁会不喜欢呢?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日子依旧平静如常。云梦和于幽幽仍旧像以前一样努力学习,尽管成效并不显著,她们依旧怀揣着做不完的梦,梦想短期内难以实现,她们仍旧喜欢听歌——尤其是周杰伦的歌,百听不厌。只是偶尔,她们的话题中会多出一个名叫许帅的男生。
许帅,正如他的名字一样,透露出不同寻常的气质,注定要引人注目。他的成绩出奇地好,各科均衡发展,轻松成为了班级的第一名,而且一看就是天赋异禀,绝非仅靠后天努力。这样的人很容易引起同学们的嫉妒,因为许多人的努力与收获并不成正比,内心极度不平衡。云梦和于幽幽就是其中的两位。
有一次,全班同学都去参加活动了,云梦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去,于幽幽原本打算留下来陪云梦,但被一个女生硬拉着不放。云梦不想耽误好友,便催促于幽幽快去参加活动,于幽幽只好离开了。巧合的是,许帅也没有去。
教室里异常安静,云梦和许帅各自埋头做作业,只听见笔尖在纸上“沙沙”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许帅的一声咳嗽。
“你感冒了吗?”云梦忍不住开口询问,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关心这个家伙。
“已经快好了!”许帅回答道,又问,“你在做物理试卷吗?”
“嗯!”
云梦刚回答了一个字,余光就瞥见桌边站着一个人影,她下意识地抬头——不是许帅还能是谁?
“你……”云梦感到困惑,不明白他为何要站在她的桌边,突然出现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他有何意图。
“我想看看你昨天的物理试卷!”他不容置疑地从她的桌上拿起了试卷,“105分?”
他语气中透露出惊讶,似乎对这个分数感到意外。云梦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她一把抢回试卷,嘟囔着:“怎么了,这已经是我超常发挥的分数了,自然不会入你的眼。”
云梦看到他眼角满是笑意,更加生气了。她正要说出一些尖刻的话时,他说道:“我只是想帮你找出问题所在,如何提高成绩。你这么聪明,这些内容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我怀疑是你学习方法不对。只要掌握了正确的学习方法,就能事半功倍。你相信我说的吗?”
她当然相信,毕竟他的物理成绩是全年级第一。她不愿承认自己比他笨,只愿意承认自己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学习方法。
从那天起,他们之间达成了默契,每天放学后都不急着离开。于幽幽并不知情,一放学就叫上云梦一起走,云梦找了个借口。于幽幽也没有怀疑,自己先走了。连续多天,于幽幽觉得有些不对劲,便直接询问云梦。云梦没有说实话,她心里有些愧疚——她担心于幽幽会阻止她和许帅走得太近。
尽管云梦和许帅每天放学后都会留在教室,但他们并未敢公然坐在一起讨论学习。两人依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每当云梦对某道题目产生疑问时,她便轻声呼唤“许帅”。
许帅一听到呼唤便立刻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她的桌旁,俯身查看她所指的地方。经过短暂的思考,他便开始讲解,有时担心她理解不透彻,还会拿起她的笔,在空白纸上详细地列出公式或写下数字。
“这一步,你理解了吗?那一步呢?”他总是耐心地一步步讲解,直到她完全明白为止,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云梦感到有些心虚,每当看到他那认真的表情,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她在想些什么呢?那个傍晚,当他奋不顾身地追赶小偷,夺回她的包时,她还在怀疑他的动机不纯。现在回想起来,她意识到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时,他甚至还不认识她,又怎会有什么其他心思呢?
“你没在听我讲吗?”许帅问道。
“哦,我在听!”云梦慌忙回答,挥手间不小心打到了他的手,她的脸颊顿时泛起一抹红晕。
“哦?”他似乎有些怀疑,但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收回了被她打中的手,不动声色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们的这一幕恰好被回教室取东西的于幽幽撞见。于幽幽是个直率的人,她径直走向教室,“哎呀”了一声。
这突如其来的叫声让两人都吓了一跳。
“幽幽,你……”云梦感到莫名的紧张,她结巴着说,“你……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我要是不回来,只怕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云梦听得出于幽幽语气中的不满,她正想解释,又听见许帅说道:“什么蒙在鼓里?我和云梦光明正大的交往,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云梦和于幽幽几乎同时惊叫出声。
许帅平静地说:“顾云梦,难道我们不是在交往吗?”
“许帅,你在胡说什么啊?”云梦急切地说着,又转向一脸惊讶的于幽幽喊道,“幽幽,你别听他胡说,我没有……我没有和他交往,你相信我,真的。”
于幽幽冷笑着,目光在许帅和云梦之间来回转动,冷冷地说:“他都承认了,你还否认什么?顾云梦,我真没想到,你竟然瞒着我,到现在还想骗我,你还把我当朋友吗?你明明知道……”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骗你,幽幽,你相信我,好不好!”云梦走到于幽幽面前,拉住她的手,恳求道,“他是胡说的,你别信他的话。”
许帅嘴角一撇,问道:“于幽幽,你刚刚说的明明知道什么?”
于幽幽狠狠地瞪了许帅一眼,又推开云梦的手,愤恨地说:“云梦,你知道我的性格,我最受不了别人骗我。从今以后,我们不必再做朋友了!”
于幽幽说完便转身跑出了教室。
云梦和于幽幽的友情因为许帅的一句话而彻底破裂。云梦曾多次试图向于幽幽解释,但于幽幽就是不给她机会。在她看来,欺骗朋友的人是不值得原谅的。
于幽幽说到做到,她找到班主任,换了座位,不再和云梦同桌。她说她不想再浪费时间,她要努力学习,争取考上理想的大学。
云梦和于幽幽从高中开始就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到了高三上学期,却因为一个男生,两人的友谊就此结束。这听起来似乎有些讽刺,好像她们之间的友情非常脆弱,一触即碎。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直到高考结束,这对挚友都未曾共享耳机聆听周杰伦的旋律,也未曾再次谈论起曾经在玉龙雪山下的梦想。
在十八岁的年纪,云梦失去了她最亲密的朋友,同样在这一年,她也收获了爱情。最终,云梦与许帅走到了一起。他们秘密地恋爱,放学后一起漫步,一起聆听周杰伦的歌曲,一起畅谈未来某一天共同前往丽江,探索西双版纳的愿景……
然而,这段感情并未持久。大学生活开始后,他们身处不同的城市,平时只能通过电话和短信维系联系,见面的机会变得寥寥无几。不久,云梦察觉到许帅的异常,他变得不耐烦,总是以忙碌为由匆匆挂断电话。云梦的直觉没错,她很快得知,许帅与同班的一位女同学关系密切,出双入对。
云梦感到愤怒和失望,她与许帅共同经历了艰难的高中岁月,连最要好的朋友都背弃了她,最终,她和他还是分道扬镳。她曾经的选择似乎变得毫无意义。一段悲伤的爱情,以牺牲友情为代价,最终却是一场空欢喜!
高中毕业后,云梦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于幽幽。她从朋友那里得知,于幽幽填报的高考志愿是云南的大学。于幽幽如愿以偿地前往云南深造,后来,她去了玉龙雪山,但在回校的路上,不幸的大巴车翻入谷底,车上无人生还……
云梦得知这一噩耗后,整个人僵住了,泪水不由自主地沿着她的脸颊滑落。她失去了最亲密的朋友。如果她们还像当初一样,一直相伴,共同追逐梦想,于幽幽就不会遭遇这样的命运……
云梦深感懊悔,十八岁的时光已无法挽回,她仍在听周杰伦的歌,也终于踏上了玉龙雪山之旅,但一切都不再相同……
云梦懊悔不已,但后悔又能怎样呢?时光无法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