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为我活下去
王玫与大志的婚礼非常简单。与其说是婚礼,还不如说是亲友聚会。
按照惯例,每年新春来临之际,张家会邀请公司的管理人员在自己的食堂聚餐,感谢大家一年来的辛勤付出。
今年的新春晚宴有点特别,除了大厅安排的10张圆桌外,还在里面的包厢设置了一个亲友专席。
亲友专席的客人不多,包括张家成员及几位近亲、米家和莫家有关成员,老老少少加在一起也不超过20人。
宴会开始前,王玫作为董事长在大厅发表新年致辞。跟往年不同的是,她今天讲完公事讲私事,向大家宣布了自己与总经理陈大志结婚的重磅消息。大厅里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两人面带笑容向大家一一敬酒,互道新喜后回到包厢。
包厢的气氛热烈又庄重,没有交换戒指、跪拜天地之类的传统礼仪,只有道不尽的感恩与说不完的祝福。王玫、大志从老爷子开始依次向长辈及亲友敬酒,当两人环绕一周来到主位旁边的一个空席时,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低沉悲怆。
王玫默默伫立,周身散发着令人心碎的哀伤。大志端起前面的酒杯一饮而尽,悲壮地说道:“弟弟放心,你交待的事情我一定办到。”
老爷子用颤抖的双手将他们拉回各自的座位,强作欢颜抚慰两人:“今天是开心的日子,儿子在天上看到了也会替你们高兴的。”
曲终人散,王玫终于跨过心中那道无形的阻碍,与大志开始了平静而温馨的新生活。没有了生活的重负,日子像欢快的小鱼在王玫的眼前穿梭而过。
周末,王玫与米乐相约到滨江大道逛街。中午,她们照旧选择到飞燕楼吃馄饨。热腾腾的三鲜馄饨让米乐垂涎欲滴,但王玫此时却皱起了眉头。她感觉今天身体非常疲惫,平日可口的美食让她一阵反胃。难道自己的身体又出状况啦?她的心头一紧,突然开始变得惶恐不安。
细心的米乐问明原委后,觉得应该不是她所担心的那种情形。王玫的状况与正在怀孕的嫂子非常相似,莫非闺蜜也已有了身孕?她快速吃完碗中的馄饨,到附近的药店买了验孕棒后将王玫护送回家。
一进家门,王玫径直走进厕所进行自检。当她看到验孕棒上两条清晰可辨的红线时,激动万分地跳跃呼喊:“我要当妈妈了,我要当妈妈了!”
亲友们得知王玫怀孕的消息都非常高兴。公公喜悦的心情甚至超过他们夫妻两人,他对着天宇的遗像说道:“你妻子要当妈妈了,她和大志都对我说了,他们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将来一定把孝子的名字刻到你的石碑上,让世人都知道,张家的血脉没有断流。”
大志知道这个孩子对于张家的特殊意义,对王玫的照顾更加体贴入微。直到妻子顺利生下一个健康可爱的男婴,自己高悬的心终于放下。
院子里第一次有了婴儿的啼哭声,公公脸上的皱褶仿佛都舒展开来。他笑盈盈地看着孩子,感觉跟天宇小时候的模样还真有几分神似。
王玫告诉公公,为纪念孩子未曾谋面的亲人,她已决定给儿子取名思宇,让他永生铭记天宇对她们母子的恩德。
思宇还未满月,赵丽萍不知从哪里打探到了女儿喜得贵子的消息,准备借贺喜之名再次出击,一举破攻王玫的感情防线。
这一次她换了一副新面孔,将角色的基调由苦情反转为喜乐,认亲的对象也由女儿变更成外孙。
这天傍晚,赵丽萍手提几个廉价的鸡蛋来到张家。人还没进门,就大声嚷道:“闺女呀,我来看外孙啦。”
大志之前听王玫说起过生母的情况,今天第一次见面,还是感到非常诧异。赵丽萍虽然也是第一见到大志,但她早有计划,打算从他的身上打开缺口。
赵丽萍一进门就急忙拉住大志的手自我介绍:“我是王玫的生母,知道你们生了儿子,高兴得几天都没睡好觉。快带我看看我的亲外孙。”
对方如此说话,大志岂有不睬之理。他蹑手蹑脚将赵丽萍领到儿子的摇篮边,满足这位祖辈迫不及待的心愿。
赵丽萍小心翼翼地抱起思宇,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她仔细端详睡梦中的孩子得意地说道:“像我这个外婆,天生的小帅哥。我太高兴啦,太高兴啦。”
王玫虽然一直没有与赵丽萍打招呼,但她此时的眼光似乎比先前更柔了一些。她知道这个女人的表演天赋,但见到思宇开心的神情还真像发自内心的喜悦。
赵丽萍转向王玫怯怯地说道:“你现在身体虚弱,我不会惹你生气,我只是想看看我的外孙,让我做梦也能想得起他可爱的样子。”
隔代亲,格外亲。赵丽萍对外孙爱不释手的举动越来越真实,让王玫的敌意开始慢慢减弱。她示意大志招呼赵丽萍坐下说话,并递上热茶和水果。
王玫知道赵丽萍这么做的真实意图,但却毫不怀疑她对外孙血浓于水的炽爱。
气氛有些尴尬,大志把王玫拉到外屋商量对策。
大志说:“总归是孩子的外婆,我们对她还是要有一点晚辈恭维的姿态吧。”
王玫说:“不是我心胸狭隘,是她对我太绝情,让我心有不甘。虎毒不都食子,哪有亲生母置女儿生死于不顾的道理。”
大志嘴上维护妻子,心里还是有些同情她的母亲。“她年轻时的做法确实很过分,换着任何人都很难原谅她的错误。但她现在已经得到惩罚,没有亲人照顾,没有生活来源。能不能看在思宇的份上,给她一些起码的帮助。”
王玫没有说话,但态度明显有所松动。大志进一步开导说:“母亲对你的爱已经早退,但外婆对思宇的爱不能迟到。不要让上一代感情的阴影再笼罩在孩子的身上,这对儿子今后的健康成长会有不可小视的负面影响。”
丈夫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导,融化了王玫心中的坚冰,夫妻俩对待赵丽萍的态度终于达成一致。
王玫与丈夫一起走到赵丽萍的跟前,心平气和地说出了两人意见:母女俩维持生活现状,外婆享有对思宇的探视权。女儿从即刻起每月按公司平均工资支付母亲生活费用,特殊情况一事一议。
看到女儿如此大度宽容,赵丽萍喜极而泣,情不自禁流下了羞愧难当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