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刁
在听取了赵老师的建议后,我的训练质量的确较之前大为改观,眼看就要到军区大比武的开幕式了,我认为我已经具备万全,随时可以出战。
我们整装待发,所有在册的报名士兵列队上车,经过一天的时间,来到了为期五天的大比武营地。我的项目将在第三天进行,此次的大比武全程都有军区的高级军官观阅,据说不仅仅是本军区的,国家层面的领导也会前来,但具体是谁,我们还是不得而知。
分到宿舍后。我激动之情久久不能平息,还有三天就要轮到我了,这可能是我有生以来最重要的时刻。比较巧的是,忠平竟然和我分在了同一宿舍,这是我第一次与他见面。此前在部队假期与新博碰头的时候聊起过,是他们野战排的,脾气非常好,做事沉稳,不拘小节。最优秀的一点,比谁都刻苦,当时在他们连,盲眼拆装步枪还是第一名,关于枪械的使用,他是有自己的一套的理解的。射击技术自然是他们之中的佼佼者。也因此被安排进了大比武的名单中。
我们借着新博的名字,互相认识了,也真巧,他也是上海人,而且家住位置,位于现在的CN区,与我家相隔也就五六公里。
第一天的开幕式,万人空巷,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参赛者均整齐划一地组成方阵,一一从主席台前走过,展示我们的风采。高喊“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此时此刻,从口中喊出这句话的同时,热泪已经控制不住了。
开幕式过后便是第一天的竞技项目,忠平竟然是全军区第一批上场的军人之一,三姿射击的比试。我们没有比赛任务的就端坐在看台,静静看着操场里发生的一切。
忠平的射击节奏控制的真好,每一枪时间调整的间隙几乎一样,填弹-拉栓-扣扳机,一气呵成。每一枪都没有犹豫,似乎人与枪融为了一体。再观察其他人的射击,略能感觉到节奏的变化。
在轮到我登场前,只能静静地等待,等待,再等待。头两天波澜不惊。各连部的高手都表现出了惊人的素质。我自叹不如。
第二天下午天气转阴了,看似要变天。这对于我后面一天要进行的比赛影响会比较大。我未曾想到会要在一个雨天比赛,好在我的项目更注重的是反应和短时间调整,下雨对我的影响不会太大。不过我似乎是低估了这次变天的影响,晚饭时刻,屋外大雨磅礴,在十一月下这么大的雨也确是非常罕见。看着外面豆大的雨滴,我心里犯了嘀咕。这明天岂不是要在泥潭里比赛了。
不过忠平的一句话,让我打消了顾虑,“你困难,讲不定别人在这个环境里比你还困难,最次也是和你一样,怕啥。早点睡觉。”
说的也是,再担心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倒不如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明天赛出属于我的风采。
老天开眼,清晨六点起床时,外边的雨已经停了,地上还有些积水。天还是阴沉沉的,风力不大,但吹在脸颊上还是有些冰凉的感觉。地上全是昨夜一场寒风扫落的树叶。看来树木也没准备好迎接冬天呐。
今天是我的比赛,在候场区做准备工作,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仇德季!
我很兴奋地用手臂夹着他的脖子,他看到是我,也是分外激动。自从新兵连出来之后,我俩还是第一次碰头,还是在这样的场合。没想到当初的那个瘦小的仇德季,在一年多之后,竟然要和我同场竞技了。当初我虽然直到他射击的天赋异于常人,但最后能克服体能的缺陷,的确是出乎我意料的。我们互相击掌鼓励,希望彼此不留遗憾。赛后两个人一定要再一起坐下来好好叙叙旧。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分在第二组出场,每组四个人同场竞技。因为比试的内容比较多,我们的赛场并不在操场内,而是野战军训练的外场。全程估摸着有两公里左右,为这次的比赛,特地改造过现场。
摩拳擦掌中,重新紧了紧鞋带,掸了几下衣服,正了正领子,顺势摸了摸纽扣。提了提裤腰,紧了紧皮带,扛起步枪,检查了弹匣,拉了几下枪栓。背上枪后拉紧束带。随时准备上场。
前一批的参赛士兵陆陆续续退场了。唯独不见仇德季。我拉着一个士兵打听着情况,怎么上场四个人,下场才三个人。那士兵看着我的神情有些恍惚,半天吐出一句,“一号道的兄弟好像出事了,从最后那道障碍墙上头冲下摔了下来。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好像已经被带走抢救了。”
我听到这消息,比他还懵。怎么参加个大比武就出了这么一桩子事了。仇德季本身就不容易,新兵连那会儿就老被欺负,好不容易熬到这会儿了。他上面三个姐姐,家里除了他父亲,就这么一个男丁了。
无论如何,我要带着他的那份,一起努力了。
终于轮到我出场了。站在赛道前,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我连续深呼吸调整着心态,舒缓着紧张情绪,心中默念着父亲和赵老师给我的建议和指导。闭上眼等着出发的号令。
只听着不远处的士兵喊到“预备!”
“啪!”一声号令枪响,我们飞驰出起跑线。
第一段是连续的障碍射击,每跨国一道沙包组成的矮墙,就要蹲下寻找左右两边各一个的标靶,算是正常比赛的预热,作业的大雨的确是给现场造成了不小的问题。场地是沙土地,下过雨后,变得非常泥泞,脚下一不留神就会打滑,估计仇德季就是因为鞋子打滑意外跌落的。
翻越沙包,下蹲,左转右转一气呵成,枪枪中靶。连续七个障碍后,是一段匍匐路,钢丝网拉出的一段直线路。此处积水好深,我几乎是泡在水坑里向前爬,整整25米我都没办法换气,脸埋在泥里。
第三部分算是开始难度较高的内容了,连续的中高度墙障碍翻越。墙体高度两米左右。我想也未想,便疾步向前。未成想,我从水坑里刚刚钻出来,鞋底纹路里已经嵌满了泥,刚上障碍木墙,便是一脚打滑,我下巴直接磕在了墙上,整个人脸朝下摔了下来,脖子一阵酸疼。幸运的是没咬到自己的舌头,否则可能当场交代了。
站起来的时候,头还晕晕的,但是看旁边的几个人都已经顺利翻过去了,心里不免有些着急。走向旁边的沙包,使劲跺了几脚,好在都蹭掉了。向后留足距离,起步,加速,瞅准距离,使劲一跳双手一撑,避免再因为脚下打滑失误。连续五个墙体都靠弹跳和臂力顶了过去,也的确是浪费了不少体力。
后面就是绕行射击了,连续的折返跑,到端点位置就要换卧式射击,标靶距离不定,有远有近。但是没有打中指定位置,是不能起身的。这里很考验士兵的射击应变能力了。也是我终点训练的一段。也是最能拉开距离的项目。
地上的湿滑,反而帮助了我一把,每到端点前几米,我就重心靠后,下压身体,整个人半俯下来,在地面上滑行到打靶点,直接摆开了射击姿态。伴随着肌肉的记忆,枪械直接到了射击最佳姿势。头倚靠在枪上,三点一线,指向靶心。枪托抵在肩上,手指一颤,扳机扣动,子弹随着膛线旋转而出,正中靶心。收枪,起身。
几个靶位顺利完成。但后半段本应该得心应手的三个项目,却出乎我的意料。我的腰伤,我的脚踝成为了阻碍我迈向终点的最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