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之下天亦有情
回首往事,路远当年被父母不情愿地从医院带走,他亲眼看着小女孩无助地躺在床上。而她旁边是她几近崩溃的父母。
“感谢大哥救了我儿子!只是你的孩子,我深感抱歉!”
“你不要这样说,是我考虑不周!”萧天虽然悲痛,可也理智分的清他的责任他承担。
看着对面妮子欲言又止的期望,李彤不敢逗留太久,她家刚刚破产,不可能拿的出经济来帮助他们,无奈之下拉着儿子和丈夫匆匆离去。
至于路凡,看到儿子平安后就松了口气,整个心思都在生意上,别人的痛苦根本就无心体谅。
这件事后,路远就消沉了,一夜之间长大了很多,开始那几天每每做噩梦,都是小女孩无助哭诉的声音。
家里的争吵声也开始不断,因为一夜之间变得一无所有,而又心有不甘。
“我说你窝不窝囊啊!就这点儿出息,除了喝酒就是睡,以前的气派哪去了?”李彤对自己的丈夫恨其不争。
“我难受啊!这么多年的打拼赔个一无所有,朋友坑了我,我还欠了好多债,我这里受不了,受不了……”
说完,这个大男人捂着胸口嚎哭起来。
申请了破产,变卖了商铺,也不够还外债,最后在压力和双重打击下,路凡从楼顶跳了下去……
成功始于悲剧的发生。
十八年后,从海外医学整形专业硕士毕业的路远,回到青岛应聘在一家知名大医院。
每每替那些患者整容时,他都很小心,很仔细。也因为认真技术好,很快赢得医院上下的认可,尤其很讨老少女性欢喜。
每次想到有晴,他都会难过,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少年时的情形。
“妈妈,我们帮帮那个女孩好不好?”
“路远,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内疚,妈妈不是说了吗?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就会承担,不是我们的责任,就该让那些有责任的去承担。”
“可是,那位叔叔是因为救我,女儿才会受到伤害啊!”
“那也和你没有关系!”
路远不说话了,父母都没有说要帮助有晴。
他没有办法,回到自己房间闷闷不乐,当他注意到自己从小到大的存钱罐,趁父母外出之际,拿了钱直奔医院。
在病房门口,路远看着缠着纱布的女孩一直在和妈妈说话。
“妈妈,我的手呢?我的胳膊呢?还能重新长出来吗?我还能上学吗?妈妈,我的脸好痛,什么时候会好?”
“有晴,妈妈的好孩子,胳膊和手以后会有的,还有脸也会好的,以后会比现在还要漂亮。”
“真的吗?”
“当然了!”
路远低头不语,他也不懂,看到护士过来,便匆匆离开。在楼梯间,又见到那位救他的叔叔和医生在聊天。
“医生,有晴的胳膊和手已经截肢了,无法再恢复;可是,有晴的脸虽然毁了容,还能恢复吧?”
“当然可以!只是毁掉的面积大一些,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做修补。金钱上的话,可能会多一些。还有,必须在短时间内做皮肤移植手术,否则,时间越长越对孩子不利。”
“是,是,医生,我会尽快凑齐手术费!”
“现在唯有让患者保持良好心态!”
“是!”
……
医务室,“路医生,手术都准备好了!”助理越美走进来,轻轻提醒在窗前陷入回忆的路远。
“好,马上准备手术!”
整形医院走廊,一个女孩在自动挂号机前挂上了李医生的号,一阵窃喜。
“哇塞!太好了,我挂到李医生的号了,预约在下周六。”这个女孩是李繁星,正在打电话给闺蜜报喜。
“李医生的号很难挂的,天哪!我太幸运了!”
回转头,看到一个帅气的医生正走过来,旁边的助理正在和他沟通着什么。
“路医生,钱品的这个脸部整形检查报告出来了,好像有点儿困难,听说她之前曾去了多家医院,期间还打了不少玻尿酸。”
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帅气美男,让繁星看呆了眼。
电话那端的闺蜜一直在催:怎么回事?怎么不说话了?喂!还在听吗?
“天哪!我看到一个帅哥,简直帅呆了的那种,你等下,我回头再聊!”
随后,李繁星不假思索地撕毁了李医生的号,然后又去搜路医生,当她看到帅气的面孔下写着路远主任医师时,高兴地说:“就是你了!”
快餐厅,“谢天谢地,我总算挂上号了。有晴,下班以后你打算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要回家了。”有晴仍旧和父亲住在一起,自从母亲离开后,父亲就没有再婚。
“我们去吃烧烤好不好?”
有晴听了有些不解,这家店知根知底的在这里吃不更好吗?
繁星先是看了下周围,见没人注意,就压低声音说道:“听说路上新开了一家烧烤,肯定和咱们店的味道不一样。”
有晴笑了笑没作答,见有晴有些犹豫,就央求道:“你和叔叔也该换换口味儿了,回头我们再买点儿给叔叔带回去。”
“也好!”
有晴想到爸爸为了省钱,总舍不得叫外卖,平时连酒都很少碰,现在她已经有了工作,偶尔会去改善下家里的伙食。
有晴和繁星同是导游系毕业。
“因为有晴天,所以才会有繁星!”这是繁星当初自我介绍时的幽默,本来孤傲的有晴因为自卑而没有朋友,繁星的爽朗和乐观很快感染了她,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本以为毕了业可以在旅游公司工作,结果两个人面试双双失败。理由令人气愤:长像太平庸,不适合干这种抛头露脸的工作;缺胳膊少腿也会吓坏游客。
本想理论的繁星被有晴拉住,两人退而求其次,为了生存一起应聘到这家快餐店。
烧烤摊,“今天的天气不错,既不闷热还带一丝凉爽,在这种情况下吃烧烤在好不过了。”
“是啊!好久没有这么舒心了!”
“味道好好棒!和咱们店有的拼。”
路远下班开车经过,等待红灯时,扭头看到两个年轻女孩在路边摊吃得开心模样,不由自主的也受了感染。
身边的电话及时响起,是妈妈打来的。
“儿子,几点回来?瑶瑶已经回家了。”
“马上!”
挂断电话,不自觉又朝对方望了眼,随后绿灯亮起,路远叹了口气,开车朝前驶去。
母亲口中的瑶瑶是自己继父的女儿,这丫头刚大学毕业回来。
“这次要是把脸整漂亮了,我就会立刻换一份好工作。”繁星想通过整容改运。
现在虽然就职一家快餐厅和有晴一起做服务员,但是两个人都不希望在这里干一辈子。
“对了有晴,你呢?”
“我还能怎样?”有晴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臂,因为断臂不知受了多少白眼。
“不要放弃自己,你只是少了一条胳膊而已,残疾人多了去,干嘛那么自卑?至于你的脸嘛!我先去给你试试那位帅哥医生的技术如何?如果效果好,回头我就带你去挂他的号。”
有晴听了朋友的话笑了。
她现在脸上的疤痕已经基本恢复,只剩下额角上方一块一元硬币大小的疤痕,因为太深所以总给人一种不适感,也影响了整张脸得和谐。
“有晴,你恨他吗?”
有晴知道朋友在指谁,她沉默了。
繁星继续说道:“那个毁了你家庭的小男孩,当初他的家庭是那么冷漠无情,不愿伸手相助,所以才耽误你至今。你就不恨吗?”
有晴仍旧不说话,思绪飘至孩童时期,当她那晚醒来时,母亲趴在床头睡着了,另一边一个小男孩正在注视着自己。
“还记得我吗?昨天叔叔救了我,才让你受了伤。”
“有晴,原谅我,我现在没有办法帮助你,这个是我的零用钱,留给你用……”
有晴直到他离开都没有说一句话,父亲为了救他,导致自己永远成了残疾。
江家别墅,路远的车灯刚熄灭,从里面飞快跑出一位妙龄女郎扑过去,嘴上叫着:“路哥,你回来了!”
对方搂着他的脖子那副亲昵样,就像是欢迎久别归来的恋人。
路远对这个继妹有些无可奈何,两人并没有血缘关系,当年母亲带他改嫁给一位做海产生意的富商时,对方身边带着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就是继妹江瑶。
“江瑶,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路远推开对方,走向别墅。
“干嘛要长大,我觉得我很好啊!”对方不以为然,江瑶一向是个骄傲的女孩,家世好,又有父母疼爱,哥哥喜欢,所以一直活得很有优越感。
“你的成夏哥不会有意见吗?”路远刚说完就被听到的妈妈反驳:“有什么意见?男孩子都喜欢我家瑶瑶,他要有意见,我还舍不得让她嫁呢!”
成夏是路远的朋友,两家也是世交,江瑶一直暗恋对方,两家也有此意。
“听到没有?”江瑶得意的向其炫耀。
江父拿着报纸走过来笑吟吟打声招呼:“路远回来了?”
“江爸!”
路远礼貌地招呼一声回到房间,江瑶刚要跟进去,他转身就堵住门口。
“要换衣服。”
“好吧!那我在外边等。”
扔下外套,路远躺在床上,十八年前的一幕又浮现在脑海里。
“路远,去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
“妈妈,我们会再回来吗?”
“等你长大以后!”
丈夫离开后,李彤决定暂时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路远最后去看了一次有晴,对方刚好要出院,他看到那个小女孩的脸庞有些狰狞,在空荡荡的袖管下显得惨不忍睹。
望着对方的背影,他暗下决心:有晴,等我长大。
是的,他要学医,要帮助她,将来要还她一个健康美丽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