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保安日记
阴有风
早上起来浑身的不舒服,原本身上就带着伤,右胳膊昨天下午刚打了第二针疫苗,一直侧身朝左睡,偏偏还把耳机压在了下面。
翻看一下昨天新换的白衬衣,领口还不算脏,那就再将就穿一天吧。
晨练时一个姓齐的保安没来,理由是凌晨三点接林经理去了。我问他现在在哪?他说在宿舍。我挂了电话就没理会他,不一会他倒是自己来了。
十几个人的保安队,大部分都像巡逻时偷着睡觉的小王一样,极小一部分则是有着“理想”的。中控室的小赵,还有这个小齐,觊觎这个保安队长位置的小心思那可是藏都藏不住。给老板通风报信、背后搞点小动作,给物业领导拍拍马屁,也就这点出息了。
这样的人虽然不讨喜,但总比看不出心思的人强,留着也是图个老板放心我安心。要真有让我打眼的,只能是说这个人当保安是屈才了。
就这么大点的团体还有勾心斗角,也不知道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还是某些地域的人的天性?
今天没有去办公室,躺在宿舍床上,听着音乐打着字。近年来听音乐喜欢一首歌反复的循环,以前听歌是听词曲表达出的情感,现在听歌就是当成一种背景音。
耳边现在循环的歌曲叫《500公里》,当然是汉译后的名字,反正我是听不出离怀别苦的滋味,就是觉得听起来挺舒坦。
和音乐比起来,诗词却总能不经意的就让我伤春悲秋,但也往往不敢沉浸其中,毕竟生活压力和闲情雅致从来都是对立的矛盾。
可能人到中年后,就会把所有的不如意都挤压进心底的最深处,或许偶尔溢出,却不会放开了倾诉。哪怕积累的再多,哪怕突然爆发,也无非是脱口而出的一句粗口罢了。
胡思乱想的时候,林子来了,明显疲惫的神情配上一丝不苟的正装,不和谐之中又透着莫名的气质。可能是刚洗完手,在我屋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擦手的纸巾,随手拿起床头上的毛巾擦了擦手。一遍擦还一遍说:“你这毛巾不是晚上放被窝的那条吧?”
我丢给他一个白眼,道:“你擦擦脸吧,还能美容呢!”
“你真恶心”
“昨晚输了赢了?”
“赢了点,下午你再去店里买点朱砂回来。”
我说道:“行,你今天没事?”
他道:“一会回家看看。”
我道:“今天还检查不?该给保洁开罚单了吧?”
他想了想,道:“算了吧,先放一放,过段时间再说。”
我说你等等,然后从衣柜里拿出个盒子,道:“老家的沙棘茶,给老爷子的,降血压的。”
林子也没客气,神神秘秘的说过几天会有个重磅消息,我说咋滴你升官了?他白了我一眼,然后说你快点考个驾驶证吧,小齐靠不住。我哦了一下,他瞅了我一眼就走了。
他走后我心里远不像表面那般平静,十之七八我猜对了那个重磅消息,记得去年年终物业总公司开会回来时,林子说公司会上说某些在工作上有故意过错的人如果主动承认错误,将既往不咎。我当时听了还说这没准是你们公司哪位领导亲属犯了事,走个过场就内部消化了。林子当时也深以为然。
我俩当时喝酒侃大山就是一顿猜,猜来猜去猜到了某玉山庄的徐经理头上。如果说BJ哪个小区里卧虎藏龙,绝不是某个小镇或者庄园,也不会是我这个只有有钱人的别墅区。某玉山庄任职的徐经理可以说肥的流油,人家随随便便加几个工时,就顶别的地方点灯熬油的费劲好几天弄出的账目。中饱私囊这事大家都做,只不过看落袋为安的银子多少而已。
可年后林子的公司突然宣布两位副总退休,徐经理成了公司副总、片区的老总了,这种实权的副总年薪能顶一张一等奖的彩票了。
那么既然不是他,公司年会又不会无的放矢,只能说当时猜的走过场给台阶都是错误的,是公司真真正正的要认真对待“蛀虫”这件事了。
几十个一线物业经理自然首当其冲,说句难听的话,都是“蛀虫”就看谁的关系硬罢了。或者真要杀鸡儆猴,也只有我们这个张经理了。据说他是某位副总战友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在一个建筑公司工作了好几年,后来空降到物业公司做经理。偏偏这次退休的一位副总恰好是“某位副总”。
总归杀鸡儆猴也要顾及人走茶凉的后遗症,可谁让张经理自己把自己往坑里推?才来到这个小区做成了一把手,就迫不及待的聚集自己的人,食堂、绿化、水电、甚至原本副经理管辖的保安、保洁他都要掺一手,这也就是为啥林子总和保安保洁过不去的根本原因。后来也许是他也忌惮林子的老爷子是曾经和老总打天下的关系,才假模假式走个流程选择了我们保安公司。至于这里面的错综复杂程度,也是可以拍一部电影了,也就是我们老板能两头都打点的不错。当然这也少不了进场后我和林子的私人关系。
难怪林子要回家,难怪这几天张经理不露面,也难怪林子让我把保洁的事情放一放。这个“重磅消息”确实挺重的,但是和我有个毛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