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小美好

吴春之所以自杀,除了不知道如何面对未来的生活外,还想让浅殇知道,她爱他爱的可以把命给他。

她没想到,她奋不顾身的为他心动,为他情深,为他不留退路,他却铁石心肠,翻脸无情。她的飞蛾扑火最后却是人去楼空。她觉得自己太单纯太爱信任人了,或许浅殇和褚欢都是那种平时装的和蔼可亲,翻脸时才能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她对感情彻底排斥不再向往。她在痛苦和崩溃中觉醒,学会了放下和释怀。她再也不依靠任何人了。

她之所以留下了他们的孩子,一是医生说以她的体质,今后再有孩子的可能性不大。二是她决定独身了,浅殇给到过她想要的温暖,虽然这段爱情由晴空万里,到暴雨倾盆,由甜甜蜜蜜到分道扬镳。

吴春娘看着她憔悴又肿胀的面容,心疼不已。

“娘,带我回家,好吗?我只想回家。”

她看她娘没吱声,恳求般的说:“我在不能改变的事上消耗自己,我的生活是无边的黑暗。”

“娘,带我回家,不管我以后过成什么样?我都不能跟诸欢再在一起,以前我什么事都听你的,但现在我只想听我心里的声音。”

吴春娘边点头边哭,她不知道闺女到底中了什么邪,好好的日子不过。

吴春出院便住回了娘家,睡在做姑娘时的床上,她娘天天给她做吃的,她感觉回到了小时候,幸福和温暖。她觉得自己年轻哪儿为什么要竟迫不及待躲在褚欢的臂弯里义无反顾的嫁给他。

她偶尔还会想起浅殇,脑子里被各种碎片交织着,她知道那些跟他有关。但他的模样已逐渐模糊。

这天,吴春娘到街上买豆种。对面走来一位尼姑,先是递给她一张印有菩萨的金色护身符。然后说她来自法华寺,希望吴春娘能卷善款。

吴春娘心中烦闷,正愁没人指点,感觉她是来帮助她的,从兜里掏出五块钱。

她问:“师傅,我有个闺女,已有了孩子天天想离婚,因此要自杀,我让不让他们离呢?”

那尼姑道:“人生就是一场修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随她意,不要介入到儿女的因果,放手就是对她最好的爱。”

吴春娘听后,心里舒坦了不少,又问:“师傅,能不能再指点下。”

她把家里的事说给尼姑听。

“生活中没有这种坎就有那种坎,你家闺女是有福之人,但有福之人必有情劫之痛,唯有破了情关,才不会被情所累,如今破了,完成了救赎和涅槃,离平安和宁静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尼姑说罢施礼而去。

吴春娘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从闺女出生那天起,她就盼着她能有幸福的人生。她不留余力的把最好的给她,从襁褓之中的婴儿看着她长成婷婷玉立的少女,又看着她出嫁。她没想到,在她如此细致的保护下,吴春还是没有逃脱灾难。这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

第二天清晨,她把护身符交给吴春,说:“你想离就离吧!娘不管你了,孩子生下来,娘给你带。”

“真的吗?”

“真的,我想明白了,人各有命。”

“娘,我知道你和爹疼我,但我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虽然考虑的不一定周到,但我是能从失败中得到成长的人。”

“嗯,以后的日子里怎么开心怎么来,想吃什么,我去做。”

“娘,你做什么都可以,但你别叫我,我起来会自己吃。”

“我叫你是让你趁热吃。”

“以后别叫了,因为你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睡着的,而且我早上有时会想些事。”

“别东想西想的。”

“没想那些,是为我跟孩子们以后的生活想,以前靠褚欢,以后各方面我都要靠自己了,所以想的事就多了。”

“别逞强。”

“我想的很清楚,依赖别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我要学习生活的本领,还要学习赚钱的本领。”

“慢慢来,还有我和你爸呢,我去做饭了。”吴春娘觉得闺女一下长大了。

吴春变得越来越沉默,她理性的思考她和孩子们未来的生活。

进货时,她货比三家,讨价还价。店里的鸡蛋等日用品比别的店便宜,她去办了香烟许可证,村里人结婚时再也不用到其他地方买烟了。为了省钱,她对农作物的种植也渐渐产生了兴趣。她不再小看种菜,不同的种类什么时候种植什么时候施肥都很有讲究。

她她拔掉了花池里的月季,随手插上红薯叶。

她发现绿油油的青菜,胖嘟嘟的西瓜,长长的豆角,红红的西红柿,竟是那么的可爱。

她还学会了保存吃不完的时令菜,挖了地窖藏红薯。把土豆装在黑色袋子里,放在阴暗处防治发芽。被晒过去了豆腥气的豆角,有种独特的香气。

她教耀祖认字,给他读故事。耀远出生后,她做饭,切、炒,耀祖帮忙摘菜,洗菜。她娘带着耀远在堂屋听戏。夜晚,星星眨着快活的眼睛,月儿游走在天际,他们坐在院子,她跟母亲聊天解闷,孩子们在灯下捉虫子。她在为父母和孩子努力营造和谐温馨的环境,让父母不再为她担心,让孩子们因妈妈的坚强而独立而感到安全。她不想再依赖任何人,而想成为可以被家人依赖,能够保护父母和孩子的人。

褚欢承认这是个失败的婚姻,吴春只是长的像他的暗恋对象,她们长的相似,但精神追求和性格却有着干壤之别。

他去找她,不停的跟她争论对错,说她种种不是,试图让她改正,渴望她看到自己的委屈,渴望她主动挽留这段婚姻,但她对他的话很抵触,是他一点点让自己寒心的,她已下定决心不再与他纠缠。为了孩子,她没有跟他撕破脸,轻描淡写的说:“都是我不好,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孩子归我,我不准备再找了。”他又来找吴春几次,最终答应了离婚,承诺每个月拿出三分之一的工资给耀祖当生活费。

离婚的这天,民政局结婚的人特别多,离婚的则没几个,很快就排到了他俩。

工作人员看了户口本,得知有个孩子还在浦乳期,告知他们等孩子过了浦乳期再来,褚欢满脸不悦的走了。吴春独自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一对刚领完证的小夫妻拿了一袋喜糖,递给她:“姐姐,今天我们结婚,请你吃喜糖。”

她接过来喜糖,诚恳的说:“百年好合。”她扫了一眼排队领结婚证的人群,禁不住想:现在都是幸福的。

戏剧性的是褚欢爹娘知道他们要离婚的事,老俩口死活不同意,他们可以默许媳妇住在娘家,但不能接受离婚。

褚欢娘用哭闹,不吃饭给褚欢施压,让他为孩子想,为他们老两口想,他们承受不了别人的闲话,也承担不了他再婚的经济压力。褚欢结婚时花光了他们老俩口的大半辈子积蓄,他们不能让这种付出付水东流。

褚欢娘不顾脸面的到亲家家里,让吴春为孩子着想,为父母着想,让吴春娘劝闺女早点回家住。

两人在双方父母的劝说和思想工作下,最终选择了妥协,食之无味的像邻居一样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