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难别怂

冯队长肯定地点点头。

“孩子他爹，”罗婶还是没能忍住，“那是我们花了好大劲才盖起来的……”罗婶还想继续说，被冯队长瞪一眼硬是把下面的话咽回去了。

“没事，罗婶你继续说，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当初村部传我们这边快拆迁了，家家户户为了能多拆点，就想方设法地多盖房子，有的人家半夜三更起来偷偷盖。我们也想多盖点，可是村部不批，后来是孩子好不容易在城里托人找关系才盖起来的。”

宛若明白了，难怪库房那房不是很结实，原来是赌拆迁临时盖的。

宛若转过身看着冯队长道，“冯叔，现在虽然街道上规划桑村出新，但是出新不代表以后就不拆了，如果现在把房子拆了，万一以后有拆迁计划……”

“当时传拆迁，家家盖，没办法我也盖点，但是现在出新了，那说明国家有决心扶持农村，搞新农村建设，说实话，我们这些地地道道在农村长大农民，真不想拆啊，现在农村，路，水，电都通了，家家户户都很方便，农村空气多好啊，我们老两口在家种种菜，养养鸡鸭，吃不完就往城里给孩子送点……”

“房子当时赌拆迁盖得急，质量不是很好，要是能拆迁，拆了也就拆了，拆不了时间久就成危房，那就是个隐患，你看那天下那大雨多危险。小宛你听我的，拆了吧。”

宛若看了一眼罗婶，“可是如果我拆，是没有拆迁款的。”

“这个我知道。”冯叔说道。

罗婶站起来像是鼓足了勇气才说道，“拆就拆把，我去给工人们送点水，天气渐热了。”

说完提着一壶水出去了，她怕再呆在这里，让宛若看见，她眼眶里正打转的泪水。

宛若拿出笔在图纸上找到库房犹豫了半天，最后重重地画上去一个拆字。

工程如火如荼地进展着，可是账上的钱越来越少了，存在指定账户里的那80万现在还剩下不到10万，可是工程才刚刚完成到一半，离完成三分之二就可以支付70%工程款，还差一大截。

可是没有钱，光有工人，还怎么干活，宛若急得饭都吃不下，嘴都起皮了，宛若坐在小池塘边想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宛若现在一遇到烦心事就一个人去小池塘坐会儿，小池塘让她感觉很安静，再烦的心事到小池塘心就会很变得很平静，宛若看见池塘里鸭子“嘎嘎”地叫着。

这天正好是周日，天气异常的好，下午宛若正带着大伙在广场上施工，马路上突然有辆车朝他们驶过来。

车直到开到广场边上才停下来，从车上下来的人在车边朝广场上看了一会儿最后朝宛若走来。

“请问你是宛总吗？”来人客气地跟宛若打着招呼。

人们都抬起头看着来人，有眼尖的认出，“这不是冯世才家老二吗？”

“是的，是的，是世才家老二冯瑞，这孩子大学毕业后好多年没回村，都快不认识了。”

有跟冯瑞家关系比较近的就直接问他，“小瑞你把你爸接到城里，他现在怎么样，过的好吧。”

冯瑞回答道，“挺好的，就是想家，老想回桑村来住。”

村民七嘴八舌地围着冯瑞想多跟他说两句话，“世才家这两个孩子都有出息，听说这老二在城里当公务员，老大当的官更大。”

冯瑞朝他们笑笑，示意他有事要找宛若，宛若只好停下手头活。

“宛总，走，咱们去那边说话。”

宛若跟着冯瑞朝广场边上池塘那边走去，走到池塘边上，冯瑞停下来。

村民们开始议论纷纷，“这冯瑞怎么认识宛总？”

“看刚才那举动，好像不认识。”

老队长也好奇地看向宛若他们这边。

池塘边，冯瑞抬头掰了一根柳枝在手里，眼睛看着池塘，好像池塘里有他不尽的回忆，“宛总怎么想起来，要把这池塘保着不动。”

宛若想起那天罗婶跟她开的一句玩笑，“都说建设新农村，要青山绿水，就这么个池塘还把它填了，那还怎么青山绿水啊！”

“没什么，就觉得它很美！”宛若道。

“真的吗？”冯瑞看着眼前的池塘问了一句。

“村庄出新，很多人都很高兴，出新了村庄自然会比以前更好更美，但是不管再怎么好，人们对过去还是有感情的，”宛若顿了顿继续说道，“图纸上这样一弄，桑村原来的面貌几乎大变样了，我想把池塘留住，让人们还有一个念想，若干年后他们看到小池塘还能想起，原来什么什么地方是做什么的，原来什么什么地方是什么样子。”

“再说这村子从上到下就小池塘这一块水域。”

冯瑞这才把眼睛看向宛若，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女人比自己大一点，看起来瘦瘦弱弱，虽然在阳光下暴晒了这么些天，晒黑了，皮肤也不再光滑，但是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不应该出现工地上应该出现在那种高级写字楼被人前呼后拥的高级感，冯瑞看着，不免多看几眼。

“谢谢你，宛总。”冯瑞突然道，“你一个外人比我们村庄上人想得还周到。”

宛若想到刚才村民说他是冯世才家老二。

“知道吗，这个图纸是我出的，你的报告也是我批的。”

“真的！”宛若欣喜道。

宛若的惊喜好像感染到冯瑞。

“当初为了能把小池塘和桑林保护下来，我跟我们规划办主任申请了好多次，主任也同意了，但最终因为工程预算太少，被宏达集团硬是推翻掉了。所以谢谢你！”

冯瑞眼睛看着宛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会跟这个陌生人说这么多，而且好像毫无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