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神病院的那些日子

犯晕,越来越晕,天旋地转的晕,眼前一黑的晕。

我应该是不用再尝试任何带旋转的刺激项目,也不用去喝酒找感觉,最近晕的越来越频繁和严重,早晨吃个药的功夫都差点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我不知道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原本医生找来的另一个医生,是看我胃口不开的,但是现在还是先治疗我的头晕。

说我不吃饭、不开胃实属全是我妈在造谣我,不吃饭小曾如何长到165?

虽然现在胃口是比从前小了许多,但是小曾对美食的热爱是一丝一毫都没有减少的。

偶尔吃的少一些,就要被我妈用放大镜放大纠正,当然了,我向来很少勉强自己,实在吃不下我就不吃了,毕竟吃太撑也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中医医生建议我多运动运动,我也是想的,但是别说运动,像我妈说的跑步几十分钟,我现在是做不到的。

下午与隔壁床的妹妹,在隔壁房打纸牌,四个人十三张,我不懂这个玩法,她们说和斗地主一样。

新换住在一起的妹妹才十五岁,还很小。

长长的头发,皮肤白皙,鼻梁高挺鼻子秀气,让人看了很难不喜欢。

虽然这个妹妹有时会控制不住自己想回家的情绪,要与护士姐姐争执起来,还会惊动保安大叔。

玩了几把,我看看时间,过了小半个小时,我头开始犯晕,眼前有点喝醉酒后的恍惚。

得,要回去躺床了,我不忘给小王闺蜜说这件事,小王闺蜜说我这已经是林黛玉的体质了。

小王闺蜜很有趣的,知道我现在住院,一边住院一边写文,我刚写“小曾桃花旺”,小王连忙让小曾给小王闺蜜写一个“小王桃花旺”。

我在屏幕前丝毫不打算控制自己,被逗的哈哈大笑,:

“好了。”

我给小王发信息,告诉她我要短暂的结束聊天。

“怎么了?”

“我要去洗脸,然后吃个饭再继续写。”

我在敷着面膜,时间到了,自然要去洗脸。

“干嘛,哭了?”

小王的思路常人不能理解,我说我要去洗脸,她问我是否为了男人哭泣。

“王!美!丽!”

这是小王闺蜜的外号,她时常觉得自己十分美丽,天下无人能及其项背也。(此处是我夸张化,被她知道小曾又要挨打了。)

“我在敷面膜,我写到男人我的灵感大发,我哭什么?”

虽然小王的思维不能被理解,但是我作为她的闺蜜,表示十分里有九分都是包容,剩下一分也是关爱,自然又要解释一番。

将我的文稿截图了一些页面给她看。

“桃花旺。”

“好想看,好想看。”

我听到小王闺蜜这么说,心里乐开了花,洗脸的手都捧多一点水,好洗的快一些,这样写完就可以让小王去看我写的文了。

催促完,我又想起写林妹妹体质,说来惭愧,竟还没完整的看完红楼梦,觉得写出来也只敢写是林妹妹的体质,没有林妹妹的才情。

思来想去,干脆去看就是了,下载了电视剧,发现没有字幕可看,被截掉了,让人好心痛。

小王闺蜜又给我出招,让我看原文原著,让我有文化一点,我听着是这么个道理,装也要装的像一点,打开百度,我又开始搜索。

看了没一会,我竟看到第五回:元妃省亲。

不对劲呀,这么简短的吗???

我找小王闺蜜,小王闺蜜说可能是被删减了,于是,我只好搁置下来,等出院后再抽时间去书店买一本。

买书可以等等,身体一累就犯晕,是不会给我“等等”的机会的。

我是没有办法和自己的身体做抗衡的,躺床还能缓缓,如果非要坚持,只会在头晕上再加个头痛,最后再躺床。

护士姐姐一天三四次的给我量血压,不是稍微有一点低就是有点低,太低时还要打营养针,我第一次打时觉得很新奇,看网上都是乳白色,我的是透明的。

再仔细一看,

“葡萄糖…输液”

其他的东西看不明白,葡萄糖三个字还是看的清楚的。

白天犯晕,晚上睡觉也不太安生,梦做个没完,如果我出一本做梦集,又有精力把我梦的全都写下来,估计可以更个不停,每天做梦梦见新奇玩意,就又有东西可以写个不停。

要是灵感一直来,我可以一直写,就是脖子酸的没完没了。

突然也会想起小时候的趣事,在家写日记,或是给好朋友写信,写到中途,有事要离开一会时,总会在上面记录明白,:

“我先去厕所一趟,等我一下下。”

回来后继续续上,:

“我回来了…”

儿时单纯又好玩,想起来趣事也是一件接着一件。

不像现在,睡觉多梦还很浅眠,本来还没怎么注意到,医生问起来,才慢慢去注意到自己身体上的一些小细节。

隔壁床的妹妹才十五岁,脑子里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天马行空,还是纯真着的空白。

即使是搬到其他房间去了,还是会时不时就过来找我一起跟其他病友出去走走,或是“开会。”

她是为着热闹才搬去另一个病房的,跟那个病友的聊的好,之前在我隔壁住着时晚上也不回来睡觉。

妹妹会将一些病友集中起来起来,用她的原话来说就是,:

“我要变成这个病区的老大了,大家都被我叫出来。”

妹妹才十五岁,就有如此大的目标,我表示非常敬佩,我就默默的做妹妹其中一位成员就好了。

大家三三两两,一共六个人,坐在长椅和一些单人沙发椅上,讨论着从哪个话题聊起。

“聊聊我们生病以来做过最傻的事情吧!”

唯一一个男孩提议着,我自然是随她们,毕竟是第一次参与进来,我在医院一向又是不那么爱说话。

本来是在聊着最傻的事情,不知道到谁开始变成了做过伤害自己最厉害的是什么。

“我吃过十几片药。”

“我也吃过,八片吧。”

两位年纪偏小的妹妹说着,不过,让我觉得比较印象深刻的,是眼前这位和我同龄的小姐姐。

“我吃过三四十片安眠药,我直接去洗胃了。”

我皱着眉头,仿佛已经看见这些画面。

“真的很没有尊严,全身赤裸着,一直拿针筒往我嘴里灌黑色的泻药,一边拉,一边吐。”

“全身赤裸?”

我一向很会抓重点。

“是啊。”

“一边拉,一边吐,你是在手术台上,光溜溜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拉粑粑??”

“是啊,所以我说很没有尊严,自从那次以后。”

小姐姐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再也不敢尝试吃药了,本来以前从来不敢穿短衣短裤什么的,现在都觉得无所谓了,毕竟都这么没有尊严过了。”

画面在我的脑海里自动成画,一个瘦弱的少女,全身赤裸,穿着成人纸尿裤,上下插满管子,嘴角都是黑色的药水,眼神迷离,一边拉一边吐,每次护士小姐姐还会及时的给她更换纸尿裤,擦屁屁……

因为看了一下当时小姐姐无意识的自拍照,所以我想象的画面有了更加直观的画面。

而后大家又开始各自展示起自己身上的伤疤,像是一种荣耀,各自伸出手臂,说着每一道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情景下实施的。

斑斑驳驳,横纵交错,我默默将我的左手藏起,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甚至觉得有些许丢脸,这是我控制不好情绪的证据,是我违背平时意愿的想法。

但是我又觉得,跟其他病友相比起来,我的病情也显得没那么严重,虽然她们都会伤害自己,但是都只是想让自己难受,并没有让自己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又或者是,像另一位男生一样,有了计划,也一步步实施,只是各种阴差阳错,又或是上天安排,总觉得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或许今天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

抑郁症很难熬,情绪上头时比喝醉酒还放肆,平时脑海里计划的所有事情都会去大胆落实,又或是挑一个风和丽日的下午,看着自己从小到大都在哪玩耍的湖,就一步一步的走向湖中心,清晰的呛水,看着自己离湖面的水平线越来越低,最后还是扛不住呼救,事后却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失落……(此处是同龄男孩的真实事件。)

希望大家都快快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