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94,先从赚一个亿开始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张超纲这才一脸颓废地爬了起来。

他刚从小学升到初一,同班的同学还不算特别熟悉,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分散在不同的班级,眼下事发突然。

他也没个帮手,只能自己认了。

爬起来后,他看向桌面,脑子乱成麻。

“卧槽,二十块呢!”

隐约他想起,秋丰说了一遍号码后,把它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他当时忙着思考怎么解释帽子是自己的事情,竟然把这一茬给忽略了。

这回真是鸡飞蛋打一场空。

这年头,一般职工的月收入几十块到二百元不等,二十块对一个学生来说,算是巨额财产了。

他家境好,这是他一个月的零花钱。

没有了,这心里既烦躁又懊恼,连带着对表哥也怨恨了几分。

学校的林荫道上,秋丰跟秋收一前一后往家走,秋收的脚踝在争斗的时候崴了一下,有点疼,走的很慢。

刚出校门,秋丰突然停下脚,秋收没提防,差点撞到他身上,她抬头。

只见秋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怕,哥哥在。”

秋收忍了半路的眼泪,‘刷’地一下涌了出来。

秋丰这辈子懂了很多事情与道理,但是对小姑娘的心理那是一窍不通啊。

小姑娘从小就怕他,看到他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他也对她也不闻不问,两人就像是平行线,即使在同一个家里,却比陌生人还不如。

小时候,秋收是放在乡下长大的,直到上小学才接回城里。

她跟秋丰比起来,性格中的缺点更显而易见。

胆小、自卑……

在秋丰的记忆里,今天发生的事情是导火索,在秋收短暂的生命里,让她在还有些陌生的学校里,莫名其妙就背负了莫须有的骂名,从此抬不起头来做人……

在秋母过世后,小姑娘终于被压垮了。

秋收今年13岁了,扎着马尾辫,眉眼跟秋丰很像,她的身材干瘦,衣服是秋丰的,改了一下,依旧大了,晃悠悠地荡在身上,更显的小姑娘又瘦又小,说她是个小学生,也大把人相信。

秋丰其实已经有几分不记得小妹的样子了。

眼下她依旧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很疼。

他半蹲下来,“上来,我背你回去。”

小姑娘手足无措,又怕他不高兴,抹了一下眼睛,擦掉泪水,吸了吸鼻子,让自己干净一点。

这才乖巧地趴在他的背上。

秋丰直起腰,身后的秋收很轻。

学校大门口人潮不断,街道不远处,混迹着好几个社会盲流。

他们有固定的瞄准对象,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是他们的小弟。

几个人故作潇洒,吊儿郎当地靠在沿街的桌球室大门口,对着有几分姿色的女学生吹口哨。

桌球室里的桌球台子,有一大半其实不是桌球,而是类似于象棋的木头棋子,当地小青年称它为‘卡拉棋’,后来知道本地口音有误,这玩意儿叫康乐棋。

(康乐棋)

桌球室对面就是声音更加吵杂的游戏厅,两家门对门,卧龙、凤雏,不分伯仲。

秋丰经过瞥了一眼,蹲在地上正在抽烟的两个社会盲流,那也是早早辍学半大的少年人。

都是熟人,前世他混世的时候,这两个成了他小弟,可惜96年的时候,都进去了。

秋丰移回目光,找机会跟他们搭个话,能救一个算一个。

眼下他是完全不想惹麻烦,毕竟麻烦已经太多了。

就是有点馋他们手里正在抽着的烟,身后小姑娘的脑袋靠在他的脖颈处,秋丰的那点馋顿时烟消云外。

自己就这家底,肉都吃不起了,抽什么几把烟。

回到家,谈彩霞已经把午饭做好了。

院子里晾晒着洗干净的衣服,她在厨房里做收尾的工作,锅碗瓢盆的声音,还有邻居家的吵闹声。

从院子里走了进去,秋丰放下小妹,嘴里喊了一嗓子,“妈,我回来了。”

“哎,今天倒是巧,你们俩一起到家,洗了手来吃饭。”

秋收应了一声,走了几步,脚已经不疼了,她小心地放下书包,乖巧地到厨房间洗了个手,谈彩霞这才解开围裙,笑着问道:“今天你哥给你买了肉包子,在饭锅里暖着,你一会儿放碗里。”

正在这个时候,楼上的邻居张阿姨从楼道口的位置,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饭盆子,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水饺。

秋收叫了她一声,赶紧离开厨房,把主场交给她们俩。

谈彩霞推辞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饭盆子,张阿姨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两人从一个村子嫁到城里来的,当初跟老秋结婚,还是她保的媒,没想到老秋年纪轻轻就过世了。

张阿姨心里对谈彩霞多少有几分愧疚,平日里家里有好吃的,总不忘给她带一点。

“哎,彩霞啊,你知道咱这宿舍楼要房改了吧?”

谈彩霞顿时紧张起来,“没听说啊,啥时候执行?”

张阿姨凑近,声音压低了一些,她爱人在建安公司人事股当股长,人脉很广,一些小道消息比别人知道的更早。

“快了,你要存点钱了,估摸着要好几千才能拿下来。”

秋丰进了卧室,把东西都放好,走出来,恰好听到这一段对话。

谈彩霞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一个人养两个孩子,自己又是个临时工,这房子原本是挂在老秋的名头下,他过世后,这房子归属还没个说法,在单位做人那是小心翼翼。

房改放在这个时间点,其实是好事,只要在房改的时候把房子买下来,那些眼馋她家房子的人就不能在背后出啥幺蛾子了。

但是几千块……

谈彩霞咬了咬牙,“张姐,谢谢你了,这钱,我砸锅卖铁也会凑齐的。”

“就是不知道具体要多少钱?”

张阿姨也是个有能耐的女人,她在村子里只念到小学三年级,但是能写会算也会钻营,婚后没多久就在厂里当了会计,后来政策下来,参加了考核,就被单位安排农转非了。

“老秋过世的早,工龄不高,你这一楼面积不算院子,大概有个50平方,估摸着要一百二一平了。”

张阿姨大概算了算,测绘的人员也是自家人,到时候抬一抬手,面积上放放水,能节约不少钱,但是工龄这玩意儿做不得假。

谈彩霞点点头,“那我有数了……”

“4号楼那户人家昨天又来单位闹了,还特意说了你的情况,你注意一下,早点把房子拿下来也好。”

等张阿姨走了,谈彩霞叹了口气。

日子已经够省了,这花销却像是无底洞,怎么都不够填补。

“妈,家里有多少存款?”

秋丰走到厨房门口突然问道。

谈彩霞下意识回应道:“加你今天给的钱,一共还有一千一百六十块。”

话音刚落,她就强行展眉,挤出一丝笑意道:“你这孩子,这不是你烦心的事情,你给我好好念书就好。”

这些钱当中有老秋的抚恤金,她存着原本打算给两个孩子念大学用,眼下怕是要先就着房子了。

秋丰应了一声,上一世,母亲为了多赚点钱,经常加班,他们厂本身就是按件计费,也就是说,只要肯付出劳动,上不封顶。

但是这都是体力活,一个营养不良的中年妇女,根本经不住这么消耗体力。

事故就是在那时候发生的。

最荒诞的事情是,前世谈彩霞过世后。

房子依旧没有买下来,因为秋丰只有这么一套落脚之地,几个打他房子主意的人,都在他的一纸精神病诊断书前面止了步。

他跟4号楼的那户人家两个逼崽子打了几架,硬是把人家打怕了。

跟正常人打交道大家不怕,逼迫一无所有的精神病患者,谁敢当那个出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