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
舞台上。
一列一列女生依次上前，如同走t台般，向前方第一排的评委们展示自己的长相、身材以及体态。
陈澜坐在人群后面，看着上面的人。
海选的人数很多，每个女生顶多在台上停留五秒，就得下去，轮到下一个。
这五秒至关重要。
直接决定你能不能通过海选，进入下一轮面试。
不少女生利用这五秒，摆出各种姿势，有向着前方几名评委抛媚眼的，有引起台下的观众起哄的，百花争艳。
娱乐圈竞争的残酷性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大剧组的随便一个角色，都得起码面对成百上千人的竞争，稍微重要一点的角色，不仅仅看长相，还看得你的背景，能不能放下身段等等。
有些角色，在剧组背后投资方的授意下早就已经内定，也有的演员是带资进组。
普通人想要从娱乐圈之中杀出来很难，想要化星成神的更是难上加难。
现在的娱乐圈，普通人起码还有一点出头的机会，只要有实力，有演技。
影视公司也大多将心思放在拍片上。
梦里面的娱乐圈比现在还烂，所有一切都资本化，娱乐化，普通人再想要出头，往上爬，只得出卖自己，不管是灵魂还是肉体。
导演和演员都沦为资本的工具。
烂透了。
陈澜目光从海选舞台上挪开，起身走到一旁窗边，打开窗户，点一支烟，望着窗外的风景吞云吐雾。
“小兄弟，借根烟。”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陈澜扭头。
戴着黑框眼镜，留有头发的中年男人冲着他笑。
“给。”陈澜掏出烟盒，丢给中年男人，作为同样为国防事业作出贡献的烟民一员，借根烟没啥，只要对方不顺走自己的打火机就行。
“谢了，小兄弟。”中年男人点烟，把烟还给陈澜，吸了一口，和陈澜一样站在窗边吐起烟雾。
没吸几口，他就拿起手中的文件看了起来。
一边看，一边皱着眉头，来回踱步，不过一会，手中的烟又见底了。
“小兄弟，方便再借一根吗？”中年男人又拍了拍陈澜的肩膀。
陈澜瞥了对方一眼，又看了一眼对方手中拿着的文件，那好像是剧本，看对方一脸文艺人的长相，不会是剧组的编剧吧？
“喽，拿去，不用还了，里面也没几根。”
陈澜将烟盒整个丢给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带有些许歉意的笑道：“多谢了，我今天忘记带烟了，平时想事情都得抽上一两根，我让人去买了，等人回来我给你几包。”
陈澜摆了摆手，没说话，只是望着窗外发呆。
中年男人翻看着剧本，眉头时皱时松，“刘邦的欲望要通过什么方式产生比较好呢，得合理地让他在欲望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史书上又没有准确地提及，刘邦是什么时候心态发生了变化。”
他喃喃自语。
陈澜听到中年男人的话，联想到梦里《王的宴席》大致的剧情，以及他所知道的历史，淡淡开口：
“人都有欲望，不管是古人还是现代人，欲望是一致的，名与利，与其说让刘邦的欲望怎么产生比较好，不如说怎么将刘邦的欲望具象化表达出来。”
陈澜这话说出来，中年男人明显一怔，将目光落到陈澜身上。
“小兄弟，你也知道刘邦的故事？”
陈澜笑道：“知道一点吧，鸿门宴的文言文在初中就学了。”
中年男人恍然，笑道：“原来是这样，我十几年前上学好像也是学过，我差点忘了。”
“当时看到项羽心慈手软，把刘邦放过了，我气坏了，一度不理解为什么老师要把一个刺杀失败的宴席当作教材放出来。”
“可能老师只是想要让学生去学怎么读文言文，不是让你去学怎么刺杀参加宴席的人。”陈澜吐出一口烟。
中年男人被逗得一乐，“确实是这样。”
说着，他将话题引到刘邦的身上，“那你觉得，怎么将刘邦的欲望具象化，如何表达出来比较合理？”
陈澜想了想，道：“刘邦一开始是没想当皇帝，是什么契机，让他想要成为皇帝，成为秦始皇那样的皇帝？”
中年男人一怔，没有想到自己被陈澜反问住了。
他并不气恼，反而若有所思，“是底层的处境？”
陈澜摇头，“你的理解太片面了。”
中年男人嘴唇微张，瞠目结舌，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说过，他的理解太片面了。
“刘邦难道不是因为是从底层爬上来，想要迫切地改变自身的处境，最终把皇帝当成目标的吗？”
他不解，甚至是有点生气，他在对刘邦的人物理解上，比不过眼前的年轻人？
这怎么可能，他为了拍好这部《王的宴席》已经做足了准备，眼下只剩下一些细节没完善。
陈澜瞥了一眼中年男人，“你不服气？”
中年男人默默吸着烟，“小兄弟，你说说看，我听着。”
“你能说明白个所以然，我就服你。”
陈澜笑了一声，“你服我有什么用。”
中年男人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满眼的惊诧，打量了几眼陈澜后，忽然笑了下，
“你知道陆三导演长什么样吗？”
陈澜摇头：“不知道啊，我不关心这个，也没查过。”
谁会关心一个只有名气，却没有多少实力的导演，陆三后期拍的电影，口碑差到离谱，票房一个比一个扑街。
大概已经成为资本圈钱套现的工具。
陈澜问：“你应该是剧组的编剧吧？”
中年男人微微点头，“我在这个剧组担任一些编剧的工作，大部分剧本已经完成了，只有一点小细节只有我还在深究。”
说着又道：
“你今天是过来面试哪个角色的？”
“你要是回答得好，我说不定能让陆三导演直接录用你，好好指导你一下。”
陈澜摇了摇头，“这个就不必了，我不是过来面试的。”
至于陆三指导？
算了。
拍了那么多电影，所有电影票房全部都扑街，天生招黑体质的人，也没有多少地方可以让他学习的。
要学也学些真正有本事的。
“你不是过来面试的？”中年男人眼睛微微瞪了瞪，然后又是失落地道：“那你是过来……？”
“我是过来陪朋友的。”陈澜漫不经心道：“不过，看你这么疑惑，我就解释一下吧。”
“我来说说刘邦。”
中年男人微微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陈澜望着窗外，漫不经心开口道：“刘邦这个人，他是落魄贵族出身，而这种出身的他，所能够想象最富贵的事是什么？”
中年男人皱眉思索，疑惑道：“难道不是当皇帝吗？”
陈澜摇头：“不。”
“他虽然是知道皇帝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但他想象皇帝的生活，也顶多是拿着金锄头种地，这就是阶级的局限性，也可以说是身份的局限性。”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是谁都能够喊出来的，只有见识过贵族的生活，目睹过上层的生活的人才行。”
中年男人没说话，沉默地吸烟。
“所以，让刘邦欲望得以具象化的事物，你知道是什么了吧？”陈澜瞥了中年男人一眼。
是秦王宫……
集中帝王权势，天下奢华的秦王宫，才是打开他心中欲望的钥匙。
中年男人忽然想到了这个，微微张口，只是还没有等他开口回答。
一旁一道少女声音传了过来。
“陈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