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垢灯火
将学员们送到战区中央位置后，齐冷斌等人驱车离去。一下车，学员们都三五成群的自己找好了队伍，以小队形式来度过这艰难的十天。
野外生存对他们而言并非陌生，这正是高考中，体育综合的重点科目，这次无非也就是条件稍微艰苦点，试炼区域设置在城外而已。
“我看这鬼地方不对劲，”林远四个人找了个草丛猫着，准备合计一下接下来如何行动，魏古翻个身，说道，“先不谈咱们，就说其它那些想进原盾特别行动队的，水平怎么样？”
“很优秀，”林远道，“说白了，也就差个50分而已。”
50分差距并不是难以逾越的鸿沟，何况对军校中大部分学生来说，并非所有人都文武双全。体育强悍、理论薄弱的学生大有人在。
“所以，你想说什么？”许肖强不知从哪里扯了几根草叶，塞在嘴里嚼了起来，“不管怎样，我们并非竞争关系，还是赶紧想个法子找到那该死的负责人吧。”
“别急，负责人要找，这地方的信息也得搜集不是，”魏古接着道：“虽然装备配的寒碜了点，生存十天也不是多难的事儿。”
“没错，”程鑫话不多，此时突然吭声道，“就冲这一天口粮，只要找到水源，我找个地方猫着，扛饿都能扛个十天。”
“原盾大费周章的多设置一轮考核，绝不可能仅仅为了选拔出一个能抗饿的士兵加入他们，”林远道，“那这次考核的难点在哪里？”
“水源？不太可能，这里是草原，有的是办法找到能够饮用的淡水，坚持十天足够了。”魏古眉头紧锁，弄清楚周边环境的信息对他们的任务非常重要。
“水源还是边走边找吧，强子说得对，咱们想太多也没用，”林远起身，沉声道，“先随便找个方向探一下。”
魏古歪嘴，不置可否，“也是，我倒要看看这鬼地方有啥猫腻。”
……
“那个女人会在哪呢？”
正常行进了快两小时，众人停下来略作休息，林远掏出水壶，抿了一小口水。
“这么大草原，找个女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啊。”魏古乐了，轻松道，“这齐冷斌还算有良心，没给个空水壶。”
“一路上除了几个学员兵和魔兽，毛都没看到一根，”许肖强郁闷了，“地图也不给，参照物也没有，怎么找？”
“……不，我好像明白了。”林远思忖着，脑中突然灵光一动，说道，“或许，齐教官一开始就给了我们提示。”
“什么提示？难道，你的意思是……”
答案同时浮现在四人心底，程鑫开口：“黑光？”
仅仅是野外生存，即便战区中有低级变异兽活动，学员们也可以选择避免冲突，采取绕道、引诱等手段规避来自变异兽的风险。大多动物的变异只给他们带来了如速度、防御、力量、特殊能力的加持，在智力上有所增幅的少之又少，至少林远他们暂时没在战区内见过。
学员们完全能用对付普通野兽的方法应对这群战力凶悍，智商低下的变异怪物。学员们无法杀死变异兽，相对的，只要小心行事，这些变异兽也无法对他们形成威胁。
“更何况，仅凭配备普通子弹的黑光，打空一个弹匣，也够呛能杀死一只，”魏古说道，“魔兽肉不经科技手段处理，也无法食用……”
“所以，这把枪还有别的含义。”林远微微一笑，扬了扬手中的武器。
“反向思考，给我们这把枪，是因为要去的目的地用得上，”魏古颔首，一直紧皱的眉头舒缓了很多，“这样的话，范围缩小了不少。”
“说了这么多，实际问题也没解决啊，”许肖强在一边默默听着，纳闷道，“到哪里去找所谓的危险之地呢？”
“估计是坑洞、废弃建筑物、废墟之类的地方？”程鑫猜测。
许肖强翻个白眼，苦笑道：“真遇见这种地方，我们肯定是要进去的啊。”
四人面面相觑，神情不免有些尴尬，分析了一大通，头头是道的样子，结果并没啥用……
“战区这么大，没有任何线索，难道只能寄希望于运气上了？”
林远打量着手中的黑色凶器，想到什么，竟是直接动手对其进行拆解，不一会儿，一把完整的黑光就被他分解成了零件。
“有一张纸条。”
林远拿起纸条，上面写着：“东北方向，废弃营地。”
“老林，厉害。”魏古等人竖起大拇指，笑嘻嘻道，“不愧是咱们学校有名的书呆子。”
林远不为所动，三下五除二将手枪组装完毕，“出发吧，咱们还没走多久，偏离的不算远。”
暮色西沉，第一天的白天即将结束，林远等人在破解任务目标的信息后，重新校准方位，往正确的方向行进。
每隔半小时左右，他们就会遇到或独行、或群居的变异兽，虽然都是些刚入品级的七级兽，位于变异兽实力金字塔的底端，却也不是他们这几个只有一把手枪，还得节省子弹的学员兵惹得起的。
“丫的，给我一把‘粉碎者’，能将这群畜生掀翻！”许肖强憋屈道，他性格莽直，理论课成绩还算不错，但大多都是来自于死记硬背式的强行理解，不断地绕行消磨着他的耐心，整的他难受无比。
“我饿了。”
“忍着。”
路上，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重复着机械的行进模式。行军，遇到魔兽群，绕行，遇到同样参加试炼的学员兵，彼此对视一眼就继续前进。
天色渐暗，几人找了个山沟，打算就在这里“安营扎寨”，许肖强弄来一些引信和枯草树枝，生起了一堆火。
“野兽变异了也还是野兽。”魏古笑道，火焰仍能对很多变异的猛兽产生威慑作用，当然，仅限于低级的，缺乏智慧的兽种。
“咱们是不是该找点水了？”四人围坐在火堆旁边，劈里啪啦的火星迸溅声不绝于耳。
“我还剩一半。”许肖强低头道。
“我也是。”
林远一路上非常克制，他的水壶中还剩下三分之二的量。
“这些水顶多还能坚持两天。”林远说道。
行进了一整天，林远等人消耗掉了大量的水分，摄入量低于消耗量，此时几人多少都感到了些许干渴，只有实在忍不住的情况下才会抿上一小口。
一路上众人避经变异兽群时也曾注意过附近是否有水，也确实找到了几个小水坑，可里面的水都是死水，飘满了各类浮游生物和细菌，臭气熏天，他们唯二的过滤手段就是挖坑，或者用自己的袜子充当筛子，作用很小。真喝了这种水，过不了一会儿身体就得出现各种症状，得不偿失。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魏古表情古怪，“之前咱们觉得找到水源不成问题，可现在看来，在这里待上十天的关键说不定就是找水……”
“凡是明显可见的水源，全都是无法饮用的毒水，我们身上也没有携带任何的净水药片，塑料膜这些能够取水的东西，挖坑找水也试过了，里面的水跟之前见过的那些绿水潭一样……”
程鑫面色凝重，盯着魏古，不确信的说道：“你什么意思？”
“这片地区……被污染了。”林远道。
伴随着与魔族的战争，很多地区，特别是边境线，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污染，大量的炮火、诡异能力无限制的释放，毁掉了敌人的同时，也毁掉了大片大片土地。植被、动物在这场战争中大量死去，从残留污染中挺过来的则是发生了生理上的异化，这也是一部分弱小变异兽的来源。
“那我们该去哪里找水？”
魏古神情严肃，犹豫半晌后，道：“我猜测，要么他们在某些地方设置了限量的取水点，要么……”
他没有再说下去，可林远、程鑫、许肖强三人都从其扭捏的态度里明白了他的意思。
夺取他人的水源。
而且，必须趁早，否则其他人行动了，或是目标喝完了，想找人抢都没辙。
“你想抢战友的水？”林远的目光冰冷下来，虽然理智告诉他魏古的分析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可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骨头！”许肖强瞪了他一眼，怒骂道，“你觉得那‘齐冷面’会招一群粉碎战友希望的阴损仔？”
程鑫虽然没说话，可从他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的想法跟林许二人一样。
“得得得，怎么都同仇敌忾地看着我？”魏古讪讪道，“我不就说了一个猜测么……”
“想都别想！”许肖强黑着脸，林远感觉到仿佛有两股白气从他鼻孔里面喷出，活像一只生气的公牛。
程鑫见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立马转移话题，说道：“实在不行，宰一头变异兽，喝它的血！”
林远、魏古再度沉默，几秒后，魏古哭笑不得道：“先不说那变异兽的血还能不能喝，就算咱不顾毒性，那玩意儿也不解渴啊。”
“而且还浪费体力和弹药。”
“没办法，只能发扬一下风格了。”林远沉声道，“尽快赶路，水节省着点喝，我们直接莽到目的地，找到那个妞，然后加入灯塔！”
“老林。”
“咋了？”
“刚刚那一刻，我差点以为许肖强把你夺舍了。”
“……”
林远不想再回答，在星空、草原、火焰的包围下，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