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己之力,在恋爱剧场搞悬疑

开场舞很精彩。

女士的长裙翩翩,在草地上旋转出高低不一的精致蕾丝弧度。迟淼也在其中。他牵着谷文斐的手,黑色皮鞋在草地上踩出一个又一个痕迹。

“夫人,少爷和谷小姐在一起。”

三层,一个拿着望远镜的看护关上窗户,站在葛岩溪床边。

“哼”,葛岩溪笑的不屑,“贱人永远是贱人,上不了台面。”

看护恭敬地低着头,并不接话。

迟家老太太随着年龄愈长,皮囊愈加腐烂,原来的威严转化为刻薄,说话也尖酸起来。

“去,给谷家那个带个话,就说等宴会结束,让她来见我。”

“好的,太太。”看护垂手答应,转身离开房间,去宴会上寻找谷文斐。

月亮很大,风很清,很远处有高大的山峦,映在这边只剩了起伏平缓的黑色方块。

韩舸倚在葡萄藤架上,垂髫的绿枝与丰满的葡萄在木头架子顶上铺成了密实的顶棚,风一吹,酸甜的果香和不远处的酒气混在一起,奢华又清新,好像两个世界。她在平淡朴素的星光下,迟淼游刃有余地在明亮辉煌的名利场。

她一滴酒没喝,却莫名的有些醉了。

沿着硕果累累的葡萄藤,韩舸走过了紫色的蔓帘,踏入了白色石柱频立的走廊。

与往日一样,远香里的后面并没有人,清净又隐秘。

有男女在柱子前面对面聊天。

韩舸没有过去打扰,转身要离开时反被他们叫住。

“韩舸。”罗瑛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响动,听到有人来的脚步声,立刻推着梁鹏藏到柱子后,转身看是谁。

看到是韩舸,她松了一口气。

梁鹏也从柱子后出来。

“你没有去宴会吗?”罗瑛问。

“我去了,吃了点儿东西,他们在跳舞,我也不会,就出来溜达溜达。”韩舸走近他们,“你们吃了没?”

“喏。”罗瑛狡黠的笑了,指着脚下的空盘给韩舸看,“我从后厨拿了些,和鹏哥一起吃。”

韩舸也笑了笑。她不是个健谈的人,与其说有时候话多,不如说是碎碎念多,这导致她可以一个人自言自语好久,却在和人交谈时会有失语之举,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比如现在。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笑着说道:“那还挺好。”

韩舸低下头,用脚蹭了蹭地。抬起头来,唇角还是挂着笑:“你俩先聊,我就不打扰了你们了。”

罗瑛有些羞涩,她还没有习惯自己的恋人回到身边,恋情可以告诉他人的事实,“好,你不要走太远,晚上不安全。”

韩舸挥手作别,按照来路走了回去。

葡萄架上有一串葡萄垂了下来。藤蔓与串株相比更加纤细,不用风吹,葡萄串饱满的可以自己晃动。

韩舸站在它下方,专心致志的看葡萄串怎么晃动。

一只手贴上她的小腹,还不老实的捏了捏她的皮肉。

韩舸一个激灵,吓得向前踉跄了一步,却挣脱不开手掌。她强把自己的尖叫憋了回去,转身去看到底是谁。

小腹上的手随着她的动作退到腰侧,却并没有放开。

“我吓到你啦?”迟淼的呼吸里有酒的甜和苦,苍白的皮肤上染上了红晕,被酒精熏的透亮的浅色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迟淼惊魂未定,心脏砰砰直跳。她捂住胸口,握拳砸在迟淼肩上。

“哇”,迟淼向后仰,“谋杀亲夫啊。”

韩舸向前踩他的脚,心情恼怒:“不要开这种玩笑。”

迟淼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男人的衣服上沾有酒味、烟味,还有各色的香水味,但衣领上是迟淼身上一贯的木质香气和他衣服上常用的洗衣液的味道。韩舸把衣领向上拽了拽,让迟淼的味道尽可能包围住她,遮蔽其它的气味。

迟淼把她被衣服搓揉的头发散了出来,又紧了紧外套。

男人的力道迫使她向前,栽进了他的怀里,“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一直没找到。”

韩舸的额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有些泄力:“我随便转了转,这不正要回去。”

或许是羡慕罗瑛和梁鹏的亲密无间,她也想找一个人可以放心依靠。

迟淼不能让她的心靠岸停泊,但能让她的身体温暖。安心可以通过肢体接触来传递,即使无法真正解决,也能缓解掉她的寂寞与不安。

她很少有主动表达出自己的依赖的时刻。

迟淼有些受宠若惊,他的手在空中颤了一下,还是放在了韩舸的头上。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唇瓣很薄。都说这是薄情的象征,此刻却浅浅的笑着,满是温柔和心疼。

“怎么了?”他连声音都像埋在棉花里,柔和又低沉。

韩舸靠了一会儿,又推开迟淼,直起身来。

“没什么,有点儿累了。你怎么过来了,宴会结束了?”

“我来找罗瑛,梁太太有事找她。顺便来透透气。”迟淼四处张望,“你看到她了吗?”

韩舸不知道谁是梁太太,也不关心。她本想实话实说,却想到梁鹏和远香里的恩怨,便隐瞒了下来。她的眼神闪了闪,并不看他:“没有,我没看到。”

迟淼抬起她的下颌,即使有些醉意,他的判断也仍然清醒:“你在撒谎。舟舟,你一撒谎就不看人。”

韩舸僵了一下,连忙看着迟淼的眼睛。她掩饰般的抓住迟淼的手腕,想从她的下颌处挪走:“我真的没看到。”

迟淼的手一动不动。

他还在微笑,但这温柔只停留在表面,眼睛里氤氲了乌云,越加沉闷。

“她和谁在一起?让你可以欺骗我。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韩舸咬住嘴唇,一言不发。

她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狂风暴雨的火热,不能挣扎的撞击,无力支撑的酸软,发红损破的皮肤。她渴求欢愉,却不喜欢极致的狂热和疼痛带来的极致的欢愉。

她讨厌失控。

但她并不想破坏罗瑛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和冒出来的欢快与狡黠,那是沉寂的远香里没有的活泼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