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己之力,在恋爱剧场搞悬疑
迟淼已经很久没有回景泰了。
自从韩舸离开以后,景泰就仿佛成了一处被遗忘的秘密之角,说不清是房子主人主动遗忘,还是根本不在意。
这一次,他扶着酒会里散发着氤氲香气的女人的细腰,景泰的名字已经在他嘴里滚动,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宴行道踩在椅子上四处发疯。
辉煌的灯光下,价值百万的酒被他抱在怀里,哈哈大笑着向四面洒去。
迟淼很有先见之明的退到窗口,看着寿星公发疯。
北宴南梁,艺政无双。
这句流传的话,暗合了北方的宴家和南方的梁家,均是在政界鼎立,家里后代偏要搞艺术的异类。
梁家是迟淼母亲梁瑜霁的本家,晏家就是现在正发酒疯的宴行道的本家。
晏家这一代与他年龄相仿的是三兄弟,老大宴闻道,老二宴悟道,老三宴行道。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晏家老太爷正在热忱的修仙中。
这场生日宴会是为了宴行道举办的,到场的都是他的朋友和得力下属,还有想要结识上流的俊男美女们,所以无论宴闻道怎么发疯,只要不是太过分,都不会有人提出质疑。
宴行道酒品不行。喝醉了的结果是喜欢过泼水节,不分男女,无差别攻击。
谷文雍刚从会议桌上下来,还没有从紧张的谈判中完全放松,就被宴闻道迎面送上了半身的酒水,脸瞬间黑的犹如滚滚的黑烟,绕梁三日不绝。
宴行道嗤嗤地冲他笑,谷文雍青筋暴起,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他从椅子上踹了下去。宴行道抓住谷文雍的裤脚,任凭谷文雍怎么挣扎就是不松手。宴闻道秉持着兄弟义气,冲进战场把他扶起来,反被他傻笑着噗噗吐了一脸口水。宴闻道立刻放手,放这个孽畜和谷文雍打作一团。
迟淼闻着满屋子的酒气,把窗户打开。
还算清冽的风吹散了他鼻腔里苦涩的酒气和烟味,也给他苍白的肤色上了一层腮红。
忽然他闻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那味道缠在他的梦里,锁在他的回忆里。他的心头一颤,脑海中突然一片空白,抬起头睁大眼睛去寻找。
除了被灯光照的有些晶莹的瞳孔,什么也没有。
没有她浓黑的长发,没有她深色的眼眸,没有她撩起长发时露出的耳后的红痣,也没有她走路时会经常绊到的身影。她绊倒时会下意识的握住他的手臂,细长的手指上指甲干净朴素,长度剪到指缘,即使做了美甲也是单一的颜色。
迟淼忽然惊讶于他竟然记得这么多与她有关的事情。清楚的、细节的、颜色鲜艳的,都储存在他的脑海里。
他记得她微笑时弯起的眼睛带动着眼下的小痣,也记得她端烫的盘子后手指捏住耳垂降温的动作,甚至是她头发被扯痛时皱起的鼻子和笑起时露出的沾了西红柿皮的牙齿,像是突然被打开了名为韩舸的文件夹,关于她的全部记忆不分场合的全部释放了出来。
迟淼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着,又放开,再握紧,像是在抓住些什么。
房间中央,宴行道终于凭借一个醉鬼的不要脸赢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开始在狼藉的地毯上跳芭蕾。宴闻道早就打开手机开始录像,已经计划好了等他酒醒后用录像敲他笔大的,来慰藉自己受伤的心灵。
谷文雍颧骨上被醉鬼捣了一胳臂肘。他揉了揉脸上的乌青,放弃与醉鬼纠缠,向迟淼走来。
有人比他捷足先登。
穿着白色蓬蓬裙的女孩儿左脚拌右脚,嘤咛一声,向她的左边扑去,娇艳欲滴的唇瓣在迟淼的白色衬衣上留下了一个完整的吻痕。
女孩眨着大眼睛,清纯如白兔的脸上羞出了一道红色的飞云。她连声道歉,伸手在迟淼胸前的吻痕上擦拭着。
迟淼躲开她留着长指甲的手,面无表情的看了女孩儿一眼。
黑色的长直发,齐刘海,圆圆的大眼睛,短裙下露出的长腿纤细笔直,是清纯校花款。
女孩红着脸,大胆的贴近了他。她看起来并不熟练做这种事,却也没有退缩和扭捏,积极地推销自己:“我叫洛诗。我第一次来这种酒会,时间有点儿晚了,您可以送我回家吗?”
迟淼看着她卷翘的睫毛和亮晶晶的嘴唇,对她的来意心知肚明,也对这种事习以为常。
洛诗的手搭在他的肩膀,抬手间迟淼终于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在她的手上,也在韩舸的手上。
迟淼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手,又迅速放开,改握住女孩的腰。他如画作般华丽的眉眼间冷淡如昔,却像掩饰什么似得扯出一抹笑:“好啊。”他的声音是自己都没有意料到的喑哑,声带振动的瞬间都有些吓到了自己。
他搂住洛诗向门口走去,短短的几步路,却像是分裂成了两个自己。
一个茫然的焦急着,连声阻止道“这不是她”,另一个冷漠的向前走,反驳说“她有什么重要的”。
两个自己相互撕扯着,一下又一下,疼的迟淼满头冷汗。
他伸手扶住楼梯扶手,捂住心脏。
洛诗有些慌张:“您没事吧,迟先生?”她摸向迟淼的口袋,想要翻找有没有随身携带的药物,却被他一把推开。
他不喜欢未经同意,随意翻他口袋的行为。任何状况都不行。
洛诗重重的摔在了墙上,痛的龇牙咧嘴,手肘也被墙面蹭破了皮。
谷文雍跟着他们出来,连忙上前把迟淼扶到了休息室,并叫工作人员来处理洛诗的伤口。洛诗想跟着他们走,却被工作人员有礼貌的拦住,带到了另一间休息室。
谷文雍阴沉着脸,看着迟淼眼底的乌青:“你几天没睡了?”
“不记得了。”迟淼坐在柔软的皮沙发上,头向后靠在沙发背上,手背搭在眼睛上。
谷文雍没好气的道:“你是真不要命了。”
刚纠缠完醉鬼,就要来处理病鬼,真是白瞎了他美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