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雪天

风总是吹过雪地,卷起从未看过的雾,雾里是否隐藏了很多,又会是谁的心事呢。

少年的心跳如鼓点般急促,总是在开口的时候羞涩。

自那之后,过了年,2月将初春的东北,依旧宛如深冬一般寒冷,仿佛冻结过时间,使其流失的很慢,让我稍有一些安心。

我开始渐渐淡忘她所带来的伤悲,开始抬起头向前看,时间会冲淡一切,这件事是真的没错。

茫茫人海,总有人一眼相遇,打句招呼,最后头也不回的把缘分挥霍掉,仅有少部分人可以挽住晨光下的初晴。

不问为什么,因为早就没有如果了。

世界上有太多的感情,我们没有办法去挽留住任何一段,谁也不是月老,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承诺一定成真,远离会比靠近更记忆深刻,因为没人知道自己下了多大的决心,谁也不能代替谁,在这个世界,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份感情都是不同的,常常拖着的感情,是假装懂得的借口,只是总有人不愿放手,会有人记得那首歌,也会有人记得那片星空,绝对炙热的双手,最后又会脱离自己,温暖谁呢。

爱得太自由了,直到我们都忘了。

那份温柔是没发比拟的,那份爱的冲动,会无限放大一切,直到完全熄灭。

我放手。

没人懂我多么不舍得。

就随风去吧,带走我的一切,还有那片早就洁净的雪花。

2月反而更冷,可能需要带上围巾了。

我总会带着一条围巾出门,让它包裹我的脸颊,随意呼出的哈气,会在围巾上结出水珠,总是湿漉漉的。

在东北,你总能看见冬天吃糖葫芦的人,有各式各样的,山楂的,香蕉,葡萄,草莓,甚至还有辣条味的。

我并不怎么爱吃,很粘牙,也很粘手,我讨厌这种感觉,总是有一种被束缚住的错觉。

可我也会望着摊子发愣很久,我在想,束缚的感觉如此难受,她们也是如此吗?

不去想太多了,总会继续的。

找了一份寒假工的工作,收入不算多,但足够零花了,在那个年纪,当时也不会吸烟,所以并没有什么开销大的活动,顶多是同朋友去吃饭玩乐而已,那也是我们大家平摊。

她是我的客户,我们就在那一次相识了。

她比我大了四岁,在烟台上大学。

她总是叫我弟弟,因为我比她小了很多,她总说,在她眼里这个年龄就像小孩一样。

我总反驳她,总是说年龄的差距才没有那么大。

她总是会笑笑,然后掐住我的脸蛋,暗暗的说我几句,说我是小鬼头,心眼还挺多。

她总是会和我开玩笑,聊天的时候,总时不时蹦出一句:

“你是不是喜欢姐姐啊?”

我每次都会白她一眼,把自己缩在围巾里面,小声的说:

“谁会喜欢你呀,以后你肯定没人要。”

“那不是还有弟弟你陪着我吗?”

路灯下,雪花中总会盛开一朵花,它也是纯白的,白到无法让人看见它的心意是怎样。

“我可不陪你,我有的是人要。”

围巾影子随着远去,越拉越长,不知为何,连接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她身上总有一股好闻的香味,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我只记得送我的皮筋上面,那股味道存在了很久,时至今日,那皮筋上依旧温存这一丝。

香味是怎样的感觉,大概我闻到的时候,心跳会停一拍吧。

总是有种很巧的缘分,我们两个在一个小区,总是相伴着回家,她会陪着我打工,会给我带饭,总是照顾我。

在我的生活里,她真的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担当着照顾我的身份,我总不吃早饭,她就自作主张的替我点一份,我有时候穿的少了,她会把自己的围巾给我带着,有时候在雪地里摔倒,她总是会第一时间关心我,有没有伤到哪里。

一整个二月,都是她陪着我,在二月末的时候,她快走了。

总是要离开的,而且会很长,长到我不知何时会再见。

再将要离开的前一周,她问我问题的频率也变得多了起来。

有时候在微x上聊聊天,她就会突然冒出一句:

“姐姐早就知道你喜欢我了,对不对。”

这种问题总是带着表情包一起跳出,颇有一种玩笑话的感觉。

“对,我喜欢你,怎样?”

我也带有玩笑一般的回答她,我并不确定我的心意,她对我是真的好,我不知道我是依赖,还是早就喜欢上她了。

可能我需要的只是一个依靠,大概如此。

“可别,姐姐可不能耽误了你呀。”

不知为何,看到她这样的回答,我总会伴随一些失落,其实我早就习惯她这样开玩笑,但是我总因为这样的回答失落。

“哦,祝你幸福。”

“怎么,弟弟失恋啦?姐姐明天给你买糖葫芦,别伤心。”

“不要,我不爱吃。”

第二天见面,她还是给我买了。

草莓的,那是我第一次吃草莓糖葫芦,而我至今还保存着一张照片。

她微笑着看着我的脸,我用很搞怪的方式看着那串糖葫芦,摆出惊讶的表情,在我头发的后面,还有一个手指摆出来的兔子耳朵。

公园的湖面上结的冰十分厚,我总是喜欢上去滑一下,她就在岸边生气的看着我,当我上来的时候,她就会掐着我的耳朵:

“你知不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万一有个窟窿掉下去怎么办?”

我瞪大着眼睛,望着她的表情,摆出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以后谁一直陪着我!”

柳树上还有几片叶,顽强的挂在垂枝上,尽管离湖面如此的近,它依旧存在,风一吹,轻轻的拂过湖面的冰层,缓缓地卷起几片雪花,吹在行人的身上。

包括我,还有她的头上。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还一直训斥着我在冰面玩的行为,我悻悻的笑,应付着她的批评,其实我早就习惯了。

双手在冰面玩乐的时候,早已冻的通红,她看见了,收起了训斥的口吻,一言不发。

当我发现训斥声停止的时候,望向了她,同时一阵触感也从我的手中传来。

她将我的双手紧握在她的手心里,偏执的雪,落在我们的手上。

我们站在那里,她低着头,一言不发。

围巾下的脸,早就红润了起来。

不知是被冻到了,还是心跳速度太快。

一直到了她那栋楼的楼下,才把手松开,我目送她上楼,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走进了单元门里。

我望着自己的双手,虽然依旧通红,却感受不到冰冷,手心的余温依旧存在。

我回到家,她的信息也传了出来。

“下次记得戴手套,别冻伤了再。”

我微微发愣,夜晚的风声很大,在我的心跳声中尤为突出。

“我喜欢你,没开玩笑了。”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句话已经发出去了,我以为会被她又一次以玩笑掠过,没想到的是,一条信息在我信息发出的一刹那,就弹了出来:

“你不许骗我!现在出门,当面和我说。”

披上了外套,带上了门,围上了围巾。

她已经在我家楼下等着了,我们走了很久,一句话没有说,她一直低头向前走着,而我却不好意思开口了。

她貌似出门的时候很匆忙,围巾也没有带,在纯白的环境之下,显得如此单薄。

“你当时说什么了。”

她开口了,我转头看向她,我停住了,她也停住了,在马路旁的台阶上。

我没有说话,将围巾从自己的身上摘下,一言不发的给她系上了。

随后用手帮她温暖早就冻的通红的双脸,开口道:

“我喜欢你,听见了吗。”

她点了点头,声音很小,在风声中传入我的耳朵。

“听到了。”

在那一刻,年龄的界限仿佛也不存在,她将头害羞的转过一边。

她笑了起来,呼出的哈气在我的围巾上轻轻飘走。

“这下,手怎么紧握都没关系了。”

伴随这句话语,手心传来了冰冷天气中,唯一正常的温度。

那条围巾交织的影子,终于仅靠在了一起,连接起了两人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