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台锁清霜

“也是有这样的君子!”

寒郦突然想起沈澜了,不知他现在还好吗?

“你为何独自哭泣?”

“呵呵,我年轻的时候是京都城郊有名的美人,父母疼爱,豆蔻之际更是媒人踏破门槛儿。一时芳名传遍四野,我也是挑花了眼,那么多人独独看中他。”

看着中年女子失神的眼眸,寒郦忽然有些莫名的伤感,稍后她不解地问道:“既然情有所归,怎么——”

“独在驿馆哭泣,是吗?”

寒郦默不作声,眼神暗自瞟向了外面的雨帘,这雨一时半刻也停不了。

中年女子倒是自说自话,“以容色示人者,难免色衰爱弛。可是倘若那人从未爱过你,你只是一味地苦求,即使才色俱佳,又是何必呢?”

“从未爱过?”寒郦不由得心猛然一紧。

“何止如此!他本是外乡人,婚后就借故带我返乡。谁知这一别,竟是二十年,不知家乡父母是否安好?”说着中年女子忍不住眼泪潸然而下。

“一路上他都是温柔小意,以至于我竟不知他在家乡原有一名妻子,可恨自己年少不识人,竟不知他还有那等豺狼心思。他……他竟用我做饵,以色诱人供他掠人钱财……”

世间竟有这种事,寒郦气愤的不能自己。她略带同情地抚上那女子的手,这手和她的主人一样饱经风霜。

那女子蓦然一笑,竟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貌容。

大雨下了两天两夜,雨停的那一天,寒郦给那中年女子留了一包银子。她想那中年女子死里逃生该助她一把,愿那女子家乡桃花依旧笑春风,父母安好恍若往昔。

马车颠簸中,寒郦心思百转,想想心底那个自己一心苦求的人,转念又想到驿站里遇到那个中年女子。

反复纠缠,是痴恋还是怨念?

“小姐,赵公子来了!”

苏忆梛径自站在廊下,身姿虽单薄,却曼妙婀娜。她直直地驻足在那里,乌黑的秀发披在身后。

赵繁轻迈步履,鹅黄的衣袍更衬得他俊秀过人。望着她遗世独立的背影,他不由得加快步伐渐渐走近。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苏忆梛眼神依旧漠然,疏远地眺望着远处,方至听到他说:“苏小姐,好久不见……”

数日不见甚是想念,雨后方知绿肥红瘦。

她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嘴角蓦然挂上一丝客气疏离的微笑。

“今日得见只是想告诉公子,以后不必再为小女子费心劳力了。”

话语轻巧冷漠,好似一把利剑插在了他的心上。于女人,他从未失过手。

赵繁依旧嘴角玩笑,“费的是我的心,劳的是我的力,干卿何事?”

看着他锋芒一样的眼眸,苏忆梛轻轻冷笑,她干脆不再客气,直接说出自己的心思。

“我对公子向来无意,你又何必纠缠。此生我们终究是两路人,何必自欺欺人!公子的好意,我感激不尽!”

“是吗?你怎知我是自欺欺人,难道你对我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没有!”

“撒谎!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难道你害怕?你害怕你会爱上——”

“无耻!”

“小姐见笑了,我赵繁天生就是无耻之徒!”

苏忆梛被他激得面红耳赤,猛地抬头才发觉他早已步步逼近,如今更是只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