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台锁清霜

身后一阵笑声传来,赵繁微微一笑:“这几日府里有些事需要处理,没顾得上你,最近饮食还适应吗?”

苏忆梛还傻傻地坐在窗前,手里的画轴出卖了她,咚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慌乱去捡,一抬头和赵繁打了个正着,两个人手指触电般地快速分离,最终还是苏忆梛红着脸将画轴紧紧抱在怀里。

赵繁见状,忙伸手想替她将画放回高台,没想到苏忆梛却抱着不撒手。

因为他不知道,如果不抱住画轴,她怕是连手足都不知该如何收放。

赵繁却以为她又在思念那个人,这般的恍惚不安,这般的不解深意。念此,他目光微冷,表情一沉,漫步朝她走去,苏忆梛刚准备开口,他却理会不清地说:“苏小姐,怎么不回答。难道是赵某待客不周,这里让你待不下去了!”

“啊——”

苏忆梛眸光一闪,不解地抬眸正好对上他锐利的目光,再想到他刚刚格外疏远客气的话,忽然想起颜雪早晨讲的。

“小姐,您可不知道!这赵公子是訾城首富的独子,家中财大业大,相貌也好,还不知多少人巴着上位呢!如今我们寄人篱下……”

赵繁正蹙眉看着她,下一刻她不由得心肝颤抖,冷静到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地淡淡答道:“不是,赵公子深情厚意我感激不已。”

赵繁不由得嘴角微勾,只是那笑意还未触达眼底,就彻底消失了。

“长久寄人篱下,难免被说三道四,这些日子我也正有意想和公子辞行!”

赵繁好似被人当头一棒,脸色冰冷再也掩不住的疲惫从眸底透出,音色也不免陡然严厉起来,“好得很!只是我眼下需要赴京,等我回来送你走!”

“你要赴京——”

话还没说完,赵繁不耐烦地打断道:“与苏小姐无关,打扰了!”

赵繁走后,苏忆梛瞬间瘫倒在地,心里五味杂陈莫名失落。

宴席已开,赵夫人面露不悦地冲赵翼和埋怨:“繁儿近来越发行事自我,这都坐齐了——”

“好了!思思来府上可要多待几日,难为你姑母成日念叨你。”

赵翼和不露声色地将话题转到黄思思身上,这黄庆和如今已是郡守,听说还要直迁京都,他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儿子。

赵夫人何尝不明白自家夫君的深意,只是她可不想便宜赵繁那个混账,也不愿看着自己视如己出的思思跳进这火坑。

随即,赵夫人忙笑着推杯换盏,始终不给赵翼和机会。

宴席到了下半场,赵繁才姗姗来迟。

“混账东西!你舅母和妹妹来了,你还……在忙着上京的事务,真是……”

赵夫人简直气的要吐血,脸都有些僵,心内不仅悱恻:“赵翼和这老东西果然偏心!”

往日里,赵繁无论做什么都要和他老子顶一两句,此刻他冷面淡然道:“父亲教训的极是,给舅母和思思表妹赔罪了!”

黄夫人虽然受自己大姑子多日轰炸似地洗脑,可眼见这赵繁生的是貌若天神,俊秀无双,心底的好感蹭蹭上升。

“繁儿,快坐下吧!你这么劳累,饿了吧?”

黄夫人亲热地遥遥示坐,一旁的思思游离似的低着头,桌下的一双素手却不由自主地使劲儿绞着帕子。

赵夫人满意地看了眼思思,对弟妹却不由得有些怨气,心想宴席散了再好好说道说道。

一场家宴,往日里和赵夫人针锋相对,口舌不让的赵繁此刻异常的温文儒雅,赵夫人深信不疑地觉得这赵繁心机颇深,竟打算盘到自己头上,暗暗气急败坏。

赵翼和喜上眉梢,酒过三巡打趣道:“弟妹夫妇可是比我们有福的多?”

黄夫人笑着反问:“大哥,何以见得呀!”

“思思清丽婉约,不知将来哪家小子有幸啊?”

赵翼和说着瞥了眼赵繁,只见刚才还配合他的臭小子,此刻正旁若无人地对酒自酌,他这老父亲心底的无名火又要烧起来了。

“思思还小,还不急!咱们繁儿年纪倒是不小了,可有中意的姑娘?”黄夫人圆滑地试探。

赵翼和忙笑着推给自家儿子,“繁儿,舅母问你可有心仪的女子?”

听赵翼和这么问,大家不由得把目光聚集在赵繁身上。不料赵繁嘴角微勾,微微起身似有意还无意地瞟了眼黄思思,低垂着眼,目光柔和迷人地举杯道:“原先并无,我想此后应该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