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下堂妻

回了院子林卿月便打发环儿出去打听,自己生病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卿月怕四娘院子里丫鬟嘴紧,便将自己存的私房钱里拿了四颗银粒子,让环儿去了三娘院子里。

渐近午时环儿才回来,一进屋便喝了两盏茶,这才道出事情。

原来三姨娘央着老夫人帮忙相看,却不想还没看几日,便被老夫人叫到房里训斥了一顿,回来便哭晕了,再不提相看的事情。

隔了一日,便是四娘在院子里大哭,去老夫人院子里哭,去夫人院子里哭,基本上是哭完了。

“所以说的亲是哪家的?”林卿月又倒了一杯水给环儿,心突突直跳。

“从二品将军,震北将军顾子墨。”

林卿月对顾子墨说不上熟识,不过是偶尔听见父亲对他赞不绝口,保家卫国,打退入侵的匈奴蛮夷,为何林竹淑却像要去赴死一般呢?

不是说自己生病那日刚好是班师回朝的日子吗?边境一战大捷,匈奴蛮夷近几年都是没有兵力再与我朝抗衡,那他不是应该成为朝中炙手可热之人吗?这可不比嫁给皇子,这不是与老天赌,这可是已经命定好了的,若能嫁给他那可是林竹淑最好的选择,这才是一招得势,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情。为何四娘不嫁?

在朝堂之中顾子墨是拥驸哪位皇子的呢?为何林霄尘对于这件事竟然默许呢?

“小姐,你可知四小姐为何不嫁?”顿了一下,林卿月摇摇头,她实在参不破其中秘密。

“三娘院里的人一开始也不愿说,我把四颗银粒子花光了她才肯说。”

“顾将军这次班师回朝,因着边境安定,兵权已被皇上收回。”

“即使收回,不过是暂时的,等边境战事再起,还是要再重用顾将军,为何四娘不愿?她参不破,难道祖母不替她参吗?”

林竹淑之母三姨娘,是祖母的侄女,疼爱有加,连带着这个庶出的四娘也疼爱,怎会把三姨娘叫去训斥一顿呢?

环儿摇摇头,“外人看来是极好的一门亲事,可小姐有所不知,顾将军在战场上负了伤,据说右手已经废了,连同…”环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一脸天真的林卿月,话到嘴边说不出来了。

林卿月回以疑问的眼神,“连同什么?”

“连同那里也不行了,今后难有所出了。”说完屋子里再没有声响,环儿是因羞红了脸,林卿月却是在惋惜。

这么有本事的一个将军,竟遭此劫难。可若是私密之事,如何成了人尽皆知?连她这个不受宠的小庶女都能打听得到,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

“那为何说的是四娘?还是祖母点的头。”

环儿缓了缓,“要说只能是四娘运气不好,顾将军班师回朝,皇上便觉得该安定下来了,问可有心仪之人,顾将军说没有。”

皇上是何等人,没有,那就赏一个,可适龄的公主皇上不会给,权势均衡的朝堂上,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不能随意挑选一个官家女子,便将难题丢回了顾子墨手里,问他选自己喜欢的。

“为了顾将军选妻,皇上让人专门搜罗了官家适龄女子让顾将军选,可不巧正选上了四娘呢。”

原来是这样,林卿月心里定了定,既然是顾子墨亲自相看定下来的,那应是不会有什么变故了。

只愿此事快些过去,别再生什么枝节才是。

接下来的日子不知是四娘想通了,还是被主院的人压下来了,四娘院子里消停了下来,没再听说四娘在房里哭,也没听说去老夫人院子里闹,不知是好是坏。

连柳冰兰的院子里四娘也不来了,说是安心在院子里备嫁,因皇上病重,所以顾家便把日子定在了林怜芸的后面七日,连嫁两个女儿,林府忙得不可开交。

林卿月院子里人本来就少,算上打扫院子的,加起来不过五人,因二姨娘说缺人手,柳冰兰便将林卿月院子里的人又调走了三个,最后只剩下乳母和环儿,林卿月倒也落得清闲。

“小姐,二小姐的嫁妆可真是够气派的,都快赶上已经仙逝的大小姐了。”环儿语气里羡慕之意溢于言表。

林卿月点点头,那是自然,嫁妆出的可不是府里的钱。

柳冰兰标榜的可是贤妻良母,给这些子女的嫁妆面上的一定会相似,再看着夫家的面子随意添减。

前些日子林怜芸的二姨娘求了置办嫁妆一事,不过是因为她手里有些私藏,不想女儿的嫁妆比嫡出女儿差罢了。

柳冰兰当然也拿出了府里的一份,可在赵芳烟的眼里,根本就配不上她的女儿,所以她算得上是拿出许多珍私了,自然也就气派得很。

“不止嫁妆,佩儿说她被分派到外院,临时给了个活,帮着各位管事挑人,光三等丫鬟就选了二十个,啧啧。”

三等丫鬟二十个,这可已经不是一个嫁庶女的规格了,林卿月心底通透,若在平时柳冰兰必然不会准许,毕竟这已经奢靡至极了,父亲平时谨小慎微,怕同僚参他一本,便在外都是一副清廉的模样。

柳冰兰默许这件事,不仅是因为这些事情都是赵芳烟掏的钱,着给府里省了许多钱,还因为林怜芸未来的夫君家底本就薄,以后若能官拜宰相,自己可是嫡母,现如今如此帮衬他,往后在这个宰相姑爷那里身份和脸面可就都有了。若时运不济,他不能官拜宰相,那柳冰兰也落得一个嫡母仁慈的好名声。

“四娘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四小姐院子虽也人来人往,可打探不出什么,除了院子里原本的人,其他人不能进出,好似被看管起来了一般。”

二人正说着,六姨娘进来了。

“见过五小姐。”付流素行了礼,站在桌前。

“姨娘快做,来我院里可是有什么事?”

付流素从上到下打量林卿月,见她虽气色不是很好,但好歹没有特别憔悴,将手里的芙蓉糕递了过去。

“听闻前些日子小姐身体不舒服,便做了这些糕点过来。”

林卿月笑了笑,“多谢姨娘记挂,已是好了许多了。”

付流素坐了没一会儿便离开了,母女俩淡的就似陌生人,这是林卿月和六姨娘约定好的,大部分时间只当陌生人便罢了,唯有这样才能在府里平安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