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世

雀门市。

西约区。

金龙腾树穹酒店。

尚若不明所以的人自远处观望,定会惊叹这所酒店的外壳竟然如此与树相形。

金龙腾树穹酒店自二百层往上,构造便如巨树的枝干般向外延伸,分布于各枝干上为数不多的房厢,便是喜悦享乐之人的悠闲之所。

于其内,下可观繁华市景,上可观璀璨星辰。架于虚空,静谧无扰,也是私谈密言的极佳之处。

此时,迎向望舒明月的一处“树冠”内,二人相约。

房间里有些昏暗,但弧形的玻璃透着的点点星光与映射其上的全景装置倒也协调。

长桌的两旁,静坐着二人。

他们分别是防疫局特战部上等逻官雷山、谢氏集团高层谢致凌。

黑暗处,数位黑衣保镖静立。

一颗流星悄然划过,引起了二人的侧目,雷山发出了一声轻叹,目光下垂,似在沉思。

谢致凌礼貌地等候了片刻,便又继续着先前的话聊。

“西合大公此番拍卖之物中,有一件拍品引起了很大的注意,诸多势力对它都有着一些想法,连方舟那边也惊动了,想必他们也会明面上、暗地里掺和进来,叶泽统领若是想不引人注意地获得它,难度可不小。”

“所以我这不是来请你们帮忙的吗?”雷山笑道,粗犷的面容与谢致凌的阴柔暗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又道,“统领此番不代表上边的意志,他所执行的想法不可泄露出去,否则会有天大的麻烦。”

“所以,你们想借助我们谢氏集团之手,明白上取得它,再秘密交于你们?”谢致凌道,“可这代价是沉重的,何况……”

谢致凌特意放慢了语调,“它对我们的诱惑,还真是不小那——希夏之瞳,窥探之匙,相传是可能打开那个地方的秘匙!即便还没有找到‘门’,可有了它,便掌握了变数,掌握了‘源始’之秘!”

“可西合大公雪藏其百年,也没有研究出个什么,那有那么简单?”雷山倚老卖老道,“单凭你们谢氏集团,若无我们在背后撑腰,恐怕也根本拿不下,说是请你们帮助,倒不如是叶泽看在谢老先生的份上,让利与你们,否则,还有不少人想参与进来,怎会轮到你们。”

雷山的话语十分不客气,谢致凌皱起眉头。

把我们当乞丐了吗?

“这么说,你们只是想让谢氏集团当你们的挡风牌?”谢致凌问,他双手十指交叉,立于桌前。

“正是。”雷山回应道,“你们只需付出小小的代价,便可在来日坐享其成,有何不满?”

“小小的代价?”

谢致凌心中暗自冷笑一声,“那你们愿意给予谢氏集团多少代价的补偿?”

“叶泽的话,成果共享优先权之一。”雷山不紧不慢道,“说不定你们还赚了呢!”

谢致凌手指骨发出一声脆响。

真是个无脑的蛮夫!

就不懂好好做个人了?

谢致凌压抑一气,望着对面这五大三粗的家伙,拳头半握。

可对方防疫局特战部上等逻官的身份让他不得不敬重。

“哎,貌似叶泽统领曾说,北市有一人要前来雀门相协,呵呵,真是奇怪了,白区这肮脏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竟然还要我‘特别接待’?”雷山懒洋洋道,似在自言自语。

叶泽在北市吗?果然父亲有所猜测,让致远去了那个地方。谢致凌暗想,这雷山果真是个蠢货!但以叶泽的脾性,决对不可能让这个家伙掌握过多机密。

但与叶泽合作,利弊权衡自有当度,想必父亲也对此相当重视,否则以这蠢货的说法,谢氏集团定当不会参与进去。

“他是谁?”谢致凌问。

来自北市之人,会是突破点吗?

“是谁?谁会在意一个低层世界来的家伙呢?怕不是,一个送死的,哈哈。”雷山端起桌上的一瓶酒水,仰头直灌,酒液顺着脖颈滑入了衣领,“我服从统领的命令,但不绝对认同乙级别以下区域来的人有多值得重视,所有的领导者,都来自蓝区,高尚的人!就连乙级别以下城市的领导人的总管,也是来自蓝区。”

“劣等人,天生就该由高等人领导,来自低等区域的人,无论多优秀,都得打压,决不能让他们上来!决不能让他们掌握任何不利于蓝区利益的权力!决不……”

“决不能让那些肮脏的疯子冲进来,即便是呼气,吐出的也是臭浊污秽!”

雷山愤愤的举起拳头挥舞着,从他桌底的空瓶可见,他的肚子里已装了不少酒水。

谢致凌对他的“大论”没有表示异议,因为自小的教育与周围环境的潜移默化影响,蓝人优越天成的理念早已铭刻在骨子里了。

看来与这鲁汉是没有什么可谈了。

既然稍显作用的东西到手了,谢致凌准备做好送客的准备了。

没错,金龙腾树穹酒店他也有着相当的股份。

“不过呢,若是你们愿意配合我,叶泽什么的,呵呵,毕竟斯昆那边,也有点意思。”雷山忽然道,“有斯昆挡着,嘿嘿……”

谢致凌闻言一惊:雷山有叛意?

真是蠢极必奸,愚极必诈!

但对方此言却充满了不可言意地吸引。

这是谢家崛起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容我回去与父亲商讨一二。”谢致凌谨慎道。

“何需磨磨唧唧的,一群怂包。”雷山嗤笑。

谢致凌不言语,迅速地输出数道通讯。

风起了。

圆月自云中而出,银光洒落。

“嗯?”

雷山抬头看向孤形的星空,似乎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张大了嘴。

谢致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柔和月光之下,只见玻璃上,紧贴着一张女人的苍白的脸。

似注意到了底下人的目光,女人苍白的脸露出了一个疯狂的狞笑,摆出一个鬼脸,五根长指划在玻璃面上,带出一道深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