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罪人
夏语推开商店的玻璃门缓缓地走了进去，一个不算太大的百货商店里井然有序的摆放着各种商品。她围着货架来回转了几圈，停留在店内的一个角落里。在内部的一排货架上悬挂着各种五金配件及家庭用具。
她装作挑选商品而来回徘徊着等待客人的离去，几分钟后多数的顾客都陆续离开了商店，夏语走到店内的柜员跟前掏出了一角纸片并微笑地说道：“您好，这个是您这儿的售货小票吗？”
在此之前，夏语已经走访了明乐街上的许多百货商店，由于纸片上面的信息不全，无法准确的判断商店的位置。尽管她知道还有一个人可以回忆起这家商店，但以她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处境是无法直接电话给王戍的，也更无法查阅卷宗里的相关照片。所以她只能凭着当初开会时探究照片的那一点模糊的记忆一家挨着一家地盘问，而此刻自己所在的位置却是这条街里最后的一家百货商店。
夏语抱着最后的希望把纸片放在了收营员的面前，待她刚刚说罢后，店员就已经在电脑里查出了当时的小票底单。
“啊！这个的确就是我们这儿的销售票据，您是要查看购买记录吗？”店员很客气地询问道。
方才还略感失落的夏语听罢连忙应声道：“啊……是是是……”
顺着店员的手指，夏语把目光转向了柜台中的电脑屏幕里，表格里的几行销售记录清晰地标示着所售物品和售卖日期。
看过后，夏语请求店员再次打印出了一份底单并攥在手里匆匆地走出了店门。
禹城市人民医院坐落在禹城市中心的位置，此地常年人满为患，车流密集。尽管医院在建设初期也考虑到了人车分流的设计，但时间一久，疏于管理，平日里来到医院就诊的患者便不再遵守规矩，而是盲目穿行，车辆也是私放乱停。秦雷把车远远地停放在了两条街外，为避耳目简单地披了一件帽衫走进人群向着医院的门诊大楼走去。
虽说医院内很多地方都有别于多年之前的模样，但对他来说，那份曾经的伤痛却在他的脑海里清晰而生冷地映射出医院当年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母亲就是在这里离开了人世，而这一幕情景就像一个烙印随着他的成长被填埋在他的内心深处。而同样与他见证过这一切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这家医院的一个外科医生—徐为。
秦雷站在一块医院信息公示牌的跟前仔细地搜寻着，门诊大楼的大厅里人头攒动，慌乱嘈杂。但这一切并未扰乱他此刻的心思，他的眼里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徐为医生。一行醒目的文字标题让他的目光停留了下来，“禹城人民医院院长徐为大夫成功的……”。
秦雷驻足了片刻便向医院的服务台走了过去……
“喂！院长……啊，有个事儿打扰您，保安说您的车子在地库里阻碍了进货通道，需要您挪一下……”咨询台的一名医务女子轻声低气地向电话里叙述道。
“进货通道？”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格外洪亮，质问中带着些许的疑惑，隔着距离秦雷都能听到对方的回应，“好的，我这就下去看一下！”
电话里的话音刚落秦雷就已经走了出去，“你好，你们赶紧搬货啊，我打完电话了，我们院长这就下去挪车！”女子抬高嗓门朝着已经走进电梯的秦雷喊道。
此刻秦雷笑了笑按下了地下车库的楼层按钮。
不出所料，几分钟过后，从车库的另一个电梯间走出一个中年男子。虽然多年未见，但徐为的长相特征还是一如从前，他大步迅速地走进停车区。而此刻在墙角里等候多时的秦雷悄悄地跟了上去，随着徐为的背影走在了他的身后。
佯装取车的秦雷表现自然紧跟其后，并未露出半点端倪，而急于搞清楚状况的徐为正在径直走向自己的车位。
但当他站在车前迟疑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猛然地跟上来一个身影，而他转身那一刻，秦雷却已经用枪口紧紧地对准了他的胸口，站在了他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秦雷，徐为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半晌说不出话来，目光中流露着一丝的恐惧。抑或他知道了秦雷的身份和来意。
“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上车！”秦雷用枪指着徐为沉声地喝令道。
徐为在秦雷的威逼下不情愿地钻进车内，随后听从命令发动车子向车库的出口驶去……
离开医院后，车头的方向一路向北奔向了一个秦雷计划好的目的地。良久过后，在一个人流稀少的街角拐进了一个长廊，在长廊的尽头便是一个自动车库门。车库门缓缓地升起，随后徐为把车径直开了进去。
其实此地很早之前就是秦雷租下的一个私人车库，而车库内的空间除了容纳一辆车外还设有一个休息间。车子停稳后，徐为被秦雷扯出了驾驶室并被狠狠地摔进了房间内。
徐为刚从地板上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后却被秦雷的枪托再次击打在地，他甚至还在嘴里嘟囔着此刻未明的状况，但秦雷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而是又一次朝着对方的面部重重地挥了几拳。徐为一边捂着肿胀出血的嘴角一边匍匐在地面上向秦雷求饶，在这一刻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苦苦哀求了。
秦雷拉过一把木椅跨在了上面，用枪头挑起徐为的下巴，在他沾满血迹的眼缝中凝视了片刻，并神情冷厉地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我……我……咳咳……咳咳咳……”徐为一边咳喘着一边带着哭腔支吾道：“我真的不认识你啊，求求你不要打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我什么都没做过啊……”
就在徐为的话音刚落，他头顶的手枪已经拉下了保险栓，生冷的枪口已经抵到了他的额头正中央，秦雷的手指也已紧紧地攥住了扳机。而此时，徐为的脸上已从先前的满面哀色转变成了惊恐慌张，他极力地思考着眼前的这一刻，想从自己的记忆中抽取出符合此刻状况的事因。
“你是……你难道是那个孩子……”
徐为说罢再次细细地观察了片刻秦雷的面部，他把放在地上的手掌抬了起来，双手揉搓着出汗的手心显得异常的不安，其实他已经知道了对面的男子如是所为的目的。
“啊……”伴着一声嘶哭，徐为把头磕在了地上，“对不起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和你们无冤无仇，都怪我的贪心，作孽啊，我作孽啊，我不是人……”
徐为的额头在地面上不停地磕着，试图讨得秦雷的饶恕。但秦雷是一个善恶分明，说一不二的人，他对待恶行是绝不会容忍和留情的。只不过他需要一个交代，他需要从徐为的口中得到关于母亲之死的真正答案。
枪口从徐为的额头移开后，秦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徐为，不容对方有半点虚假和掩饰。
“我说，我都说……”
徐为沉思了片刻诺诺地开口道：“我记得当时你们把你母亲送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处于昏迷状态，我们第一时间组织了医院最好的医生过去会诊……当然，对于诊断结果是很明确的，我也本着作为一名医者该有的职责在第一时间向你和你的父亲做了解释，我也希望我能救治好你的母亲。这一点，我绝对没有撒谎，只是后来……”
“后来什么？”
徐为此时显得有些紧张，随后接着说道：“后来……后来我的办公室里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他给了我一部分钱，并在他的手机里让我看到了我的家人，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话间，徐为的情绪激动了起来，抑或是故意想在秦雷的面前博取同情而抱头哽咽。但知，秦雷哪可是过来听他讲故事的，枪口一指，愤怒地喊道：“赶紧说，别废话！”
“好好，我都说，我只求你能放过我……一切都是这个人的注意，他指使我干的，他让我隐瞒了你母亲的真实病因，甚至还让我在你母亲的呼吸器上动了手脚……我也是被迫的啊，我也不想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啊……”
“你快说，我母亲是什么病，为什么会昏迷？是谁逼迫的你？啊，到底是谁？快说！”
“你母亲是因为脑部积血不假，但我检查发现了最根本的原因，你母亲是中毒引起的脑部血管破裂，但根据血液分析来看，似乎是一个长期的微量积累导致，也就是说你母亲生前可能中毒了……”
“什么？中毒，你有没有查错？”秦雷一把揪起了徐为的衣领把他按在了墙上，“如果你说的话敢有半点虚假……”
“我说的句句属实，否则怎么会有人来让我对你母亲下死手呢？而且他把所有检查记录都带走了，并威胁过我，让我守口如瓶，这……这一切就是这样，你现在也知道了！”
此刻的秦雷听罢徐为的话犹如被人当头一棒，惊出一声冷汗，他万万没有想到母亲在生前尽被人下了毒，这到底会是谁？多少年已经过去了，自己尽全然不知，一直被蒙在鼓里。尽管文桐的信中提到了关于母亲之死的一点玄机，但不想会是这样的答案。
秦雷狠狠地攥紧徐为的衣领，握着手枪的拳头用力的砸在他的耳边，并异常激愤地怒吼道：“你说，是谁，此人是谁？他长什么样？”
咳咳……被秦雷勒紧脖子的徐为一时间说不上话来，艰难的喘息道：“我……我只记着对方的口音不像本地人，长相有些粗狂，眉角好像有一个黑痣……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黑痣？你是说眉头这儿有一个黑痣？”秦雷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眉角再次向徐为确认道。
“嗯，是，我确定是！”
秦雷放松了徐为，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这个黑痣的位置，他也清楚的记得在自己走进1609房间后看到的死者，尤其是死者面部眉角有着一个明显的黑痣，尽管对方的头上缠绕着一圈胶带。
此刻的小屋内突然变的异常的安静，沉思片刻的秦雷忽然回身再次掐住了徐为的脖子，并把手枪塞进了他的嘴巴……
“唔……唔……”惊吓过度的徐为面色变的紧张而狰狞，豆大的汗珠瞬间从两鬓滚落了下来，他几乎知道了自己这一刻终究而来的结局。
随着一声枪响，秦雷扣下扳机的同时徐为闭上了眼睛……
电动门缓缓地开启，下午四时，秦雷钻进了徐为的车子从车库内急速退出，并加速离开了现场。
滴滴……滴滴……
一阵清脆的声音从秦雷的手腕间传出，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手表的盘面，一个红色的警示灯正在闪烁着向自己提出预警。神色瞬间惊变的秦雷一个急转，调转车头便向禹滩一号驶去。
“是谁？”秦雷双手举起手枪，枪口对着的方向上一把椅子里正坐着一个陌生人等待着他的到来。而对方却异常的平静，若无其事的背对着他吐着烟圈。
秦雷神情严肃，面色警觉，刚刚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便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在他得知禹滩一号被人闯入的那一刻他便准备好了反击，但他并没有想到此刻的情景，对手只有一个人，而且如此大胆地坐在自己的椅子里镇定自若地抽着烟。
“哈哈哈……你回来了！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椅子里的陌生男子掐灭香烟慢慢地站了起来，并把双手轻轻地举过头顶说道：“我想你一定不会开枪的，我想你会听我和你说几句的！咯咯……”
话音落下，陌生男子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地走向秦雷。
“是你！”秦雷发出一声惊叹，但枪口却依然笔直地对着陌生男子。
“没想到吧，我想你一定有很多疑问，你也不需要佩服我的能力，你放心，我来不是想抓你，我是想帮你！”蒋领走到秦雷的面前带着一丝诡笑得意地说道。
“我只是想预先给你提个醒，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如果你听我的，相信我，我会给你最终想要的答案……而且你收到了那只U盘！”
说罢蒋领笑了笑向门口走去，而此刻秦雷却怔在了那里，一时间琢磨不透对方这番话中的含义，只是看着蒋领离去的背影慢慢放下了手枪。他虽然不相信蒋领的话，但对方如此胸有成竹的举动和他提到的U盘分明又暗示着什么，难道是他把U盘寄给了自己？
思虑中，秦雷不禁摇摇头，似乎蒋领的话中还有着很多亟待挖掘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