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神之道

晚上,荆州人民公园旁。

一道年轻的身影在环湖路上慢跑着。此时的天空布满了星星,温馨的灯光下,还有着白日留下的水洼。

啪——

年轻人的脚踩着水洼,飞溅出水珠来,击打在他的双腿上。

他停下了脚步,影子在灯光下闪烁着。

他抬起了头,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星空,好像这星空藏着许多秘密一般,勾去了他的魂。

许久,他的身影渐渐同这漫天星光融为一体,又映入到他的双眸中。

那双黑得令人恐惧的瞳孔,又有怎样的秘密?

年轻人深吐一口浊气,却恰巧迎来一阵清风,轻抚过他的全身,又飞向平静的湖水。

而湖水倒映的,便是这片星空。

“让我看看吧,你会怎么做?”

他的目光转向公园旁,那标志性的建筑——荆州人民酒店。

他记得,一个月前,他就是从这里回来的。

此时,酒店里面,某间房间内正人影攒动。

“来来来,孙哥,我敬你一杯!”

某个中年人端起酒杯,对着面前已经醉意上头的孙跃。

“行了行了。”孙跃有些招架不住,整个人醉态显露。

“那哪儿行哪,孙哥帮我这么一大忙,我得好好谢谢孙哥呐!这样孙哥,这杯我干了,您随意,身体要紧呐!”

中年人说着,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孙跃意识有些不清了,此刻的大脑像是上了锁,耳朵进来的话语,他只听清了最后一句。

身体不行?

“老马你什么意思?你你你……我身体哪儿不行了!”

孙跃迷迷糊糊地端起酒杯,一口气饮了这杯酒。

“我让你看看我身体行不行!”

“哈哈哈,孙哥真是海量,小弟甘拜下风,哈哈!”

中年人又给二人酒杯满上。

房间里的青年们,都各自三三两两地说笑着,不知不觉中,给二人留出空间来。

“孙哥,这个……”中年人面有难色。

“有屁快放,别婆婆妈妈的。”

“孙哥,我这个……”中年人还是有些难以启齿,便直接干了一杯,“那孙哥我可说了啊。”

“少他娘的废话,说!”

中年人眼睛瞥了一眼周围,随后立马凑到孙跃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孙跃瞳孔一缩,整个人一下子来了精神。“你说的是真的?”

中年人重重地点点头。

“那还废什么话啊,赶紧带我去啊!”孙跃一下子站起来,却不料头昏脑涨,重心不稳甩了下去。

周围人的目光被这动静吸引过来,中年人赶紧扶起他来,尴尬地笑了笑。

随后俩人消失在房间内。

酒店的隔音效果很好,尤其是这一层,哪怕房间里再怎么喧闹,在外面却是一点儿动静也听不到。

“孙哥,你喝醉了,这能行吗?”中年人架着孙跃笑起来。

“少、少废话,我给你说……”孙跃嘴里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双手凭空比划着,光看那模样,就知道是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俩人就这么走到了楼梯,中年人嘴角暗暗上扬。

在这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孙哥,要下楼梯了,您慢点哈。”中年人说着,眼睛瞥了一眼背后的摄像头。

孙跃刚迈出脚来,却感觉后背心有股力量压力,整个人在半空中失去重心,向前扑去。

中年人由于还夹着他,被他一齐带着滚了下去。

就在这眨眼间,俩人已经滚落到了楼梯下面。

“哎哟喂,都怪我,没给您扶住了,孙哥您没事吧?”

中年人摸摸屁股,满脸痛苦地看向孙跃。

“没……没事!”

也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疼痛使然,孙跃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孙哥您看咱这样子,还去吗?”

中年人靠近些问道。

孙跃眉头一皱,他想要动动身子,却是只挪了下屁股。

他费劲地从嘴里蹦出一个“去”来,随后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浑身瘫软下来。

“哎,行,那我背您过去。”中年人应着,然后把孙跃背到了背上。

俩人不知走了多久,来到某个房间里。

中年人突然冷笑一声,把孙跃扔到了床上。

这时,孙跃已经昏睡过去,中年人也用手撕去了脸上的伪装。

“你丫的大肥猪,怎么这么沉?”他活动活动胳膊,“行了,这就算解决一个了,还有一个。”

他的脸在灯光下一览无余,赫然就是张一!

“真是的,张羽那家伙……”

他看着床上的孙跃,嘴里没好气地抱怨着。

随后,简单地处理了下现场以后,他又把孙跃的手机拿出来,放在他头旁,这才离开。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

张云山刚睁开眼睛,就被一旁的柳如月给拉了起来。

“干什么啊?现在才几点?”张云山满脸的起床气,翻了个身,又睡起来。

“快起来了啊,爸找我们有事!”柳如月拉拽着被子。

“什么事啊?就不能等我睡醒了再说?”

张云山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他挠挠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把被子给拽上来,裹住自己。

柳如月被他这动作气笑了都。“你干什么啊?老夫老妻了都。”

“就是因为老夫老妻了,所以才不能对对方有什么非分之想,尤其是在早上!”张云山义正言辞地说道。

“行啊,你不给我看,我看别人的去。”

“别别别,老婆我开玩笑的!”张云山果断地把被子丢掉,“来来来,我给你看!”

柳如月立马转过身去,脸上泛着红晕。“都多大的人了,也没个正经。”

张云山也不管,直接扑着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你自己不都说了吗?老夫老妻了,还在乎这些干什么?”

“哎呀,行了!”柳如月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你快收拾收拾,爸真的找我们有事!”

张云山听了只能悻悻地穿衣服去。

半小时后,俩人站在张鹤山的房门前。

不知为什么,柳如月的心,此刻砰砰地跳个不停。

张云山瞥见了,握住她的手,冲她笑了笑。“看给你整的,第一次见家长啊?”

“不是,我只是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行了,别杞人忧天了,进去了就知道了。”张云山温和地说着,“放心,有我陪着你。”

柳如月点点头。

打开房门,张鹤山正沏着茶。看样子,刚好是换了两道水了。

“爸,什么事啊?还整得多庄重的。”

张云山和柳如月坐到张鹤山面前。

“也没什么大事。”张鹤山给两人茶杯倒满,“先尝尝这茶味道怎么样……今天叫你们来,就是为了和你们商量下关于羽儿婚事的。”

张云山端着茶杯的手兀自停在空中,他回头看向柳如月,发现对方动作和他神同步。

“爸,你有话就直说吧。”

“唉,我是想先听听你俩的意见。”

张云山和柳如月又看了对方一眼。“爸,说实话吧,最开始我就是不同意这婚事的,那臭小子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鹤山抿了一口茶,也不知道怎么说。

张云山见了,便继续说道:“爸,其实我也知道,这婚事还不就是为了萧家吗?但我觉得您真的没必要这样,您自己也说了,荆州可能会没有萧家,但一定会有张家的,那您还对他们的事这么上心?”

张鹤山听了,又是一声叹气。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面向窗外。

他那白色的长袍,仿佛一尘不染,阳光和微风中,散发着缕缕清香。

“唉,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年,我和你妈刚到荆州的时候,萧家可是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啊!”

“爸,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是,我也明白你的心情,但是这回萧家这事是两回事好吧,这完全是他们咎由自取,而且我们自身能力也有限,该帮的忙我们又不是没帮,您再这么说下去,我看就是要把张家也给他们陪葬了!”

“住嘴!”

张鹤山突然爆喝一声,惊得二人心头一颤。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威压,冷漠而肃杀,仿佛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张云山见气氛不对,赶紧开口:“爸,您这是怎么了啊?我可记得一个月前您不是这样的,当初还是我劝您帮下萧家的,怎么现在您成这样了?敢情您是和我在这儿玩角色互换呢!”

张鹤山双眸盯着窗外,也不知在看什么。在那深邃而浑浊的双洞里,飘着些许烟云,借着阳光的挥洒,像极了那天晚上的满天星海。

半晌,老人终于开口: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