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特工学生

一辆子弹头状的“和谐号”驶入车站,两边原本急速向后闪烁而过犹如草地般广阔苍茫的绿色麦田,迅速曝光成为一片站台,宛若停留了一整个世纪的大雁,远去淹没在亘古出现的夕阳里。

“亲爱的乘客,HF市到了……”女乘务员的声音缓缓响起,随后车门徐徐打开,乘客们一窝蜂地涌了出来。

苏铭背着一个硕大的帆布旅行包走了下来,他的身体已经结实了许多,身材也更为颀长,整一个头发消失了原来的精短,变得有些金黄的凝乱,眼神清澈,却又不时地透露出一些顽皮,棕色的双瞳中,有些闪烁着灵气的光芒,一年半的监察局磨砺,不仅让他有了紧绷的肌肉,结实的身体,也让他获得了顶尖的知识。不觉之间,苏铭的成长,已经像一株小豆芽,长成了饱满果实的大树。

那夕阳下湿气初起与初春朝气蓬勃的气息混淆在一起,苏铭不由舒适地发出一道呻吟。

顺着人群走出车站,许许多多的人来回的街道上面行走,散步的和过路的,匆匆忙忙的游鱼一样穿梭在城市日渐兴起的现代化楼群之中,许许多多标志性的建筑已经兴建起来,随处可以见到崭新而独特的大楼,还有正待修建上面爬满了蚂蚁一样建筑工人的钢筋骨架,这个城市愈发人气旺盛。

一整个城市,在这短短的一年半之间,飞速蓬勃的发展着,换上了崭新面貌的土地,让苏铭有些措手不及,自己这一年多来日夜思念的城市,此刻就在脚下,自己的故里,美丽有着挥霍不尽大把大把阳光的城市,就是自己现在站立的地方!

苏铭突然有种拥抱大地,三拜九叩这座大地的直观感动。

凭借着熟悉的记忆,他坐上了公交车,两侧的商店门户迅速往后倒去,苏铭抱着硕大的帆布包,突然“噗嗤”一声,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傻笑。

边上两位大妈的目光顿时落到了他的身上,随后就是一阵低语。

“不会是傻子吧?”

“应该不是,看起来挺年轻的。”

“年纪轻轻就脑子有问题,啧啧……真可怜。”

……

苏铭脸上的傻笑逐渐收敛,面无表情,目光直直地盯着两位大妈。

“看看……这喜怒无常地,不是傻子是什么?”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

苏铭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抽出手机,玩起了手机上的小游戏。

足足大半个小时,苏铭终于下了车,路边是摆荡过来的蒲公英和碎碎的草艮,轻轻弥漫在空气中,铺散在他的风衣上面.柔和的粘连着.随着他的走动而起伏,一阵风吹来,再度飞散出去,摇摇晃晃的浮在空气里,在辉光中渐行渐远。

苏铭慢慢走着,而到了一个小区门口,他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越过门卫警惕的视线,也越过那紧紧关上只露出一条小走道的电子伸缩门,神色恍惚地看着那边那个灯光透亮的房间里。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心中酝酿着无比的幸福,他想走进这座小区,然后去轻轻扣响她的门,然后她惊讶地看着自己……

“小伙子……你找谁?”一年时间,年轻的门卫早已换了一代又一代,他带着狐疑的眼神,盯着“神色可疑”的苏铭。

这个小区作为高档小区,治安绝对是可以,进大门的左边,总是会有这样一个门卫,看所有陌生人都像是贼的警觉眼神,紧盯着进入小区来的每一个人。

更何况如今正属春季,小偷格外地多,虽然小偷没有胆子偷这个小区,但还是容不得半分疏忽。

就像眼前这个人,穿着简单,还背着一个大旅行包……绝对不是这个小区的住户,那么他为什么要死死盯着那些个房子?

可疑!太可疑了!

听说小偷干活之前都要“踩点”,这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门卫微微站起身子,看着这个年轻人,这样他能在年轻人迈步走进小区的第一刻拦住年轻人,然后正儿八经地询问身份证登记……之后如果小区里出了盗窃案,直接就可以去找这小子。

就在这紧张的时候,年轻人微微叹了口气,转过身,走远了。

那名门卫脑门当即当机了,他呆滞地看着苏铭的背影,过了良久才嘟嘟囔囔地道:“煞笔。”

……

据枯木所说,自己的出租屋已经被监察局续交了房租,屋子里的东西也留存至今,他的小出租屋地理位置并不好,属于一片待拆迁的老建筑群,旁边是成天弥漫着一股子恶臭的垃圾堆,也就是如今城市面貌改革没有修建至此,不然苏铭这座不足四十平米的小屋早就成了一片废墟。

时隔一年半,苏铭再次回到这里,旁边的垃圾堆已经依然如此,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然而苏铭好像没有闻到一样,手里握着的钥匙早已捏出了汗渍。

他伸出颤抖的手,握着钥匙,眼睛已经红了起来,他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情绪,手中钥匙插进了孔里,而后轻轻一扭,门栅“咯噔”一声的弹开,让他的心也为之一紧。

门缓缓打开,展现出内里的装饰,和一年半前自己离开的时候相比,并没有多大变化。

被子一如既往从来都是乱叠在一起,四处都是随意散落的衣服裤子,整一个垃圾场的模样。

那台老爷爷电脑上挂满了蜘蛛网和灰尘,旁边还保留着自己前一天离开时吃完泡面没洗的碗,此刻俨然盖着一层毛茸茸的青苔,除了那满屋的灰尘与蜘蛛网,一切仿佛昨天。

那种感觉,一如大旱之后的甘露,滋养了一整个龟裂的土地,于是久枯的青草开始生长,树芽拔了小尖,带着蓬勃的生机,降临在土地之上。

毕波!

苏铭的手机突然适时响起,随即他看见枯木苍老的面容出现这屏幕上。

“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已经到家了?”苏铭诧异问道。

“实时定位啊。”枯木脸上的笑容犹如一朵向阳生长的老菊花。

“欢迎回来,零零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