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丝千中结
在苏府待了五日,皇后就派人来催顾子含回宫准备各项事宜。
顾子含心中阴郁,可没法子,只能握着苏兰惜的手偷偷抹了好几次泪。
苏兰惜看着好姐妹哭得如此伤心,平时伶牙俐齿的嘴一时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用力抱着顾子含,听她诉说。
“惜儿,你知道吗没有什么地方比皇宫更冰冷了。高高的墙,假笑的脸,繁琐的礼仪。我真的不想回去……更不想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可我没有办法……”
顾子含趴在苏兰惜的肩膀上,眼泪簌簌地从眼眶中涌了出来,打湿了苏兰惜的肩膀。
苏兰惜耐心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哄小孩似的柔声说道: “好啦,以后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给我写信,我偷偷入宫找你去。”
顾子含被苏兰惜这句不知轻重的话逗笑了:“傻话……生活本就是这样,五味杂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别人如何能知道呢?你可得记着,只管过好自己的生活即可,千万不要去管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衣服,恋恋不舍地跟着侯在门外的随从上了马车。
此时,一切都是那么的静默,连平常欢快的雀儿都似乎感受到了这离别的氛围。
苏兰惜看着远去的马车,心中百感交集,一方面心疼顾子含从小生活在如此冰冷的深宫之中,另一方面又庆幸自己有一个温暖的家。
越想心中越难受,苏兰惜终于忍不住,拉了拉一旁站着的燕儿,说道:“唉,走燕儿吃酒去。”
……
“一醉解千愁,燕儿你也尝尝啊。”苏兰惜一边喝着一边塞正襟危坐的燕儿一只琉璃酒杯。
燕儿却板着脸直摇头: “不不不,如果小姐一会儿喝醉了,燕儿还得背你回去呢,要是燕也醉了咱们就回不去了。”
苏兰惜点着燕儿的鼻尖,说道:“哎呀,你怎能跟花影越来越像了呢,真无趣。”
苏兰惜刚想笑话燕儿傻,就被一道男音打断:“惜儿可是又偷偷跑来喝酒了?”
苏兰惜在心里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儿,心想:怎么这几天每次出门都能遇见熟人呢。
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苏兰惜提了提嘴角,笑着回过头去。
可谁知,刚一回头,便被吓傻了……
“呵,忠王殿下好巧啊,喝个酒都能遇见。”
顾子宸摇着头笑道:“非也,本王是特意在此等你的。”
“等……等我?”苏兰惜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等你。”
随后顾子宸摆了摆手,把周围的随从支开,只留苏兰惜一人。
顾子宸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不为所动的燕儿,说道:“燕儿姑娘,本王想与你家小姐单独说几句话,不知方便可否?”
说完之后还特意伸出手指了指一旁大开着的木门,寓意明显。
燕儿扭头用眼神询问,苏兰惜缓缓点了点头,方退出门去。
随从一出门,小包间内立马宽敞明亮了起来,可苏兰惜仍然觉得热,热得坐立难安。
顾子宸自顾自地倒了两杯酒,说道:“燕儿对你还真是忠心。”
苏兰惜双手接过酒杯,说道:“她从小便跟着我,就像姐妹一样。我对她好,她自然也对我好了。”
“惜儿还是小孩子脾气,这人心岂会如此简单?有时候,真心也未必得到回应。”
苏兰惜一头雾水地看着对面优雅吃菜的顾子宸,率先开口:“殿下有什么要和我说吗?”
顾子宸依然是一个温柔笑脸:“不急,惜儿先吃饱我们再说。”
闻言,苏兰惜放下筷子,说道“殿下,我吃饱了,您说吧。”
顾子宸亦放下筷子,抿了一口酒,又从怀里拿出两块洁白的手绢,一块递给苏兰惜,一块留给了自己。
做完这些才开口说道:“惜儿方才说,你队燕儿好,她便对你好,那是不是我对惜儿好,惜儿也会对我好呢?”
苏兰惜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斟酌了一会儿,说道:“这……这不一样的,殿下文武双全又是人中龙凤,燕儿和我只是普通人而已……”
“那惜儿觉得我与燕儿比,谁对你好呢?”
苏兰惜看着顾子宸认真的脸自知躲不过去,只好说道:“在民女这里,是不一样的。”
“如何不一样?”
苏兰惜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民女可以接受燕儿全部的好,却不能接受王爷全部的好。”
顾子宸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笑意更深,也不再拐弯抹角: “那我这个“人中龙凤”可否值得惜儿托付终身呢?”
苏兰惜浑身一僵,刚拿起筷子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嗓子里也像卡了一块年糕似的,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看着苏兰惜窘迫的样子,顾子宸抬手拿下了她手中的筷子,柔声细语地说:“没事,惜儿不必着急回答,缓两天再告诉我也行。”
顿了一会儿,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兰惜:“我的真心,希望惜儿不要辜负,我等你的回应。”
……
苏兰惜在顾子宸的话中久久不能平静,连什么时候回的苏府都不知道。
燕儿见她一脸愁容,心中也已猜的七七八八,问道:“小姐,你打算怎么办?”
苏兰惜摇了摇头,趴在床上捶胸顿足,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王爷,直接回绝让他失了颜面不好,答应了他我又不好。唉,好烦。”
……
为了不再偶遇顾子宸,接连着几天,苏兰惜都好好地待在府中,一步也不曾踏出大门,甚至连房门也没出过。吓得苏夫人先是请了郎中来把脉,又是请了道士来驱邪,生怕苏兰惜憋出病来。
虽然苏兰惜一再强调自己没事,但苏夫人还是半信半疑。
虽然闷在家中很安静,但绝不是长久之计,心事郁结倒真让苏兰惜瞧起来有几分憔悴之色。
直到平静地过了几天之后,顾子宸派人发来了一道请帖。
请帖上大体意思是:请苏老爷,苏夫人,苏公子,苏小姐全家,后天去忠王府上一聚,有要事想商云云。
苏兰惜双手捧着精致的请帖,眼前有些发白,就像手里放了一块烧着了的碳一样,实在是太烫手了。
偏偏苏老爷眉开眼笑,催促着苏兰惜这两天好好准备准备,再去锦云阁做身新衣服,新饰品。看着全家高兴的样子,苏兰惜更加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