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江山在
“陛下可还记得《征途》?”
陛下想了想:“有些映象。”
“还请陛下赐把剑吧。”风轻云又道。
听到这,景嵘大致明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女人想玩什么把戏。
“好。”陛下更有兴趣,让人拿了把剑递给了她。
风轻云接过剑,随意挥了挥,虽然不及景嵘那把剑顺手,但也是把好剑。
“陛下,臣女将献上一支剑舞。”语罢,风轻云将剑上扬,凌空一挥,剑刃出鞘。
一切都是事先布置好了的,两排的鼓手忽然变换了宴游乐曲,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沉沉的鼓鸣。一下,一下,仿若把人送去了战场——鼓手在城门上敲击着圆鼓,城门下是大军压境。
这是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景嵘双眸亮着光,这种鼓声,伴了他十余年。
鼓手仍在击鼓,不断变换着身形,鼓声也变换着调子,但总是激昂,仿佛兵临城下,生死无惧。
十二个白衣舞女悄然而入,带了白伞,如仙女莅临,可是那白衣素伞,更像缟衣。
一时秋风忽然瑟瑟,尽显悲凉之意。伞上印着的金菊,似乎也随风飘零。
陛下看着,不禁皱眉,赏菊宴本是喜庆之日,可风轻云这剑舞看上午像丧葬之舞,怎么也不和调。耐心便磨掉了几分。
景嵘的手指,顺着鼓声打着节拍,似乎绕有兴趣。然后想到了什么,小声对随从吩咐了几句。
“咔嚓——咔嚓——”鼓棒与鼓棒敲击,沉郁的调子突变,一曲精美宏大的曲调倾之而出。
风轻云足尖一点,翩若舞凤,一袭红衣似火,远看又如一片炽热的团云。
团云在白云上燃烧,一把利剑临空杀了出来。
“吼——”鼓手激昂大吼,啪得一声,整齐划一,风轻云变化脚步,那十二个白衣舞女也翩翩迁迁,白衣飞舞,她们转动了白伞。
风轻云在伞上和剑而舞,其实她并非正经的剑舞,那舞步大多是景嵘给她的剑谱上的剑步,只不过是在伞上跳,使人耳目一新,并不以为风轻云只在耍剑法。
“歌我大誉兮,千里沃土。千里沃土兮,万臣来朝。万臣来朝兮,天下长安。”
“天之茫茫兮,有鹰飞徊。地之博博兮,江河纵横。云之袅袅兮,鸿雁不过。高山之上兮,一览无余。”
“江南有好女兮,其夫埋骨黄沙。夜枭哀鸣兮,尸殍遍野。将军百战死兮,良臣可得归。”
“……”
风轻云清唱,她声音本就没有女子的娇媚,这样一唱,又刻意带了沙哑,配上这词,当真听不出违和。
这才是高潮吧?
所有人都认真看去,连陛下都不再和怀中女亲昵。
只见那火红色身影在山上肆意横行,边舞剑,边大声放歌。剑一次又一次杀出,带了凛冽寒光,更带了苍劲的《征途》之调。
就在这时,一阵苍雅的调子混了雄浑的鼓调传来。
风轻云借势顺着调子看去。不知是气是喜。
景嵘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把长萧一样的东西,横在嘴边吹着。
他迎风而立,风吹过他的衣袍,此时飘逸,宛若站在江上的江湖浪子,不羁,但不狂放。
那把长萧也是黑色的,倒是和他混为一体。
陛下看了看景嵘,没说什么,反倒是更加欣赏,无疑是觉得这击鼓舞剑和而歌毕竟单调,得来个正经的调子。正巧,景嵘便吹了这个调子。
景嵘吹得也是《征途》。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草原飞鹰、雪域高原、黄沙漫漫、戈壁白杨、兵临城下、万箭齐发、夜枭哀鸣、枯骨成沙……《征途》中一幕幕一幕幕的景,都被他吹了出来。
时而悠缓,时而急促,时而苍劲,时而凄凉,每一个节奏被被他把握得完美无缺,又似乎,每一个节奏,都配上了风轻云的步伐。
两者相配,倒像是天人之作,无一纰漏。
景嵘目光扫过众人,那些女眷都纷纷低头,面露羞涩。
景嵘不顾,继续吹着,风轻云继续舞着。
这一曲,足有一刻钟。
风轻云跳下伞面,已是大汗淋漓。
场下,掌声如雷。
以往的宴会大多是琴歌诗画,从来没有哪位小姐舞剑,风轻云这次,当真一鸣惊人。
“菊,以慰阵亡将士在天之灵。臣妇特做此剑舞,一来想到去年我大誉与蛮族一战死的十万忠魂,心由感慨,以祭亡魂。二来,今日为十月赏菊之宴,臣妇愚以认为,若单是琴歌,未免太普通,所以,学了这剑舞,以博得陛下娘娘一乐,眼前一亮。”风轻云长拜,缓缓说道:“献丑。”
“王妃娘娘这一舞,当真一鸣惊人啊。”不知哪个大臣说了一句,余下的席位上,都是窃窃的赞赏。
“轻云,你真是有心了。”陛下大为高兴。
“多谢陛下夸奖。”风轻云浅浅一笑。
“你让朕耳目一新,那么朕赐你一个请求,只要朕能给,就给你。”
又是请求?风轻云失笑。
“多谢陛下。”
然后又说了几句客套话,风轻云便下了台,回到了坐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