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臂阎罗
“说得轻巧,那县令的弟弟巴不得你出事去求他,真是天真。”
听了半天的废话,项蕊耐心已然耗尽,自顾自的转身离去。
台阶上的男孩后知后觉道:“二姐,你去哪?”
“大半夜不睡觉陪你们这帮废物继续玩过家家吗?”
“可是三哥…”话音未落,另一边便传来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闫明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房梁上密集的蛛丝。
同样没有理会仍在犹豫的六弟,回房将房门关上。
该说的他已经说过了,若是萧景执意要为三哥收尸,他也没办法。
水流拭去了他出入的痕迹,但门上的小洞却无法掩盖。
一个诡异的人…水影在他面前凝聚。
他的天赐模组能力是唤雨控水,与其说是天赐,倒不如说是人为。
以自身为半径,能够调取的水源极限在50米左右。
控制的水也分三六九等,雨水最高,河水海水其次,最次便是血液、汗水等。
水就是他的感官。
百米内的任何活人都无法逃脱他的感应。
因此想要模拟出完整的尸体并不困难。
尸体的模样是个成年男性,相貌平平无奇。
他蜷缩在地,犹如一摊烂泥。
左手手腕似乎被什么东西所束缚,留下一圈深深的线痕。
胸口内部空空如也,脏器全失。
脑袋被硬生生转了180度,死前脸上还挂着惊恐的表情。
重要的是,他的颈后严重塌陷,脊椎与咽喉被什么东西给硬生生抽走了,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仅仅是一眼他便可断定,凶手必然不是那只闯入的妖。
“是谁在借妖之手杀人呢?”他冷笑不止,心中的愤怒渐渐高涨。
最大的敌人还未到来,自己人就已经开始内讧了。
看来当年大哥的死也有蹊跷。
他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个由水凝聚而成的人影正是他死去的三哥——汪胜,字景鹏。
三哥作为小店里的外卖员,每日的工作就是将打包好的外卖食盒送往华城各地。
若是不声不响的失踪了,第一时间就会有人察觉。
正如他之前所说。
夜间是妖魔活跃的时间段,此时报案,总会引起除魔司的注意。
所以最好装作天亮起床后才发现的样子。
顺其自然。
正好三哥的脊椎与脏器丢失,除魔司的人恐怕也没法判定他究竟是人是妖。
思绪停滞,屋外渐渐下起小雨,打湿了原本就泥泞的官道。
水气沿着窗边缝隙入侵房间内。
闫明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轰隆。
屋外一声惊雷短暂的照亮了原本昏暗的房间。
纯黑的瞳孔化作天青色,散发着淡淡荧光,就像是夜间的鬼火,十分骇人。
白皙的皮肤渐渐化作淡青色,缓缓蠕动,像是在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般。
“虽然很讨厌这副模样,但不得不说,还是这样最舒服。”
“三哥,还请你在楼梯口委屈一晚吧。”
这便是他们的真实身份。
以凡人之力染指妖邪,邪教禁忌仪式所造就的副产物,也就是失败品——半妖。
翌日清晨。
原本冷清的大街上多了几分人气,食物的香气在街上游荡,勾起人们的食欲。
只是与平日不一样的是,在这消息闭塞的时代,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成为人们的饭后谈资。
一家粥铺旁,两名工人正吃着早餐聊着天。
“你听说没有?城外闫掌柜家死人了!”
“你咋知道的,跟老哥说道说道?”
“我能不知道吗?那天晚上我就在现场!嘿!死得老惨了!”
一旁粥铺的小厮闻言乐道:“净吹牛,还现场,我还是死者呢。”
工人瞪了他一眼,小厮只好悻悻离开。
“死的谁啊?”
“闫掌柜家老三,就那个一天到晚面无表情的那个。”
“是他啊,那以后谁给咱们送餐?”
“谁知道呢。”
“说起那闫掌柜也是命苦啊,一家人好不容易逃难到华城来,没呆个把月又被赶出了城,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
“是啊…”
就在两人兔死狐悲之际,衙门口传来阵阵吵闹。
“我说过了,你们一家子不是华城人士,这事衙门不受理,从哪来回哪去罢!”
门口值班的捕头抬头望天,一副爱谁谁的模样。
二姐一副老娘无情无义的姿态不愿出门,此行来的就只有闫明三人。
五妹姜玉听到此话小脸涨红,怒道:“哪来的道理,就因为一句非华城人士就不受理,分明就是难为我们!”
一旁的吃瓜群众纷纷起哄。
“还不赶紧派人去调查,要是因为你们的不作为,导致妖魔潜入城中,那我们的税岂不是白交了!”
“就是就是!就算不为这家人考虑,也要为我们华城人考虑把!”
“你说啥!你咋这么冷血呢?闫掌柜家的人命就不是命了?”
捕快看着众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心中委屈无比,他也不过是按吩咐办事,哪有什么选择。
干脆双手一捂,装聋作哑。
见捕快熄了火,众人气焰嚣张,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指桑骂槐,指责县太爷纵容凶手逍遥法外。
就在众人吵闹之际,一个圆滚滚的身影从衙内走出,笑眯眯道:“何事喧哗?”
门前顿时鸦雀无声。
闫明上前一步拱手道:“我兄弟三人前来报案,乡亲们只是担心妖魔作祟,若有出言不逊还望师爷见谅。”
被称作师爷的胖子哈哈一笑,和善的摆了摆手道:“如今妖魔四起,人人自危。担心自身安全很正常,师爷我啊,能理解。”
“那报案一事?”闫明知道此事还没完,象征性的开口问道。
“自然,虽说你们非华城人士,但却居住在华城管辖范围内。”
师爷皮笑肉不笑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衙门前大声喧哗者杖责二十。”
“师爷我大人有大量,一人免五棍好了。”
众人一听大惊失色。
虽然师爷只是个幕僚没有实权,但架不住他亲哥是县令呐。
杖十五?
这不得活生生打死?
连忙作鸟兽散,唯恐师爷找他们算账。
门前就俩衙役,望着四散而逃的好事者是有心无力。
师爷却也没有责备,只是笑着望向闫明道:“你怎的不跑,是怕师爷我打不死你?”
“师爷说笑了,若师爷想杀我,又何必找借口。”
毕竟山高皇帝远,地方出了不公,也没人敢去告御状。
光是一路上魑魅魍魉,不死也残。
这世道,人命不值钱。
“知道便好,进来聊聊吧。”没等闫明回复,师爷便自顾自的进了衙门。
“你们在外等我。”叮嘱了五妹与六弟一声,闫明便跟着入衙。
“四哥!”
五妹如水般温柔的双眼充斥着担忧,“小心。”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