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夏阳的诗曲
唐诗把车开到周沫家楼下,停下,等着他开门下车。可周沫却迟迟没有动。
“怎么了?”唐诗害怕他又不舒服。
“我不想一个人待着。”过来半晌,周沫才答道。
唐诗没说话。
“我能去你那待会儿吗?”他可怜兮兮的说:“求你了。”和白天给静姐签离职协议时嚣张的样子判若两人。
想到他刚刚失去亲人,又大病初愈,唐诗实在没办法拒绝。于是只好启动车子,往自己家的方向。因为他刚刚出院,唐诗坚持没有让他走楼梯。
“真的没事吗?”下车之前周沫再次确认。
唐诗从车后座拿出一个黑色的渔夫帽递给他。
周沫带着渔夫帽跟在唐诗身后,走向电梯间。
“这还是第一次坐你家的电梯。”周沫小声在唐诗耳边说。
唐诗回身帮他把渔夫帽压的更低一些。
“吃点东西吗?”开了门之后,唐诗问。
“不了,晚饭吃的挺饱的。”周沫摸了摸肚子。
“那你随便坐,我给你烧点水。”唐诗放下背包就去了厨房。
“有酒吗?”周沫没有坐,在客厅里东看看西看看。
“你刚出院,不能喝酒。”唐诗马上拒绝。
“让我喝点吧,晚上回去好睡一点。”周沫看唐诗不答应,就想自己去拿。
“不行。”唐诗把在酒柜附近徘徊的周沫拉了回来。
周沫此时又心生一计,拿起手机故意大声发了一条语音给他的主治医生:“我出院以后可以喝一点点酒吗?”
那边回复:“量不是很大的话可以,但是不要喝冰的。”
周沫故意把这一条在唐诗的耳边反复播放了两边,看唐诗还是无动于衷。于是只好使出杀手锏。
“求你了,就今天。”拽衣角这招,周沫今天用了第二次。
“好吧,只能喝一点,我陪你。”唐诗能够理解他这些日子的紧绷,终于处理完周建诚的所有身后事,也送走了静姐这座大神,好赖不计,日子还要继续过,适当的也应该松懈下精神了。而且出院之前她其实询问过大夫,他恢复的不错。于是决定同意他放纵一下。
她从酒柜拿出一瓶红酒和两个酒杯。
周沫坐在沙发前的软毯上,头枕着沙发。唐诗也走过去挨着他坐下。
“爷,这些日子,谢谢你。”周沫举杯,很认真的对唐诗说。
“嗯。”唐诗碰了一下他的杯,算是接受。喝了一口,酒没有醒,有一点涩。
“爷。”自从“小姐姐”、“”糖糖”、“诗诗”这些称呼都被唐诗坚定否决了之后,周沫开始叫她“爷”,算是“诗爷”的简称。他想着不管怎样,总得比别人叫的亲密些。
“嗯?”唐诗开始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每次都特别想回一句“孙子。”但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
“没有你可怎么办呢。”周沫晃着手里的酒杯,想起白天脑海里突然浮现的这个可怕的问题。
“不会的。”唐诗用自己的杯子在周沫的酒杯上轻轻的磕了一下,回声悠长。
“什么?”周沫其实心里清楚,却还是想听她说。
“放手去做,万事有我呢。”唐诗拍拍他肩膀。
“以后的路会更难吧,我不知道我能走到哪。”他心里其实都清楚,静姐带领团队集体出走,这对公司意味着什么。今天这一圈走下来,他更真切的感觉到公司被掏了一个多大的窟窿。他想要自私一点,就好像他从前那样,就简简单单的做自己的音乐,别的都不理。可是他能吗?周建诚在天上看着他,总得让他瞑目吧。还有唐诗说的,那些公司里,要靠着他吃饭的人,都是真实存在的。
“我陪你。”唐诗握了握他的手。
“你会永远陪着我吗?”周沫反手抓住她,歪过头看着她问。
“没有人会永远陪在谁身边的。”唐诗抽出了手,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她本知道这是瓶品鉴级的红酒是不该如此牛饮的。但此刻的她也需要这种宣泄。
周沫说的不错,之后的路会更难走。她也没有说错,她会陪他度过难关,但说永远,就太扯了。
周沫不再说话,默默喝手里的酒。
一瓶红酒很快就见底,周沫的脸微微泛红,唐诗的脸却是泛白。周沫是典型的一喝酒就脸红,而唐诗就是那种越喝脸越白,但一点相同,就是两个人的酒量都不怎么样。
“还来吗?”周沫问。
“那边,你自己拿。”唐诗用手指了指酒柜。
周沫起身晃到酒柜那边,拿了一瓶气泡酒回来。唐诗喜欢的柑橘口味。
气泡酒的口感要轻快很多,说它是酒,却更像是一种小甜水,气泡那欢愉的口感,让人上瘾。喝着的时候你完全感觉不到它的酒精度数,可等你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多了。之前那些“只喝一点点”的约定早被抛诸脑后,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又开了一瓶。
最后还是周末先趴到在地下。
“周沫,起来!”唐诗拍拍他的脸。
“嗯……”只有声音,人却不动一下。
“喂,你别睡。”唐诗去拉他,可人就像是提线木偶掉了线,完全不受力。
“你再坚持一下,我扶你去卧室睡,”唐诗勉强把他扶起来,让他的背靠回沙发上,自己趁机喘一口气:“你能不能自己使一点力呀?”
“&¥%……#”周沫嘴里含含糊糊不知道叨咕些什么。
唐诗只好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两个人,四条腿,在地上画着圈,向卧室方向挪步,进度基本是进两步,退一步。
终于成功把周沫摔在了床上,唐诗用胳膊撑着床边,越过周沫,去扯被子给他盖。就在她刚抓到被子的时候,周沫突然一挥手,刚好打到了唐诗保持重心的那只胳膊,唐诗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趴在了周沫的身上。姿势尴尬。
唐诗的脸一下子烫的像熟透了。她偷看了一眼周沫,还好他迷迷糊糊的,没什么反应。唐诗忙收回手脚,可偏就在这时,周沫又抻了一下腿,还没撑稳的唐诗,再一次以那个尴尬的姿势趴在了周沫的身上。而周沫好像被唐诗这“二连击”压得有了一点反应。他嘴里又叨咕着什么,然后竟然抱住了唐诗。而且任她如何用力却挣脱不开。
“不要喜欢他了。”周沫的嘴里吐出一句略清晰的话,带着丝丝的酒气。
“什么?”唐诗喘着粗气,经过刚刚这番折腾,似乎促进了血液循环,她的酒意也有一点上头了。
“不要喜欢齐扬了,喜欢我吧。”唐诗发现周沫竟然还能对话,想起于天天说过,周沫住院的时候,说梦话还能聊天。
喜欢我吧!这是表白吗?怎么会有人表白不说我喜欢你,而是说喜欢我吧。
突然的天旋地转,当然不是幸福的那种,而是位置转移的那种。唐诗觉得自己已经看见了星星。
然后周沫的脸,就从下面跑到了上面。
“爷,我怎么看不清你?”周沫闭着眼,鼻尖抵着唐诗的一边脸颊。
“你没睁眼。”唐诗再次试图推开他,仍旧没有成功。
“我看看。”周沫说罢用力的抬了抬眼皮,勉强让眼睛撑出一条缝,然后头稍微向后,和唐诗拉开大约有10公分的距离,两只手把唐诗别过一边的脸扳了过来。
“嗯,从上面看才对。”嘴里叨咕着。“我要在上面。”
什么上面下面的。如果是平时,唐诗可能会再往深了想一点,可现在她的注意力都在怎么把周沫从自己的身上弄下去。自己刚才把他从客厅扛过来,又在床上折腾了半天,体力耗费的差不多了。
可周沫这时却来了精神。
唐诗感觉着身上的人开始渐渐发烫的身体,猛的想到了什么。心里大叫不好,想要挣脱。
可为时已晚。
周沫低头亲了过来。
唐诗瞬间全无力气,觉得眼前有烟花炸开。这种无力不是酒后的低血糖,而是细微却不间断的触电感,从心脏,一点点,向外晕染。
她的神经一下子清醒,一下子混沌。一下子想挣脱,一下子又觉得前所未有的,刺激。
同是在这个房间,但周沫这个吻与之前那个却完全不同的触感。不是一回生,二回熟。而是带着一种撩火的意味。是他一直压抑的那团火,如今有了酒精这种助燃剂,一发不可收拾。
唐诗觉得右眼皮直跳,理智说,快点结束这一切,可身体却自发的去接受周沫嘴唇挑动的信号,从最初的拒绝变成了迎合。
唐诗惊觉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躯体,或躯体摆脱了灵魂。
随着两个人逐渐加重的喘息声,整个世界混沌,清晰,混沌,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