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入目满眼的雪白提醒着我,这里是医院。
身子刚一动,胸口便阵阵的发痛,我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靠在床头打瞌睡的樊少卿。
察觉到我这边的动静,樊少卿条件反射的弹了起来,快步走到我身边,抬手摸了摸我的脸颊,笑道:“梦梦,你自由了。”
“是的,我自由了。”我唇角微微弯了弯,深呼吸了一口气,面上故作平静,心中却是感慨万分的。
被囚禁的这三个多月以来,我被奴役着被差使着,心中没有一刻不渴望自由,但我却从没想过,自由会来得如此轻易而痛快。
死过一次,从前的一切就结束了吗?
既然如此,霍行云从前费尽心机要留我做什么?
单纯只是为了羞辱我么?
正恍惚着,樊少卿握了握我的手,笑眯眯的问:“梦梦,你饿不饿?想吃点东西吗?”
“不饿。”抬眸对上樊少卿略有些歉意的眼,我心里一怔,猛然便明白过来,我身上出了这样的事,他一定是歉意的,一定很想有机会照顾我。
想到这里,我微微抿了抿唇,淡淡道:“我有点渴,少卿,你帮我倒点水吧!”
樊少卿仔细兑了杯温水给我,看着我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他唇角才重新扬起了笑意。
看着他如释重负的模样,我也很高兴,平平淡淡,恩恩爱爱,这就是我曾经向往的幸福,我真的很开心一切结束之后,他还在原地等我。
“少卿,谢谢你。”想到这些天来这个男人所受的委屈,我由衷的感激道。
“说的什么傻话。”樊少卿动作轻柔的将我额边的碎发拢到耳后,在我额头落下轻轻的一吻,认真的说:“对于我来说,你能好起来,能活得开开心心的,才是最重要的事,所以梦梦,你一定要好好养病,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嗯。”我脸色放松,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樊少卿在这里陪我到八点多,吃过晚饭,他拧了湿毛巾正准备帮我擦洗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划开屏幕的时候,我看到他眉头皱了一下。
接通电话,我隐隐约约听到女人的声音。
他简单的说了几句,很快就挂断了电话,扭头过来看我的时候,他眼里有些歉意:“对不起梦梦,我公司那边有急事,要先回去处理一下。”
“你去吧,我这边没关系的。”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怎么好意思一直把他拘在我身边?
樊少卿离开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霍行云。
他是把我放走了,可是我爸妈的骨灰呢?怎么没给我?是不是他故意扣下,后续又在谋划着什么?
想到这里,我心里非常不舒服,暗暗想着等身体好全了再去找他,不管我们之间有着怎样糟糕的过去,结束,总要断得干干净净的。
深吸了一口气,我闭上了眼睛。
当时下手的时候我毫不留情,胸口的伤也刺得很深,我本以为,以现在虚弱的身体状况,我会睡得很香,却没想半夜的时候我竟然做梦了。
没错,是噩梦。
我梦到了霍行云,过去那三个多月,日日夜夜与我缠绵的男人。
在梦里,他推开我的房门,掀开我的被子,用力的抱住了我,我拼命的挣扎,却怎么都挣扎不得。
他蛮横握着我的手,把头靠在我的胸膛,盯着我胸口的伤,一字一顿的说:“沈梦,你怎么能这样蠢?你以死亡就能一了百了吗?”
那种感觉来得太真切,就好像这一切都不是梦境,而像是在现实中一样。
我怕得要命,拼命的挣扎,等我终于挣扎开来,猛然睁开眼睛,擦了把额头的冷汗,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浅淡的月光下,病房里除了我自己,空无一人。
房门紧闭着,只有那没有关严的窗户,透进来阵阵清风,撩动着窗帘。
想起那个梦境,我心情莫名烦躁,想过去把窗户关上,但碍于身体情况,只能作罢了。
接下来的后半夜,我就睡不着了,我很怕,怕一闭上眼睛那个男人又来找我。
我不愿去回想那糟心的一切,可清晰的梦境却又一遍遍提醒我,那是真的。
就算我都离开了,他在我身体里打下的烙印,却是真的。